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尚北!昨天我还看见你的供销社买了汽水呢?你怎么会没钱?你不会是不想出钱吧?”别人还没说什么呢,江思秀首先跳了出来,就差指着尚北的鼻子了。
尚北真的是烦死这个江思秀了,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讲,但偏偏哪哪都有她。
迎着几人疑惑不解的视线,尚北木着一张脸直接了当的说:“我身上总共就三块钱。”
“你没拿到知青补贴?”宋一冬诧异的问道。
李明海道:“是啊,知青补贴有200块呢。”
尚北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八成也能猜到原因,肯定是被原主家里扣下了呗。
轻叹了一口气,表情变的懵懂又有些悲伤,低声道:“家里没给……”
“200块钱知青补贴,你家里一分也没给你??”江思秀虽然是在问,但表情实在是有些幸灾乐祸。
没得人说话,她继续叭叭道:“也是,这次知青下乡本来就是轮到你二哥来的,你顶了你二哥的下乡名额,你后娘肯定不能把钱给你。一个小学三年级都没念完的赔钱货,怎么能叫知识青年??听我妈说你后娘去给你改年龄了,是不是真的?改大了几岁啊?”
自动忽略了赔钱货三个字,尚北心中一震!她居然连年龄都是假的!
那她究竟几岁了?
一副怕被别人知道真相的样子,尚北看着江思秀大声道:“我本来就是16岁!”
“哈哈哈哈…”江思秀直接笑出了声,哧笑道:“尚北,你不会撞头撞傻了吧,你连自己究竟多大了都不知道?你13岁!傻子!”
见包括赵辰在内的其余几人都是一脸震惊外加不可思议的样子,江思秀愈加得意,正想再说什么,就见赵辰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江思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些虚。
就见赵辰同志身姿挺直,一脸郑重的看着尚北道:“尚北同志,你的年龄和学历都不符合下乡的条件,你需要帮助吗?”
尚北瞬间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暖,连忙道:“谢谢赵同志,现在这样就很好…”
“当然好了,你在家天天只能喝涮锅水,抓虫子和老鼠吃,还天天挨打挨骂…”见江思秀又要开始数落原身家的那些事,尚北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个嘴巴子。
她压下心中翻腾的火气,只看得江思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冷冷道:“江思秀!我和你有仇吗?怎么到哪里你都喜欢把我家的那点事情拿出来宣传?你是八哥投胎的吧?”
江思秀正因刚才在尚北的视线中,内心那一瞬间的胆怯而懊恼不已,此刻像是找到了发泄的路口:“你才是八哥投胎的!你和你姐都是八哥投胎的!”
猛地站起来,上前两步,江思秀视线扫过赵辰又停了下来,声音突然放低道:“本来就是真的呀,还不能说了?”
“喂喂,怎么说着说着吵起来了?别让人家老知青看笑话。”李明海赶紧打圆场。
井边几名正在洗碗的知青不时将视线投过来。
这时赵辰突然道:“尚北同志,你的那份买锅钱和票我帮你出了,就按你说的帮我做一个月饭,可以吗?”
“可以可以,多谢赵辰同志了。”尚北也顾不上去搭理江思秀了,连忙开口答应,
呀,这个赵辰同志可真是难得的好人呐,一点都没跟她讨价还价,不过也可能是别人很富有,并不在乎这些。
但这并不妨碍赵辰在她的心目中,已被贴上了大好青年的标签。
解决了锅的问题,尚北心情颇为愉快的回到了宿舍,就连跟江思秀的那两句嘴,也没被她放在心上。
拿了红薯干和粗面递给了李明海,让他统一保管。
再次回宿舍的时候,其他几名女知青也在宿舍,她们正躺在床上聊天,手上一下一下的摇着芭蕉扇,而聊天的内容就是赵辰。
尚北走到床上轻轻的躺下,她打算先睡一会儿等大家一起去公社。
“……诶,你看他那个子都有190cm了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长得这么好看,有气场的人呢……”
“听说是从b市来的,这次新来的几个知青好像都是从b市来的。”
“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里面看见了没?梅花牌的,那款最起码也值400多块钱,你说他家不会是当官的?”
