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恢弘而诡谲的世界。
这里是地母的神国——“万肢母渊”。
无垠的天地仿佛一具无边无际的生命体,血肉、骨骼与奇异的有机晶体交织成一幅永不静止的画卷。
高耸如云的脉动巨柱横亘天地,如同无数支撑虚空的触肢,每一次缓缓的扭动都震颤着整个领域,发出宛若心跳般的轰鸣。
天空并非虚无,而是由密布的血肉云层与晶莹的神秘脉络组成。
那些脉络中流淌着炽热的生命源浆,闪烁着诡异的光辉,如同群星坠入了鲜红的海洋。
在这片天空下,无数巨大的茧状结构漂浮其间,每一个茧都孕育着未知的生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地平线远处,是一座座陡峭的嶙峋骨山,宛如从地母之躯中生长出的巨大脊椎。
这些山峰上盘踞着地心虫族的古老巢穴,那些巢穴的墙壁由坚韧的骨质与半透明的肉膜构成,隐约可见其中爬行的虫族——
它们拥有无数触肢与多层复眼,带着难以名状的邪异美感。
渊底更是深不见底,散发着漆黑如墨的气息,噬一切光与意识。
偶尔有巨大的触须从渊底探出,缓缓摆动,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意志。
那是地母神国最深处的秘密,连诸神也未曾窥见的核心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与温热的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吸入了浓稠的生命之流。
然而,这种浓郁的生命力中却夹杂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腐败与扭曲,仿佛这里孕育的生命不仅生机勃勃,更带着彻底背离常理的疯狂。
顾行舟的目光沉静而深邃,他看向这片属于地母的领域,目光穿透高远的脉动巨柱,扫过那无边无际的虫巢与深渊。
他知道,这里不仅是地母制造地心虫族的地方,更是生命与混沌的交汇之地,一个远超凡俗认知的创造工坊。
万肢母渊,宏大、诡异、恐怖。
这里的一切仿佛在向顾行舟宣告,他已成为新地母的君临者,而这片领域,将在他的掌控下焕发出新的疯狂与秩序。
白折的身影从虚空中缓缓踏出,不终绘主杜青萱静默随行。
他一身淡青长袍在地母神国浓烈的生命气息中竟显出几分格格不入的清冷。
而白折则显得轻松随意,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笑意,仿佛在这诡谲领域中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顾行舟俯身行礼,语气恭敬:“主人。”
白折摆摆手,笑道:“叫我老板就行。讲道理,我假如是董事长,你就是个小董事,至少也是大股东嘛。”
顾行舟沉稳点头:“是。”
“走吧,带我们参观参观你的地盘。”白折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致勃勃的意味。
顾行舟转身前行,地母神国的表层部分在他们的脚下缓缓展开,如同一片巨大的生命画卷。
脚下的地面并非坚硬的石质,而是由脉动的有机物构成,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地母之躯的微微震颤。
奇异的建筑矗立在大地之上,它们如同被生命之力浇筑而成的奇观,有些形似扭曲的塔楼,有些则宛如巨大的花朵,缓缓绽放出炽烈的光辉。
在这些建筑之间,无数地心虫族穿梭而行。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长满锋锐的骨刺,有的则拥有晶莹剔透的翅膀,散发着幽幽光芒。
巨大的虫巢如同山脉般延绵起伏,内部隐隐传来生命孕育的低鸣声,整个天地都在为这些生命的诞生而律动。
白折啧啧称奇,目光游走于那些繁忙的虫族和诡异的建筑之间:“啧,这场面,堪比顶级产业园区啊,真有你的,顾行舟。”
顾行舟只是平静道:“这里是曾经的地母的意志所化,一切皆因主人之恩而复苏。”
杜青萱始终面无表情,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些建筑与虫族,仿佛这些宏伟与诡谲的景象都无法在他的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他倒是挺沉得住气。”白折看了眼杜青萱,调侃道,“杜老板,画个景不?”
