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剑、田性羲对面盘膝，面对面坐着。
放开心神，精神飘然。
田性羲神念引导，贲剑心火燃烧，火苗分为两半。
一半留在贲剑心脏，一半慢慢漂移出心脏，飘出体外。
贲剑的神念控制着火苗，将火苗慢慢送进田性羲的心脏中。
小心翼翼控制着小火苗，害怕小火苗失去控制，烧毁田性羲的心脏。
喝了三口濯垢泉水，炼化泉水中真阳之气，体内充盈着真阳之气。
田性羲周天运转灵气因子，体内真阳之气流转，缓缓流入到心脏中。
火苗吸收真阳之气，慢慢的变大。
不知过了多久，贲剑神念包裹着火苗，将火苗移出田性羲心脏。
以心火为引，真阳之气为柴，还是没有点燃田性羲心脏内的心火。
心火修炼不一而足，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无法取巧。
尝试了5次，没有一次成功。
小火苗回到贲剑心脏，贲剑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田性羲额头满是汗水，张一闲拿着毛巾轻轻擦拭。
睁开眼睛，田性羲一笑，“体内的秽雾气息和真阳之气胶合在一起，气脉侵蚀有所改观。”
看见贲剑脸上失望神色，田性羲安慰道。
“贲剑，不要失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秽雾侵蚀，没有人能够逃过死亡，太乙、大罗尚且如此，更何况我只是合道。”
“我已经很满足现在的处境，你也应该为我开心。”
“贲剑就是性急，打小的毛病。”
“嘴巴上不说，心里面着急。”
张一闲调侃贲剑，清洗毛巾，将毛巾交给贲剑。
接过毛巾，胡乱擦一把脸，将毛巾丢给张一闲。
为田性羲把脉，张一闲感受左手右手脉搏，判断田性羲体内的气息。
“阴阳阴阳，或许是我弄错了阴阳。”
“秽雾燃烧燃烧的本体，不是秽雾本身的气息。”
“若是吸收秽雾燃烧后的气息，会不会产生质变。”
“真阳之气、秽雾之气、燃烧后的气，三气在体内周天运转，交合中也有界线。”
“太极阴阳图，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交界处是阴阳和合的混合。”
田性羲摇摇头，没有选择张一闲的新建议。
他的身体他知道，已经达到一个新的平衡，不能轻易打破新平衡。
心火入体，真阳之气流转，秽雾已经被压制。
他能够活的更久，已是难得。
地震声音传来，三人来到屋外，看到远处惊起来的烟尘。
山体滑坡，震动不明。
“有妖兽大战，不知道死了多少。”
张一闲对大别山的动静见怪不怪，不能进山林猎杀妖兽，他也在后方发挥重要作用。
默默修炼呼吸法，身体也有了改善。
喝了濯垢泉水，体内有真阳之气，张一闲精神充盈，施针更加轻松。
田性羲眺望远处，山里郁郁葱葱，别是一番生机。
贲剑性子急迫，心里有事，写在脸上。
炼神反虚依靠顿悟，机缘不到，难以踏出反虚一步。
神通者忙着下地种地，只有贲剑在渐思炼神反虚。
事缓则圆，事急则塞。
“贲剑，你一直生活在大山里，有没有发现大山有什么变化。”
看向大山，贲剑没有发现大山有什么变化。
在他的记忆里，大山一直如此，一成不变。
山上的树木枯荣砍伐，竹子一岁一长，茶叶一年几采，草药也是时令周期生长。
如果真的说有变化，那也是他的变化，不是山林的变化。
“大山不是没有变化，是他的变化太慢，慢到你忽略他的变化。”
“你看到的大山上面长得树，长得竹林，长得茶叶。”
“春天萌芽翠绿，夏天葳蕤忧绿，秋天层林尽染，冬天暗绿枯黄。”
“一年四季变化，山林从不言语。”
“山林不向四季要求，荣枯有时，你也不需要向你的脑袋为难，机缘自到。”
“好好背诵《大品仙诀》，水到渠成，自然一切瓜熟蒂落。”
贲剑皱着眉头，沉思田性羲说的水到渠成。
他性子急，自然想要快速反虚。
山林中的妖兽在厮杀，旋涡还会掉落妖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不能快速提高实力，等待他的是死亡。
田性羲不能帮他一辈子，他也要为小山镇，为他自己考虑。
一走了之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可他做不到。
以前，王家村是他的家，现在，小山镇是他的家，他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家。
实力才能保护家人，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记住，荣枯有时，去留无意。”
云翳虎来到贲剑身旁，身体缩小正常老虎大小。
