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光耀他们伪装的押送队伍就来到了雁门关下。
这些假扮美女的士兵倒也都很有职业操守,虽说刮了腿毛剃了胡子,可是还是生怕被守军看出马脚。
一个个拽着罗袖挡着脸,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嘤嘤嘤个不停,不仔细看还真有股子娇羞的感觉。
关墙上的将军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眉开眼笑,抚着胡子给小校传授起了经验:“女人还是丰硕些好,前两次的瘦的和小鸡子似的,摸着都硌手,你看看这些,个个珠圆玉润,这样的才带劲!”
关墙上将军和小校交流心得暂且不提,却说雁门关前,略通辽语的李昌隆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文门卫身前。
“我乃北院大王麾下后卫军校尉,奉命押送美女五百进关,兄弟们一路舟车劳顿,还不快速速开门让我们进去歇息。”
李昌隆发挥自然,无论语气神态都没有任何毛病,可是守门的卫兵并不买账,一个头目站出来说道:“我家萧将军有令,为免宋人奸细混入雁门关,出入必须查验腰牌,还望兄弟配合。”
李昌隆他们的衣服都是从真正的辽军身上抢来的,自然不缺腰牌,但是几百美女都是男人装的,远了看还罢了,如果近距离难保不露马脚,所以李昌隆自然不会配合。
“腰牌查验我的就行了,这么多人都查验完什么时辰了,到跟前了叫我们大太阳地里晒着不合适吧!”
“那可不行人人都要查验,不查验就不能进!”
李昌隆本来就是为了找茬吸引注意力,卫兵生硬的口气正好让他借题发挥。
“老子们千里迢迢把美女送来给你们享用,你们不说感恩戴德还刻意刁难,你小子特么找茬是不是?”
这卫兵也不是个好脾气,闻言眼睛一瞪:“我认识你是谁呀,也配叫我找茬,出入关必须查验腰牌是北院大王亲自立的规矩,你不配合是想造反吗?”
知道雁门关查的严,可也没想到一个小小门卫都这么油盐不进,李昌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眼瞅着其他几个卫兵往美女队伍走去,这要露了馅估计立马就会被射成刺猬,李昌隆连忙以退为进大手一挥道:“这是你们不让进,不是我没把人送到,兄弟们调头,咱把美女再押回去!”
关墙上,将军和小校正说的眉飞色舞心火上升,这一看人家要把美女再带回去,这还了得!
将军大怒,扯着嗓子喊道:“把美女放进来,这些厮杀货爱去哪去哪,不用理会!”
随着将军话落,关墙上立马就竖起了一排上了弦的弓箭。
李昌隆目的就是诈开关门,巴不得韩光耀他们赶紧进去,可表面上却表现得义愤填膺,敢怒不敢言。
其实私底下却已经暗自打着手势传递消息,让士兵们准备动手。
关隘的大门可和城门不一样,城门大多是两边开木包铁的大门,可关门却是用绞盘吊的铁闸。
随着手臂粗的铁链哗啦啦绞动,铁闸缓缓升了起来,几个士兵有弓箭撑腰,嚣张的推开守在美女队伍前面的士兵,拿着刀鞘吆五喝六的就把美女们往雁门关里赶。
这些扮美女的士兵身材瘦小,再说遮着脸,一时间倒也没有露馅,可是一米九的韩光耀虽然撅个屁股躬着身子,可这一离近了依然像是熊瞎子挤的猴群里那么显眼。
一个卫兵顿时就看出了不妥,大叫道:“你!别走了,站住别动!”
到了这个时候,傻x才会站住不动,韩光耀一把甩掉手里的纱衣,大吼道:“抄家伙冲进去,守住关门!”
扮美女的士兵纷纷拔出藏在后腰的短刀,争先恐后的往关门里涌去。
门外李昌隆能做到西夏军方数一数二的将领,自然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举盾放响箭,跟我往里冲!”
同一时间,关墙上的将军也迅速反应过来,大喊道:“落闸,放箭,快把关门里的人清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一根响箭冲天而起,远处顿时烟尘大起,马蹄如雷,六万骑兵如决堤的潮水,蜂拥而来。
“中计了!”
关墙上的将军看着无数骑兵,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抄起一把鬼头大刀就朝门洞上方的绞盘砍去。
接连数刀,几根手臂粗的铁链应声而断,门洞里原本缓缓下落的铁闸顿时直接砸了下来。
眼瞅守在门洞里正在和辽军厮杀的数百士兵就要被封在雁门关里,就在这时光着膀子的韩光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声大吼竟然将重达万钧的铁闸硬生生扛在了肩上。
演义里的举鼎英雄毕竟都是传说,真正这几万斤的铁闸压在身上,饶是韩光耀极限高手真气全开,也被压的嘴角渗血,双脚一寸寸陷入了地上的青砖!
刚刚杀了门口卫兵,冲上来支援的李昌隆和段猛见状,连忙带着一群士兵死命的帮着韩光耀把铁闸往上托。
这时候砍断绞盘的将军也带着一大群辽军杀了过来。
韩光耀,段猛,李昌隆几个武力高的全被铁闸拖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男扮女装的士兵被砍瓜切菜一般斩杀,越来越少。
骑兵藏身的地方距雁门关也不过区区五里,可是韩光耀却感觉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等到大队骑兵终于冲进了关门的时候,伪装押运队伍和美女的近千人竟然已经不足五十。
整个关门的门洞里已经宛如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
“杀!给我全杀了!一个不留!”
看着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的袍泽死伤殆尽,脱开身的韩光耀心如滴血,抄着铜锤见辽军就砸。
尤其是那个将军,竟然被韩光耀砸了不下几十锤,整个人直接被连着盔甲砸成了一地血泥!
韩光耀不是没见过死人,二郎沟那次死人更是以十万记,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是冲在敌阵中厮杀,真正死在他眼前的并没几个。
可是这次,朝夕相处好些天的人,前一天还一起说笑喝酒,今天就死无全尸,这让韩光耀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疼!
夕阳如血,韩光耀独自一人坐在城跺上看着远处的晚霞。
“老大,来一口!”
忽然一个酒袋递到了韩光耀面前。
看着段猛憨厚的大脸,韩光耀苦笑着接过酒袋狠狠灌了一口。
段猛笑了笑,也找了韩光耀相邻的一个城跺坐下,看着远方轻轻说道:“其实老大你不用伤心,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知道吗?咱们前锋营在您来以前其实就是个炮灰营,各营不受待见的都会送到咱们这里,用最简陋的装备,拿最少的粮饷,可是却做最危险的活。”
“每一次打仗,能活下来的都十不存一,就这样周而复始,可是您来了就不一样了,我们有了最好的装备,最多的粮饷,即使战死也是时运不济,没什么好埋怨的。”
听着段猛笨拙的语言,韩光耀知道他是想劝自己,可怎么也抓不住主题,无奈的笑道:“那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段猛挠了挠脑袋呵呵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们不怕死,我们只怕死的没有意义!跟着你我们死的愿意,没什么好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