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规矩的抱着自己腰,整个人偎在自己腿间,刚理好的衣裙就这么拖在地上,毫无半点仪态可言。
沈璟之低头瞧了眼,额头隐忍着一跳,按耐着脾气,腿踢过去,声音低沉,呵斥:“起来。”
装乖卖巧,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苏南初被顶的手一松,反应过来撅着嘴又抱回去,手上动作更用力,还专门攥住了男人衣服,好扒的更紧一些:“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总不能亏待自己的妻妾子嗣吧?”
刚吃饱身子懒羊羊的,她干脆倚在男人身上,不情愿的嘟囔:“皇上,嫔妾在诏狱时候,每天都要窝头泡水,若是哪里没有泡软,咬上去都要咯的牙疼。”
那时候是纯为了活命一点点熬,没条件挑别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的吃了,她就想吃点好的,还不行吗?
苏南初一说这话,就自带着几分委屈,拱在男人怀里,手指怯糯糯扣着男人身上的刺绣。
一下…两下…
生生把男人的心扣软了,卡在嘴边的训斥话咽了回去:“嫔位的份例在后宫不算差,若是吃不惯,一宫主位可以在宫里另起炉灶,让你宫里嬷嬷去安排。”
苏南初抬了抬头,眨眼睛,开设小厨房啊,其实嫔位的膳食倒是不差,就是她吃多了那些口味,时不时倒是有点想念家常菜。
“那食材也可以直接去司膳房拿吗?”
这话把沈璟之问着了,不自觉的笑了两声:“你是主子,正儿八经有品级的帝妃,司膳房几个胆子敢怠慢一宫主位,皇子生母。”
更何况,现在后宫谁人不知永和宫的圣眷正浓,犯不着不长眼往刀口上撞。
嘶…苏南初歪头,细想还真有道理,以前只顾着自己保命,倒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官大爷了。
往男人怀里蹭蹭:“那你膳食上那个椭圆形的胖鱼,嘴那么大…然后下嘴唇地包天…”
苏南初边说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形容了半天,然后认真问道:“那叫什么?”
那个老好吃了,但是她从来没在她的膳桌上见过。
每次都是去了他那里,才能吃上几口。
沈璟之:“……”
看着女人那十分滑稽又诚恳的模样,别开视线推开女人坐直身,招呼人收拾撤宴,道:“那是鲥鱼,从平乐长途运来的。”
伸手去强拉女人起来:“帝王规制膳食,司膳房没有。”
“若是喜欢,来承乾宫用。”
鲥鱼极为稀有,又只在特有地区才可生存,早在始祖爷年间就被定为御膳,百年间从未变过。
苏南初拍着裙摆的尘土,有点可惜,怪不得味道那么鲜呢,帝王御膳出品,九族严选,能不好吗?
“皇上有去过民间菜市场吗?”苏南初突如其来问了一句。
“宫里的东西好虽好,可是却缺了一些家的味道,今天天色还早,听闻民间会有早市,皇上要不要同嫔妾去一趟,嫔妾给皇上做些嫔妾喜欢的菜食,皇上就当尝个新鲜。”
沈璟之微抬了抬自己高贵的龙眼,明显对女人这话产生质疑,从她入承乾宫到现在,他就没发现她有一处长项。
每次去她宫里,那老嬷嬷献的殷勤,她都一脸茫然,装都不会装的像样一些,她还能会做菜?
苏南初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干脆上前几步拽住男人袖子晃着:“皇上就试一试嘛,反正都出来了,皇上难得歇几日,也该过过不一样的生活。”
她也憋坏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过一天随自己的心生活。
人人都说她没规矩,目无尊卑,可是对她来讲,她觉得已经在尽可能融入这个时代了,她在现代待了二十年,在这里不过待了一年,如何能完全灭掉她心底从小根深蒂固的时代体系。
看着女人期待又有几分落寞的神色,沈璟之收回视线,站起身:“去京郊。”
京都里目光太多了,熟悉他的人戴上面具也无济于事。
“哎…奴才这就去备马车。”李德连忙应下,退下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装腔作势”的姑奶奶。
这才过了多久,就把皇上拿捏的死死的,现在比他这个家生奴才还会瞧主子脸色。
一挪眼就看见那娘娘闻言太高兴,直接就扑了过去,抱了皇上一个满怀。
瞬间收了神色,低头闭紧嘴。
得,谁让人家细皮嫩肉,温香软玉,惹得皇上生气了,也不过就是搂搂抱抱哄两下,哪里像他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喽…
摇着头感慨下去备车。
………
京郊不比京都城里繁华,但是也不逊色多少,没有那些张灯结彩的酒楼,多了些民风朴素的矮墙牌楼。
苏南初看见了糯米,跑过去瞧着。
卖米的大娘热情的介绍着:“姑娘,来瞧瞧,大娘这米软糯的很,煲粥又香又糯,只需要一百钱一斤称。”
苏南初指了指旁边的杆秤:“可不可以称一下,我瞧瞧一斤秤有多少。”
她实在对这些没概念,尤其也不懂玥国的称量单位。
“当然可以。”大娘立马拿过来瓜瓢,挖了两勺,用一杆木棍挑起来。
然后又加进去几分,断完斤两,笑呵呵放到了女人面前:“喏,这就是一斤秤。”
“姑娘是城里来的吧,瞧姑娘这样貌,就是富庶人家的千金小姐,长的可真漂亮。”
被夸了,苏南初笑的美滋滋,从兜里抖擞出来一把碎银子:“来这些的。”
大娘接过之后数了数,然后喜笑颜开:“好嘞,我这就给您装上。”
碎银子没有实际的重量,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那一堆碎银子,换了二十来斤称的糯米。
后边男人半天才慢悠悠挪过来,苏南初转头看见人,连忙指挥着大娘把东西递过去。
大娘顿了一秒,神情呆滞:“这是姑娘家的护院?”
也不怪她这么想,哪家丈夫同夫人一起出来,跟在后边一声不吭的。
家里富庶的用不着当家主母和家主出来,家里不富庶的,都是小夫妻两个一同探讨着来。
像这种穿衣打扮,看上去就锦衣玉食的,家里男主人的地位岂会一般,怎会跟在后边任人驱使。
问归问,她还是绕过去将东西提着递到人面前,不忘叮嘱道:“姑娘买的有些许多,您小心着拎。”
沈璟之目光敛出寒光,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粗布袋。
大娘莫名觉得有几分后背发凉,不得不说,大家族的护院确实威武,瞧瞧这气势,无非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您是觉得不好拎?要不我再给您换个布袋装…”男人迟迟不接,大娘也拎的手累,正迟疑着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