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一曼的步伐,行走在幽黑的走廊上。
虽然现在才下午三四点,不过冬日的多云天气,让失去电力的酒店走廊暗如晚上七八点的亮度,昏暗中还夹杂着阵阵凉意。
我们来到酒店大厅,顿感豁然开朗。
酒店当初应该是在设计上花过心思的,这大厅的天花板是全透的玻璃天幕,既节能又能为来这用早餐的客人们唤醒生物钟。
也得益于这良心的设计,我得以看清大厅正中那两棵参天的大树。
破败凌乱的废旧座椅如同杂草一般零星散布,而两棵大树相依作伴,对着天幕向阳而生。
“被植株到室内的景观植物,也有求生的意愿啊。”我不禁感叹道。
“对啊,每一位都在为生存努力着。”一曼道。
“如果为了生存,舍弃一切的欲望,那么……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说道。
“我们「鬼」的修炼认为,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欲望的枷锁,达到灵魂的自在。”
一曼闲庭信步,绕到了树的另一侧。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活着,什么都不去想,别人让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活着,不过是一种被构建的体面,只要我们走了,什么都不复存在,那么……我们算是来过吗?明天,你说是吗?”
“就像这幼小的景观植物,人类离开这里之后,竟然长到这样的程度。”我看着两棵参天大树感慨道。
“是啊,有光,有水,它们就会长得很大。”一曼绕过大树,来到我面前。
“只要没有所谓的人工修剪。”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没错,被欲望驱使的人生,并不是自由,只是欲望的奴隶。
同样,被别人操控的命运,也不过是工具一般的提线木偶。
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为什么需要,然后竭尽所能地去做,哪怕不能达到身边人的期待,但我……还是成为了我。
不是别人希望的我,而是我想要成为的自己。
自己的选择负责上膛,命运负责扣动扳机。
命运的安排任何人都无法预测,也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刻,做出力所能及的选择,然后付出全身心的努力使这选择成为最好的选择……
一曼突然抓起我的手,放到她的胸口上,一股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达!
“一……”
一曼用食指贴住了我的嘴唇。
“嘘——,别说话,仔细听。”
她闭着眼睛,一股暖流穿破冬日寒冷的空气,传达到我的全身。
“你感受到了什么?”她问道。
“我……感受到……风的流动……”
难道是因为一曼说过她是风系的「鬼」?
“你也听到风的声音?”一曼拖着我的手,开始跑了起来,“我知道风从哪里来,跟我来!”
一曼领着我,跑到一个铁链锁着的大门前。
“其实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但一直不知道门的另一面是什么?”一曼把耳朵贴到门缝处。
确实,来到门前,明显感觉到风的声音变大了。
其实我哪有这么强的感官,即使现在,也只有站在门前才勉强听到风声。
应该是一曼刚才不经意间调动了意念,干扰了希格斯场,从而也让我能感受到场的变化,提升了「正念」。
虽然我也进行过为期几个月的「鬼」的修炼,但感受希格斯场这么高阶的训练,还没涉足过。
能让我对这份力量有这么直观的认知,一曼,谢谢你!
“一曼,你往后一点。”我把一曼护到身后,想送她一份「礼物」。
【I-x-a Knu-ck-le R-i-se U-p!(I-x-a,指-关-节-提-升!)】
【嘭】
缠绕着铁链的超合金锁被我用Ixa拳铳打爆了。
身后的一曼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明天,你拿回那个拳铳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牵起一曼的手,走进了门。
……
黄昏,冬日的黄昏,芦苇草在废墟里迎风摇曳的黄昏。
已经沦为废墟的后院,凌乱的砖块被随地弃置,裸露地表的是半途而废的水泥钢筋,闲置的工程车辆不知还能否启动。
只有遍地的芦苇草迎着上海凛冽的寒风,在夕阳下茁壮成长。
一曼摘了一根芦苇,含着笑,把玩着,恢复了几分少女的模样。
“明天,我来过这个酒店那么多次,却从来也不知道后院是什么样子。”
她看向西边的那片和煦。
“也不知道,这门后面的风景,竟是这样的美。”
“喜欢吗?”我问道。
“嗯,喜欢。”一曼缓缓转过身来,全身散发着温柔,“你啊,平时要是有把玩浪漫一半的时间,放在锻炼身体上面就好了。”
夕阳的霞光,染红了一曼的脸,仿佛也陶醉了她的声音。
“不过,明天,谢谢你!”
“你的声音,有点抖,是因为风,还是因为……”
一曼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最后把头轻轻地放到我的肩上。
我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想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当我们四目交接之时,两片嘴唇已经只剩2厘米的距离。
那片曾夺去我初吻的唇,仿佛要再续那一刻的温存……
「明天!」
我脑海中闪过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把我的意识拉回到了理性。
“一曼!”我双手抓住一曼的胳膊,把我俩的距离拉开一点,“我……”
一曼顿时回过神来,表情从陶醉变得错愕,再到尴尬,短时间内经历了几段变化。
“啊!我这是怎么了。”一曼用小手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难为情道:“不好意思,明天,我失礼了。”
“没、没事……”我感觉我让一个女生的自尊受挫了,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是我的问题……”
我松开了抓住一曼的双手,“我、我送你回「立花」的宿舍吧?”
“嗯……”一曼也难为情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