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窦驸马言辞间已有杀妻之意……”
太后长叹一声:“昌平那丫头,终究是自作孽啊……”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宋清音连忙上前为她顺气,却见太后帕子上染了一抹暗红。
“太后娘娘!”宋清音大惊。
太后摆摆手,将帕子攥在手心:“无妨。哀家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去了——只是如今朝局动荡,圣上昏迷,哀家若再倒下,这江山怕是要落入奸人之手。”
她紧紧抓住宋清音的手:“靖北王妃,哀家要你答应一件事。”
“太后娘娘请讲。”
“若哀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护住昭昭那丫头。”太后目光灼灼,“她虽出身不显,但心性纯良,又是窦驸马的骨血,将来或许能成为制衡六皇子的关键。”
宋清音心头一震,郑重应下。
“去吧,哀家累了。”太后这才松了手,疲惫地靠回枕上,“记住,三日之内,务必查清昌平之死的真相。”
宋清音躬身退出寝殿,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偏殿。
昭昭正坐在窗前发呆,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师姐!”
“别怕。”宋清音握住她冰凉的手,“太后娘娘虽严厉,但并无恶意,你留在宫中反而安全,我会尽快查清真相,接你出去。”
昭昭点点头,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师姐,这是我亲手绣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
宋清音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心的,她心中一暖,将香囊贴身收好:“放心,师姐很快就回来。”
离开慈宁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宋清音手持太后凤令,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却见靖北王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宫外。
春香看到人,急急来禀告:“王妃,上清观的寿闻道长来了,有急事要跟您说——”
“快走——!!!”
宋清音立刻上了马车,直回靖北王府去。
等到了王府门口,马车还没有听闻,她便直接跳了下去,问道:“师姐,出什么事儿了?”
宋清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王府正厅,只见寿闻道长一身灰白道袍染着斑驳血迹,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脸色苍白如纸。
她正与魏璟焰低声交谈,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师姐!”寿闻踉跄着起身,道袍下摆沾满泥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宋清音心头一紧,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道元的修为已有了强大的突破,昨夜突袭上清观。”寿闻声音嘶哑,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令牌,“师父重伤前让我带着观主令来找你,说……说……”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青石地面上。
魏璟焰眼疾手快扶住她瘫软的身躯,厉声唤道:“来人!传府医!”
宋清音接过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青铜令牌,上面‘上清’二字被血污浸染得模糊不清,她手指发颤,令牌边缘在她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师父伤势如何?”她声音绷得极紧。
寿闻虚弱地摇头:“师父强开护山大阵,被道元的噬心钉所伤……闲善师叔让我们从密道撤离时,师父已经被道元给抓走了……”
她喉头滚动,说不下去。
宋清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魏璟焰一把扣住她手腕,沉声道:“先别急,问清楚情况。”
“我要立刻回上清观。”她甩开魏璟焰的手,转身就要往外冲。
寿闻却死死拽住她衣袖:“不行!道元在山上布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师父特意交代,要你持观主令去青城山求援……”
魏璟焰横跨一步挡在门前,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听见没有?现在上山就是送死!”
“那是我师父!”宋清音双目赤红,手中观主令几乎要捏碎,“上清观上下三百弟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
“王妃!”管家仓皇奔入,“窦驸马在府外求见,说……说有要事相商!”
厅内骤然一静。
“这个时候?”魏璟焰眯起眼睛。
宋清音抹了把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带寿闻师姐去疗伤,我去会会这位驸马爷。”
“我与你同去。”魏璟焰按住她肩膀,指尖微微用力,“记住,上清观的事稍后再议。”
前厅内,窦驸马一袭素白丧服,正负手观赏墙上挂的《雪涧听松图》。
听见脚步声转身时,宋清音不由一怔——这个在灵堂上还憔悴不堪的男人,此刻眼中竟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深夜叨扰,实属无奈。”窦驸马拱手行礼,声音却无半分歉意。
他目光扫过宋清音,直接开口:“昌平已死,不知靖北王妃是否要履行诺言,准昭昭认祖归宗。”
宋清音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挑眉道:“驸马这话从何说起?昭昭在靖北王府与上清观皆生活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认祖归宗?”
“再者,昌平长公主新丧,此时谈此事,怕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吧。”
窦驸马微微一怔,旋即急切道:“靖北王妃,昭昭本就是我窦家血脉,如今昌平已去,她没了那恶毒的管束,正是认祖归宗的好时机,我这做父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流落在外?”
宋清音盯着窦驸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驸马如此急切,莫不是与昌平长公主的死有关?”
她紧紧盯着窦驸马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窦驸马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强装镇定道:“王妃这话可折煞我了,昌平的死,我也是痛心疾首,又怎会与我有关?”
“毕竟没了昌平,公主府的势力大不如前,我也没有实权,自然不会……”
宋清音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吗?那驸马可知道,昌平长公主死得蹊跷,坊间已有传言,说是公主府内部出了问题——”她步步紧逼,言辞犀利,“而你,作为驸马,又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岂会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