周香兰整理了下仪容,而后快步去打开门,露出一抹慈眉善目的笑意。
“寂昌,你回来了,哎呦,小山和刘队也在,赶紧进来,外头的天太冷了。”
周香兰拉住裴寂昌的胳膊,看起来格外的亲近。
当前的局势,锄把队的人全部落网,究竟会深挖到哪一步,胡铁盛、彭正铭这些人谁也不清楚,但盗取国家财产的事,裴寂昌有直接的证据。
他要是抖出去,事情就麻烦了。
“我爸在不在?”
裴寂昌笑问。
“在在在......”
周香兰慌忙点头,听到裴寂昌的语气还算亲切,心里不由放松几分。
彭正铭在沙发上沏茶,看到裴寂昌走到客厅后,笑容不是一般的和蔼。
“寂昌,来,呵呵呵呵......坐爸身边,尝尝这好茶,是省城你二姑家邮寄回来的,这次过年给你介绍这些关系。”
彭正铭摆手招呼,之所以这么提,有意在给裴寂昌秀肌肉。
“啊呦,正是想喝口热乎东西。”
裴寂昌一屁股重重坐在沙发上,刘生树和田山也没客气,拉着椅子坐下,随口吃起茶几上的东西。
“那是我的......别动我的东西......”
小娃从屋里跑出来,朝着裴寂昌吐口水,还拿拳头乱打,被惯得没边了。
“没大没小!”
裴寂昌给了这小娃一拳,直接栽坐在地上。
这小娃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嚎啕大哭,“呜哇呜哇”的,撕心裂肺,又指着裴寂昌,“爷爷,你弄死他,你打他!”
“孤儿玩意!”
裴寂昌猛地站起,恶狠狠地盯着那娃,这小崽子,长大也不是啥好东西,恶得厉害。
“真是惯得没边了。”
周香兰用力打了小娃几拳,连忙推进里屋,至于孙萍,这女人被裴寂昌打怕了,都不敢露面。
彭正铭脸色很难看,但当裴寂昌又坐下后,立即强忍着挤出笑容。
“哎呦,这娃是该好好管管了。”
彭正铭摇头无奈道。
“是啊,要不然像他老子一样,死得早,而且还死得惨,当时叫得特别大声。”
裴寂昌脸色陡然阴沉,盯着彭豪的那张黑白照片。
彭正铭的汗毛倒立,周香兰险些没站稳,扶住箱柜,这老两口心惊得厉害,看不透眼前这个憨厚的农民了。
“先说说股份的事,爸,到底是啥情况,我开的厂子,怎么谁都想要分红,李四子想要,刚才死在我厂里了,我砸烂了他的那颗圆脑袋。
梁孝凡也想要,临回来时,我把他的耳根给扯开了,疼得吱哇乱叫。
彭中汉居然敢跑到省城来,能跑跳,结果腿断了,被打成死狗了。
这股权......谁还想要!?”
裴寂昌一把抓住彭正铭的膝盖,咬牙发力,这老头疼得龇牙,连忙往后缩去身子。
“嘶......乡镇企业注册的是你的名字,股权当然是你一个人的,我之所以要股权,是想多给你业务,付出然后得到回报嘛,既然你舍不得,当爸的也不能硬要。
当然了,业务还会持续给你,咱有关系,当爸的肯定会为子女好。”
彭正铭微微低着眼帘,已经在示弱了。
“呵呵。”
裴寂昌讥讽轻笑,随即看向刘生树,“刘队,明天把乡镇企业的名字给改了,豪铭纸业这名字不吉利,一个死了,一个快要死了,多瘆人。”
“那改成啥名字?”
刘生树问,目光一直落在彭局长身上,这位老局长如此胆怯的一面,还是头一次见。
田山亦是震惊,原来威风凛凛的人物,眼下如此懦弱,反差极大。
“红昌纸业吧,寓意我厂红红火火,兴旺昌盛,而且我妹叫寂红,这不呼应上了。”
裴寂昌笑道。
“好嘞,明天就去办,是喜庆多了。”
刘生树点头应道。
“你啥意思?为啥不吭气,不同意!”
裴寂昌的声音突然炸开,恶狠狠地盯着彭正铭,还嫌他不表达。
“同意,必须同意呀,这名字的确好。”
彭正铭点了点头,但是那张老脸还是不由阴沉。
“少他们给我摆脸色!”
裴寂昌一巴掌打在彭正铭的脸上,直接将老头甩在地板上。
彭正铭居然被打了耳光!耀武扬威了一辈子的人,在家里打!
“啊呀!”
周香兰急忙护过去。
“裴寂昌,我家是怎么对你的,你太忘恩负义了。”周香兰气愤高呼。
“怎么对我的?以为我不知道,打通关系让停电,就是想让李四子把我捅死,出事了让我背锅,你家什么人性,我能不知道?”
裴寂昌靠在沙发上,又抬脚放在茶几上,面露讥笑。
“你胡乱说什么!”
周香兰惊慌大吼。
“你以为彭豪是怎么死的?”
“我儿是怎么死的?”妇人不由高吼。
“他故意为难我,结果路上遇到了山西流窜过来的匪徒,我把田山和刘队都救了,专门不管他,眼睁睁地看着匪徒一下下把彭豪砸死!”
裴寂昌面露狰狞,这一刻,这个农民如一只露出獠牙的毒蛇,在原来,都以为他没牙!
“你你你......”
彭正铭颤颤巍巍地站起,抬手指着裴寂昌,而周香兰更是吓得瘫坐在地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席卷而来,要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冰冷,如同刺骨、割肉!
从一开始,裴寂昌就假装哭坟,然后一步步做局到现在,最后翻脸,这是从家里引回来一头饿狼啊!
这两老口悔恨啊!
“别指老子!”
裴寂昌跳起来,一脚蹬在彭正铭的肚子上,让这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呲着牙。
终于没有局长的威风,就是一老头,龇牙咧嘴地嚎叫着。
“想要我的命,我还能受你这气,专门来折磨你家的,那小娃就让他叫吧,命肯定好不了,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要找到你头上。”
裴寂昌指着彭正铭恶狠狠道。
“你妈的!”
突然,刘生树站起,抓起盘子,甩开砸在彭正铭脸上,怒骂:“平常欺压老子,给你老脸了,等着家破人亡吧,都得死绝!”
打局长是什么感觉?田山跃跃欲试,大步走向前,甩开膀子给了彭正铭两巴掌。
“啊呀......来个人管管啊......”
周香兰哭嚎起来,然后身子一抽搐,直接晕倒在地上。
彭正铭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真是老眼昏花,亦是开始发晕。
“走吧。”
裴寂昌大步离开,刘生树和田山紧随其后,就是要让这家人不好受。
恶人还得恶人磨!
“咚”的一声,裴寂昌把门踹开,随即大步离开,而这家人,小的在哭,大的也在哭,媳妇着急跑路,要家破人亡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