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我就是时不时会突然伤心。”卢则抿起嘴,微鼓起腮子,泄露出一丝无奈。
清风徐来,卢则亮眼一笑。
“大好天气,还是同我出去逛逛吧。”
“我不喜热闹。”
“来了苍凌这么久,你应该还不了解它吧。你与其问别人会意不真,倒不如趁此机会问我。”卢则漫不经心地笑着。
李祈嘴角轻扬,“好啊,既然殿下都如此明说了,那我依殿下便是。只是鄙人愚笨,还望殿下莫要诓我。”
卢则痴然地看着李祈上挑的眼尾,迷人的青眸,灿烂笑道:“哪能啊。”
……
两人一起走在林间小道上,翠绿且茂密的树叶正好挡住了大片阳光,就着晨间春风,一切正好。
“你那个侍卫不来?”
卢则总是有意无意提起宗罗。
“他来作甚?难道殿下无法护我无虞。”李祈回的巧。
“罢了,你有心护着那侍卫。”卢则故作叹息,又解释道:“我又不会吃了他,仅是好奇。”
“好奇什么?”李祈将视线投向卢则,平淡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卢则的眼神变得悠长,“好奇……容稹究竟派了什么人给你。居然连我也查不清楚他的来历。”
卢则拉回视线,转眸投向李祈。
一霎那间,二人眼神直直对上。
李祈不躲,微仰着头看着卢则的眼睛,碧眸中倒映出了自己的眼神中惯带的冷淡。
“那我更是不清楚了。我与他也只是来苍凌前几才见到的,不熟。不会害我就够了。”李祈直言。
要是能让我安全离开苍凌最好。
“你又怎知他不会害你?”卢则的话里突然冒出火药味。
卢则平等地厌恶每一个伤害过李祈的人。
“你……什么意思?”
“宗罗不可信,至少不能全信。”卢则神色笃定。
李祈眉头一蹙,看来他们三人彼此相识,却又都不对头。
他脑海里蓦然回想起那幅画,画中人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绿眸,一身白衣胜雪。瞬间脑子仿佛过电一般,得出一个结论——替身。他们对我所有的好意都是因为我与那画中人神似的缘故。
不然为什么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意和诋毁。无缘无故的接近示好,一定另有目的。爱我不过是想掌控我的幌子。
李祈的内心透露出了远超这个年纪所不会有的绝对清醒。
日角城,街市繁闹,街市行人,摩肩接踵而过。
周边商铺豪华有佳,各有专营。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吃食等等应有尽有。
其实和各大街市大差不差,无非是豪华程度、商货品质、来往客旅不同罢了。
卢则看出了李祈的无聊,“每个城市都有它的特色,日角城的特色是赌。”
“赌?”李祈眸子微挑,顿时来了兴趣。
“苍凌有律法国内不得设青楼花苑,加上苍凌好巫,苍凌人骨子便憧憬神明,喜欢算术卜卦,以求先知。寻常百姓没钱问卦,但小赌一把的钱还是有的。”
“对了说个题外话,苍凌是一夫一妻制,这夫妻不一定得是男女的结合,只有两人真心相爱,便可结亲携手共度余生。”
李祈一愣,眨巴着眼睛,“这……苍凌果真不同凡响。”
“哈哈哈……”卢则大笑了几声,“所以啊,你以后要是见到了一些你所没见到过的但又不伤天害理的人或事,请不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们。”
李祈点点头。
“这既是保护他们,也是保护你。苍凌人是比较魁梧且野蛮固执认死理的……你懂的吧?”
“明白。”
“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完美的,尽量看它的好的地方,坏的就避开。毕竟苍凌里腌臜的事也不少,但愿你没机会看到。”
“比如呢?”
“比如暴力、血腥、活祭……”
李祈心一抖,“活祭?!”
卢则点头,“对,活祭……美曰其名你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
“一旦选中,无法撤回。被选中人会在华美的祭台上华美地活活被折磨致死,期间还不能露出一点痛苦,要笑着承受一切苦痛,直至最后一刻笑着离开。我都不知道最后的笑究竟是解脱还是麻木,多么讽刺啊。”
李祈光是听到就毛骨悚然了,愤愤道:“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如此恶行怎会沿袭至今?!”
“因为有利可图,对大多数是有利的存在,至于受伤的那一小部分,掌控全局者会对他们给予相应丰厚的补偿。”卢则回答的很冷静。
“大家都说讨厌功利心,可又都默契的无利不往。”
“那受害者呢?人死可不能复生啊。他(她)又得到了什么?白白牺牲吗?”
“那要看你从哪方面想了。被选中的人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会被选中啊。大家都在赌,赌不会是自己,赌自己会是大多数一方,坐享利益。”
“最后即使被选中,熬过那个痛苦的时段,就可以彻底解脱了。他的名字会刻进青碑里,史官会为他写记传,会着重记录他是如何完美完成祭典的。另外他的家人也会因为他受到优待,基本一家子一世无悠了。所以有些人又巴不得被选上……”
“……”李祈无言。
卢则见李祈神色凝重,拍了拍他的肩,“说回正题,日角城有一个苍凌最大的赌坊——花月赌坊。要和我去看看吗?”
李祈:“我不会赌,也不想赌。”
卢则挑眉,“脚踏实地固然好,但以你的志向只脚踏实地可远远不够。”
李祈讶异,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
“你应该也会喜欢赌的,毕竟赌的魅力正在于验证‘天意’和‘运气’。”
偶然且未知的神秘“命运”是多么令人着迷啊。
权力地位、财富名望这一切都将在赌局上不断洗牌博弈,重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