“嘶,这么贵?”
“当官家孩子也来当知青?”
“你知道什么?现在越是当官家的孩子越得带头来下乡,哎你们说他有对象没?”
“嘻嘻嘻,你看上了?”
“你没看上?早上我可看见你的眼睛看着赵辰同志都发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啊?”
尚北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名扎着双辫子的长脸女生正看着她,
“我叫尚北,你呢?”尚北答道。
“我叫马红梅,从海市来,我旁边的这位叫孙楠楠,孙楠楠那旁边的叫许娟,许娟那边的叫苏慧,我们都是前年来的知青。”
尚北点了点头,跟她们集体问了个好。
“你这头是怎么弄的?”
“在火车上摔的。”
“哦一一哎,对了,尚同志,我跟你打听个事儿,跟你一起来的那位赵辰同志,他有对象没?”刚互相介绍完,马红梅就迫不及待的问。
尚北无语了三秒,见其他三双眼睛也齐刷刷的看向她,轻咳一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他,赵辰同志还挺好说话的。”
“你们不都是从b市来的吗?怎么能不清楚呢?”苏慧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苏慧的五官长的十分清秀可人,但她的发量很少,发际线后移就显得脑门特别大。
上身一件崭新的蓝底白花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及膝裙子,脸色红润,一瞧就比其他三位女知青过得好。
尚北声音淡淡,依旧好脾气的解释道:“b市很大的,我以前也没见过赵知青。”
几人这才将尚北好好打量了一下,觉得尚北说的确实有道理,大夏天的,满身补丁摞布丁的长袖衣服,和那位赵同志确实不像会有关系的样子。
这时江思秀走了进来,几人又拉着江思秀询问了起来…
尚北早上起的迟,天又这么热,以为睡不着的,大概是这具身体太虚了,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起来。
直到被一声口哨声吵醒,看着知青点的知青们,拿背篓的拿背篓,拿镰刀的拿镰刀,拿锄头的拿锄头,头戴草帽的向外走去。
尚北明白,原来是要上工了,起床看看,发现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
这么热的天就得要去干活了!尚北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尚北,你去把江思秀叫一下,把户口证和粮食关系证明都带上,今天下午得把这些都办好。”李明海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叫住尚北道。
赵辰、李明海、宋一冬三人原来早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不在屋里面,应该去上厕所了。”尚北转身探头往屋里一瞅,没有人,便道。
“来了,现在就走了吗?等我先洗个手,进去拿个包。”江思秀一手捏着鼻子,翁声翁气,“茅房真的是臭死了,好多蚊子和苍蝇!”
等江思秀出来,尚北把门锁上,钥匙揣进兜里,不知道公社有没有配钥匙的,钥匙还是要自己配一把的好。
五人一路上问了好几家,由于不懂此地的方言,双手比比划划好一番,才找到昨天晚上那个赶牛车的老大爷家。
以一人一毛钱的价格,租了老大爷的牛车。
五人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两旁的杂草茂盛,开着一丛一丛叫不出名的野花,不远处的山峦高低起伏绵延向远方,消失在一片白色的雾霭里。
到公社的路其实并没有多远,很快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牛车最终停在公社的大门口。
五人下了牛车,走进公社,里面的工作人员办事还是非常有效率的,很快便给五人重新办了户口和粮证。
从公社出来以后,几人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供销社买了锅碗,杂七杂八的每人都提了一堆。
当然,尚北除外,她什么也没买,走出供销社后,尚北的脸色异常的凝重。
供销社里的东西样样都要票,她就是想买盒火柴都要票!
看着不远处的医院,尚北让几人等她一下,她花了两毛钱进去换了个纱布。
回去的路上,尚北非常沉默,她的内心很焦虑,要怎么样才能在这里挣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