摸着云翳虎头颅，贲剑知道云翳虎想去山林，去找他的仇人复仇。
“师父，一闲，我带云翳虎进山林一趟。”
云翳虎轻吼一声，迈步跑向山林。
一人一虎来到山林，漫步在山林，寻找蝎子、穿山甲、麋鹿的踪迹。
金雕、灰鹰在天空中飞着，只是金雕、灰鹰不能和贲剑沟通。
抬头看向天空，没有发现大雕的身影。
大雕身受重伤，蝎子、穿山甲、麋鹿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会猎杀大雕。
山林里找了一圈，只发现零零散散妖兽。
继续往山林里走去，一声牛叫声定住一人一虎的脚步。
山林里有牛叫，听着就不是寻常的声音。
转身看向身后，一头大白牛出现在身后。
白牛嘴里咀嚼着草，大眼睛如水，盯着一人一虎。
云翳虎伏低身子，眼神冰冷如深冬的冰层。
贲剑握着铁锨，打量着大白牛。
白牛好奇看着一人一虎，没有搭理，转身向一旁走去。
白牛没有掩饰他身上气息，炼虚合道境中的炼虚。
他还在为反虚发愁，大白牛已经炼虚。
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贲剑再一次产生无力之感。
好在大白牛没有攻击他，如果大白牛攻击他，只有逃命的份。
没有在深入山林，一人一虎后退着回小山镇。
山林中有炼虚合道境妖兽，下一次旋涡还会出现炼虚合道境妖兽，甚至会是未来的主要妖兽。
一头牛可以撕裂小山镇防御，多么悲哀的发现。
他们和他们的掩体一样可笑，一头牛就能轻易撕裂，杀死他们所有人。
不，田性羲可以制服大白牛，但是田性羲也会死。
秽雾在体内侵蚀是慢了速度，不是不侵蚀身体。
田性羲和大白牛交手，无法压制体内秽雾，秽雾一定会侵蚀身体，加快死亡脚步。
要将大白牛的事告诉田性羲，告诉孙空空、王清束。
小山镇到了生死存亡关键时刻，要考虑搬迁的事。
心事沉沉回到学校，将大白牛的事告诉田性羲。
田性羲不认为大白牛会攻击小山镇，但小山镇确实存在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决定小山镇生死存亡的是小山镇的全部居民，不是他这个外人。
田性羲认为他是外人，不属于小山镇，也不属于遗弃之地。
贲剑是他的徒弟，他保护住贲剑就可以，不在意他人生死。
旋涡是人为制造的灾难，不看破灾难后的秘密，无法阻止灾难继续。
而他人微力浅，不能阻止旋涡出现。
“贲剑，旋涡是人为，他的目的不得而知。”
“不达到目的，旋涡不会结束，炼虚合道境妖兽迟早会出现，而且还会出现炼虚合道境的人。”
“妖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炼虚合道境的修士出现，他们会怎么对待遗弃之地原住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要理解这句话，顺应天地。”
贲剑明白田性羲不会管小山镇，但他没有因此怨恨田性羲。
无情原是有情，有情才是无情。
田性羲已经做了很多，超出他的能力，便不是他能做的事。
“师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要保护小山镇。”
田性羲一笑，赞同道。“天理如此，你顺从你的天理，我顺从我的天理，如此甚好。”
“凡事不可过于用力，六分做人，三分留心，还要一分留意。”
“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勇，事不可为而不为亦是智。”
离开田性羲宿舍，贲剑找到张一闲，将山里遇到的大白牛告诉张一闲。
张一闲拨弄着草药，神情自若，丝毫不在意大白牛。
“早晚的事，何必着急。”
“做好当下，不问明天。”
贲剑一愣，张一闲的回答过于简单，难道张一闲就不担心身死，不担心小山镇。
不，张一闲关心小山镇，也害怕死亡。
但他无法抵抗妖兽，无法全然保护小山镇，接受他的无能。
世事自然，人力努力，不过是争取改变。
努力以后，不能改变，接受是最好的顺应。
贲剑摇摇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
老寿翁的心态、瘸腿先生的心态、田性羲的心跳，跳出三界，默然接受。
贲剑不想接手，想要拼死一搏，斩杀所有妖兽。
可他做不到，田性羲也做不到。
老寿翁或许能做到，但老寿翁一定不会做。
三次的机缘用完，老寿翁不会在搭理他。
或许会在他生死时候出手，绝对不会保护小山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为何不仁，又为何仁，难以理解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