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文白玉,连皇族庶出都碰不得的东西,苏禀谦几个胆子敢收下这东西。
苏南初低了低头,差点忘记了,皇权时代,没有长幼,只有君臣尊卑。
就连一路扶持他上位的亲舅舅,见了他也依旧行着君臣之礼,他自然有资格藐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想了想,苏南初凑近了沈璟之:“皇上…今天天色还早…”
反正都出来了,要不再去街上玩会…她都好久没出来玩过了,不玩白不玩。
“要不…”
苏南初话刚开口,沈璟之就吊了吧唧的把茶往面前一磕。
“澎”的一声,把苏南初的视线也引了过去,盯了片刻才抬头看向男人。
“要不什么?想好了再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不敲打不安分的德行,跟苏禀谦一模一样。
男人拉长的眼尾泛着威胁,敛着寒光。
苏南初当即察觉不对,咽了口唾沫,把话收了回去:“要不还是快些回宫吧,我想安安了。”
沈璟之给她孩子取名沈佑安,字亦琛
男人冷哼一声,看着缩成鸵鸟的女人,目光这才收了回去:“倒茶。”
苏南初立马过去扒拉,边捯饬边瘪嘴,她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你看他这样?劲劲的,冲谁发脾气呢?
倒完茶,双手给男人递过去,窝着火温顺道:“皇上,您喝茶。”
看着男人那大爷模样,忍着怨气把人家空杯子接过来,放回去。
踏马的,当宫女时候伺候人,当妃嫔还得伺候人。
“吁——”马车突然急刹。
苏南初没拿稳,身影晃荡一下,杯子不小心脱手。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接,没接住,反而把杯子颠了一下,朝着沈璟之身上咕噜过去。
苏南初:“……”这不能怪她吧?
忙伸手过去拿过来,然后把男人身上拍了拍,拿自己袖子擦擦。
小声巴拉嘟囔了一句:“怎么驾车的,都把皇上衣服弄脏了。”
沈璟之额头青筋莫名又跳了跳,直接把趴那里给他擦衣服的女人扯过来:“坐好了,朕不开口,别出去。”
苏南初狐疑抬头,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
外边就传过来李德压低的声音:“皇上,丞相求见。”
丞相?许幻云的那个爹?他咋知道这是沈璟之马车的。
哦对,差点忘记了,李德跟着呢,他那标志性面孔,但凡见过他的,也没办法认不出来。
沈璟之起身,李德伺候着搬过来脚凳,男人看了一眼跨下来。
许昌做了个辑:“皇上,微臣不知皇上圣驾今日出宫,未能及时伴驾,还望皇上恕罪。”
嘴上这般说着,眼神却掩在眼皮底下,不知道在合计着什么。
连李德见状都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装腔作势!
不就是专程过来挑衅的吗?告诉皇上,他已经知道皇上放了苏禀谦?
大势已去还不知道顺势而为,告老还乡也不舍得自己的那一身权利,你说,这种人能怪得了皇上不留情面?
沈璟之跨出人群地界,许昌有眼力劲的跟在其身后。
一众人都被留在原地,马夫拉着马车靠了靠边,李德抱着怀盯着远处谈话的两个人,凑近马车窗户,小声道:“娘娘,您瞧瞧,皇上这次为了给苏大人平反,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苏南初听着声音往边上凑了凑,隔着帘子道:“怎么着,皇上给个大臣平反,还得看丞相的脸色?”
沈璟之的皇权这么弱呢?那他整天吊了吧唧的。
李德“害”了一声,抓紧这个给自家皇上博好感的机会:“娘娘有所不知,朝堂上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苏大人,这是当年先帝亲审,丞相大人过手督办的案子,皇上现在翻案,这不是当众打丞相的脸吗?”
“而且这在当年也不是小案子,从上到下,涉及大小官员数十位,如今说翻案就翻案,您想想,这里边得多少人睡不着觉。”
朝堂上不是非要所有事都究个明白,尤其这是先帝时候留下来的祸源,当初时候默认了这事,现在突然拿出来论黑白。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朝堂上曾经碰过这案子的人,日后要提着脑袋上朝吗?
这也是为啥一朝天子一朝臣,听了那位的话,如今得罪了这位,谁不慌啊?
苏南初垂了垂眸光,很快分析出来里边的利弊,若是这样,沈璟之给苏禀谦平反,岂不是弊大于利。
为了一个苏禀谦,引起朝堂动荡,哪怕苏禀谦确实有点才学,也得不偿失啊。
那…沈璟之给苏禀谦平反,不是因为他手下缺人?
半天没听见苏南初回复,李德也不急,他知道这丫头聪明,听的明白。
皇上那性子沉闷,多年忍辱负重,早就养成了不善言谈的性格,哪怕心里想再多,谋划再多,表面上也从来不表露分毫。
他这做奴才的,总得为皇上打算,这种时候,皇上说不出口的话,他得说啊。
过了片刻,沈璟之不知道跟许昌在聊什么迟迟未回来。
苏南初思前想后,耐不住性子,突然敲了敲马车,等李德凑近嗯了一声,才小声问道:“那个,公公…”
“你知不知道那天,二皇子出生时候,皇上原本在谋划什么啊?”
她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但是她想不通他那是在做什么,这男人的心思一直很深,她看不透。
李德声音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后才沉沉的道:“那天,如果皇上计划成功了,那么今天丞相应当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苏南初目光深了下去,扶着车窗的手收了回来,垂着头乖乖坐好。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当初如果不是她,沈璟之现在已经解决了许昌。
明婉清的孩子也不至于再去送给许幻云去养…
呵…真是有点可笑啊,她曾经指责沈璟之冷血无情,不顾父子之情,将自己好好的孩子送给一个性子那样跋扈的女人养…
回过头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