杜青萱淡淡开口:“无需多此一笔。”
白折哈哈一笑。
顾行舟微微垂眸,没有接话。
他知道,这只是白折对自己新领地的一次闲逛,却也是一次不容忽视的检阅。
顾行舟带领几人走向万肢母渊的核心地带。
眼前景象逐渐变化,那些外层相对平坦的虫巢结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螺旋空间——螺旋深巢。
脚下的道路蜿蜒向下,仿佛通往世界的脊柱。
一座座由黑红色有机物质构成的巨塔环绕在四周,它们表面布满脉动的血管与荧光纹路,每一次律动都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伟大存在共鸣。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浓郁的气息,如同原初大地深处滋生的腥甜雾霭,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不安。
放眼望去,整个螺旋深巢仿佛一场星云的宏大盛宴——
无数通道如流转的星轨一般螺旋交织,向地心深处无尽延展。
每一段阶梯都镌刻着虫族古老的生物符号,记录着亘古以来的进化与繁衍之道。
“这里是虫族的主巢结构,像星云一样向地心延展。”顾行舟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白折抬头看向头顶那些层层盘绕的巢穴墙壁,目光中带着浓厚的兴趣:“这场面,啧,比我见过的所有实验室都狂野。”
一路向下,他们经过无数虫族奇景——
一道巨大的虫巢壁宛如血肉之门,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巨型幼虫。
那虫身半透明,体内的器官如漂浮的星体般缓缓运转,散发出幽蓝的微光。
它似乎感应到几人的气息,睁开了一对无瞳的眼眶,黑洞般的空洞中迸射出诡异的红光,令人不寒而栗。
更深处,一条血红色的通道两侧悬挂着如钟乳石般的虫茧,每个虫茧中都孕育着形态各异的生命。
有些茧中流淌着银色的液体,隐约能看到内部蠕动的触肢;另一些则燃烧着微弱的青色火焰,仿佛在将自身与周围的梦境同化。
再往下,一片巨大的虫巢平台浮现眼前。这里的地面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虫体紧密编织而成,宛如一片有机的地毯。
每一步踏下去都能感受到虫体的微微颤动与共鸣。
三人身影在螺旋深巢中渐行渐远,虫族的低鸣与地母脉动的共鸣交织成一曲诡异而壮丽的乐章。
现实与梦境的边界仿佛已彻底崩塌,每一步,都是踏入未知的深渊。
三人一路向下,周围的景象愈发扭曲怪异,似是进入了某个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无尽深渊。
螺旋深巢的建筑愈加宏大,每一座结构都像是混沌之中诞生的奇迹,无法用现实的逻辑去理解。
道路宽阔得超乎想象,宛如天地裂隙一般延展开去,万米之宽的通路盘旋而下,边缘处隐约闪烁着幽蓝与深紫的光芒,仿佛无数触手般的光线在虚空中游荡。
这些光芒时而拉长成丝,时而凝聚为球,像是一场扭曲的宇宙流动着诡秘的脉动。
“因为越往下,就越接近混沌,越接近超现实,”顾行舟的声音在这巨大而幽深的空间里回荡,“现实的法则被不断拉伸、扭曲,直至消失。”
周围的建筑早已失去常规的几何形态。
那些曾经似塔、似殿的虫巢结构,如今宛如被不知名的力量揉捏拉扯,形成了诡异的螺旋与断裂的拱门。
某些拱门之中透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并不温暖,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如同窥探到另一个维度的裂隙。
巨大的黑色藤蔓状生物缠绕在建筑表面,它们的表皮流动着粘稠的液体,那液体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与低语声。
每一片藤蔓都似乎在挣扎,却又无法挣脱这无边的混沌束缚。
道路两侧的巢壁不再是坚实的物质,而是由无数蠕动的虫体构成,它们如同活体的血肉在缓慢地生长、变化,仿佛在孕育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有时一只巨大的复眼会从巢壁中睁开,瞳孔中映照出无数层叠的世界片段,那目光冰冷而带着审视,令人不寒而栗。
更下方的螺旋结构变得愈加密集与复杂,每一道螺旋都仿佛承载着不同的时间与空间维度,彼此交织而成一幅瑰丽却又恐怖的图景。
某些螺旋上甚至长满了类似神经束的组织,它们如同活体脉络般闪烁着流动的光芒,那光芒中隐约带有某种原始的智慧,仿佛整个深巢本身就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
途中,他们路过一座悬浮于虚空的虫巢祭坛。
祭坛表面布满了流动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由鲜血凝成,不断分裂、重组,形成一幅幅诡异的生命图景。
祭坛中央漂浮着一颗巨大而透明的卵,内部隐约可见一只尚未成形的虫族之神,那存在浑身燃烧着猩红与金色的火焰,似是混沌之中即将诞生的终极生命。
“这个地方真是有意思。”白折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些如同星轨般旋转的建筑与螺旋。
顾行舟道:“是。”
杜青萱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些蠕动的巢壁与漂浮的虫卵:“生命与混沌的交织,是一种原初的艺术。”
“还真是你那套风格。”白折笑道,“不过这里的混沌真是够味儿。”
随着他们一路向下,螺旋的尽头仿佛在渐渐显现,那是一片无边的虚空深渊,深渊中浮动着无数血肉与光线交织的实体。
“最底下,才是神国的核心。”顾行舟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在这恢弘壮丽又诡谲恐怖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