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萧然声音越来越低沉，“……再听到停云的消息，是母亲大人告诉我的。”
“停云和那名青云宗的道子，不敌楚国和皇域的联手追杀，但他们宁死不屈，宁愿以身献祭，也绝不屈服。两名九重天强者的自爆，即使是长老也难撄其锋。
……几位长老都受了相当重的伤，将将养了数百年才养好，但是，停云的孩子……那名半魔跌入了断崖，那断崖深不见底，别说一名修为尚浅的半魔孩子，就算是有一定修为的仙魔，摔下去也是尸骨无存。何况，当时有楚王和数位长老在场，特别是还有明族的……没有谁比明族更重视王室血脉的纯正，王室血脉绝不容人族肮脏的血玷污。就算那孩子侥幸跌崖未死，在那么多位修为九重天长老的注视下，又岂有逃脱之理？停云死后，此事被列为魔界禁忌，无人敢再提。”
“此事影响了很多人……比如本王，比如楚云启……楚云启后来对修仙者极尽残忍虐杀之能事，和停云的背叛不无联系。你在东方也待了多年，本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东方星月的事。在停云之前，东方星月也喜欢上了一名修仙者，不过她更聪明，把他变成了魔族才带回东方。只不过那人变成魔后竟然还拒绝了东方星月，呵呵，被拒绝是何等奇耻大辱一事？东方星月一怒之下和傅华庭联姻，这才有了你的好师尊。”
“……你讲这么多的意思……是怀疑修冥就是那个半魔？”听水萧然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他有些不耐烦，一针见血切入重点，寒声道。
“本王说了，此事可能性几近于零。如果他是，他是如何跌落断崖逃生暂且不提，又如何能瞒过诸位长老的眼睛？更别说能存活至今，甚至踏入九重天，成为冥罗圣教的教王了。……再荒诞离奇之事，也不过如此。只不过……你说修冥出身成谜，又说他有千岁之龄，算算年纪，和云儿的孩子确实年纪相仿。……但于情于理，都实在是不太可能，你就当是我突然缅怀故人，听我讲个故事罢了。”
水萧然喟叹一声，摇了摇头。听了司凌夜的描述，她本第一时间就怀疑修冥和云儿那名禁忌之子的关系，但仔细复盘后，又觉得实在太荒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司凌夜陷入沉默。他不像水萧然那样，因为熟知明族长老和楚族长老的能力，所以才笃信那个有楚族王室血脉的半魔孩子已死。反之，听水萧然讲完这些旧事后，他倒更加猜测，修冥的真实身份，或许就是——楚王后和青云宗道子的孩子，那名半魔。
如果修冥的身份当真是那名半魔，那么许多他疑惑不解的地方都可以得到解释。
——为什么在幻境里，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却还记得要为修冥保守关于他真实身份的秘密。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实力和地位都已经登上三界巅峰的他们，都不得不缄口不言。
还有修冥那句话——“你果然和他们一样！是我痴心妄想，以为你会和他们不一样，看来，是我错得离谱！你们，你们这些——！”
“他们”是谁？
如果“他们”指的是王族……
那修冥理解她拒绝的原因就是……
“好了，小圣人，还有什么事吗？本王可是很忙的。”恢复了轻佻的语气，妩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暂时没有。哼，我先提前知会你一声，修冥此人心眼极小，这段时间我焦头烂额，难以传递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给你……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呵呵，无妨。你这次给本王带的情报已经足够重大，至于修冥是什么身份无关紧要，本王只要知道东方在圣教的身份、以及她和修冥关系匪浅就够了。光是这两点，就足够本王拿捏了。”水萧然愉悦地笑了起来，似是有些惋惜，“我和东方九容并无太多仇怨，毕竟……和她母亲东方星月也算旧时。不过很可惜……她既然要选择站在明昭那边，就不能怪我无情。”
薄唇微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瞳色暗了下来，“你们王族，都这么在意血统纯正一事？为了生下纯血子嗣，甚至不惜和自己的亲人、仇人……”
“怎么，小圣人，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还对东方那个女人心存幻想吗？还是说……你想让她，有你的子嗣？”水萧然掩唇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暧昧。
他脸色瞬间阴沉：“闭嘴，我只不过听你说了那些无聊的旧事，觉得好奇而已。明昭一定要娶她的原因里，是不是也有一条是为了纯血子嗣？”
“呵呵，这个问题……本王倒是可以解答，绝对不是。对王族来说，修为越高、血统越纯，生育能力就越差。否则，本王又怎会多年无子？虽然不愿承认，不过东方九容的修为比本王还要更强一些，再加上她身负修罗之力——谁懂会对生育能力造成什么影响。明昭就更不必说，半神之境，还有没有生育能力都难说。总之，他们要是成亲，运气不好的话，几千年无子都是正常的哟。明昭若真想要纯血子嗣，早就在明族王族中选了，有必要等五千年吗？”
“不过……维护血统的纯正，是所有王族根深蒂固的念头，像停云这样反骨的，魔界这么多年仅此一位，即使是东方星月后宫三千，最后也选择和傅华庭诞下子嗣……而东方九容自然也不例外，就算没有明昭一事，她的王后，也只能在王族或拥有王族血脉的贵族里选。当然，傅九霄或许是一个可能性最大的选择，现在替她掌事的那位王徒——东方清河的儿子，也是一个可能性很大的人选。毕竟，那孩子不仅是正统的东方王族，还是这一代的王徒……王徒上位一事在历代中相当常见。噢，本王怎么忘了，小圣人，你也是——”
“水萧然，闭嘴！”黑瞳里闪过嗜血的光，他暴怒。
“呵呵呵呵——逗一逗就生气了，小圣人，你还真不经逗。真想知道你和东方九容平时是怎么相处的~本王急着去见新收的美人，可没空再陪你玩了。呵呵，小圣人，本王等着你下次再给本王带来好消息——”
妩媚的烟蓝身影化为一道水影，消失在夜色里。
少年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狠狠砸了一拳旁边的树干，震得树叶在暗夜中漱漱掉落。
水王，水萧然。
传闻中纵欲无度、尤为偏爱美少年、常年纵情美男中、不问国事的水国君王。在魔界战斗力表面上排位第五，次于雷王雷鸣玉。
实则一直在隐藏真实实力，也在用纵情声色的表象来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见过这女人的真实实力……不会次于那个张狂嚣张的楚云启，甚至可能……不逊于……未用修罗之力的……师尊。
是在明昭手下救了他一命的女人，也是……现在和他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