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原本是有自行车的,不过在小兵搜查过后,这些东西就被充公了。
舒云搭乘公交车,坐到了公社附近,幸运地搭上了去附近村庄的牛车,拉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很热情,“闺女,这是要去哪家啊?”
舒云拉着牛车的扶手稳住自己,“大爷,我是去部队。”
“部队啊?过来探亲的啊?”
舒云:“是啊,我爱人在部队当兵。”
说这话时,舒云还有些扭捏,脸颊红红的,那两个字莫名有些烫嘴。
“军嫂,军嫂好样的。”老汉不吝夸奖。
牛车一路将舒云拉到了村口处,舒云本想下车的,这儿距离部队不算远,走一段路也能到了,不过大爷却很热心,说什么也要将人送到部队门口。
“闺女,放心坐着就好了,这儿距离部队不远,老汉我就是顺手的事,你要是自己走,路陡着呢,路上不定窜出野狗,坐着方便。”
舒云只能向老汉道谢,“真是太麻烦您了。”
大爷挥挥手,“这有啥啊,你们城里娃儿就是客气,老汉就是附近红庄村的,去年这条路被山洪冲塌了大半,路都不好走,还是部队军官带着人修建好的,要是他们不修,咱现在也干不了这活计补贴家用,你是军官家属,帮点忙应该的,别跟我客气。”
大爷言谈间全是对当地部队的感激,这时候部队常常会帮助农村地区开垦荒田,修筑基础设施,农忙时也会加入村民,帮助农业生产。
同时,老百姓也非常爱戴军人,平时会为部队送水送菜,用军民鱼水情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舒云和大爷闲聊了一路,牛车慢悠悠地来到了部队门口,舒云要递钱给老汉,但老汉却死活不肯收,“犯不着犯不着。”
老汉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的白色褂子早已发黄发旧,黝黑的脸一笑,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舒云不忍心占劳动人民的血汗钱,非常坚持地将钱放在牛车里,“我是军人的家属,要同军人看齐,不占老百姓一分一厘,大爷这是你劳动应得的,拿着吧。”
刘老汉无奈道:“这女娃子。”
舒云很高兴,在淳朴的日子里,能够遇到满心善意,始终以热忱待人的好心人,莫名让人心里也暖暖的。
营地大门关着,顾峻还没出来,舒云也没去打扰,就在门口等着,倒是站岗的哨兵看了会,走上前询问:“这位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舒云抱着饭盒,礼貌道:“我是来找顾峻顾团长的,跟他约好了的。”
哨兵来了精神,是他们知道的顾团长吗?竟然有女孩找上门,他们错过了什么!
“您稍等,我们马上去汇报。”
哨兵一溜烟跑得没影,舒云只来得及伸手,话都还没说呢,行吧。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饭点,训练场上的士兵解散了,正要去食堂吃午饭,就看见哨兵跑了过来,“顾团,外面有一位女同志找你。”
女同志!话一出,原本要去食堂抢饭吃的一群士兵不急了,都嗅到了八卦因子,倒也不怕顾峻,纷纷打趣道:“女同志?顾团你有情况啊。”
顾峻昨天回部队晚了,还没找着人分享结婚的喜事呢,这会板着脸,“是我的爱人,昨天刚领证。”
话说得无波无澜,但怎么就让人嗅出一股炫耀的酸臭味呢?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们这是消息落后了?上一次听说还是顾团相亲把人小姑娘给骂哭了呢,咋下一秒就结婚了?
一大群小伙子也顾不上吃饭,推搡着跟着顾峻来到了部队门口。
顾峻看见外头娉娉婷婷站着的女孩时,脸色如春风化雨,再没了刚刚的臭脸,声音柔得像是怕把小姑娘吓跑一样,“来了多久了?”
一边说一边还接过舒云手上的布袋子,“我来拿吧。”
“哎呦喂,顾团好温柔、好贴心啊。”
又是一阵哄笑声。
顾峻脸黑黑的,转头阴恻恻的,“皮痒了是吧?下午加练。”
一阵哀嚎,看得舒云捂嘴轻笑,都是些活力满满的大小伙子呢。
这会子大家才看到被他们顾团挡了半个身子的舒云,呆滞了片刻,有那些个年纪轻的脸都红了,还是顾峻开口,“怎么?不喊人?”
大伙这才回神,齐声道:“嫂子好。”
顾峻挥挥手,“行了,快回去吧。”
一群人有些羞涩又忙着去吃饭,便一哄而散离开了,舒云笑着道:“你们关系可真好。”
顾峻:“嗯,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弟兄。”接着他又补充道:“刚刚他们没有恶意的。”
舒云点点头,“我了解,我又没那么小心眼。”
军属院建在营地的后面,相距很近,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在军属院门口处登记了信息后,顾峻就带舒云进到院内。
可能是中午吃饭时间,院内非常安静,里边是一排排红砖白墙的楼房,再往里走则坐落着土黄色的小平房,整齐排列着,看着墙面老旧斑驳,但每家每户都收拾得很干净,有生活气息。
不过再干净也比不上楼房气派,顾峻打量着舒云的脸色,试探道:“要进去再看看吗?后头一排已经快建好了,等验完房后,就能住进去,你要是觉得楼房好,我们可以再申请。”
舒云摇摇头,她又不是没住过楼房,前世天天都住在像火柴盒子大小的房子内,早就住够了,没有现在的人对楼房的向往。
再说了,她可不想每天出门都要爬楼梯,爬上爬下太累了。
“我们还是去平房好了,我们的房子不是已经分配好了吗?带我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见舒云神色无异,顾峻才在心底悄悄松口气,听到舒云称呼我们的新家,内心更是火热一片。
顾峻分配到的房子左侧有一户只隔一堵墙的邻居,另一侧则是一条小路,小路对面也是一栋平房,不过与他们的隔开了些距离。
平房由黄泥土砌成,只在外层涂上了水泥,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就发黄发黑,墙脚爬上了青苔和野草,应该许久都没人住过了。
顾峻拿钥匙打开屋门,还没来得及介绍一下,屋顶一块碎瓦片就掉了下来,顾峻眼疾手快将舒云拉远了些,这才没砸到人。
“啪”一声瓦片在地上碎裂,顾峻和舒云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