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在一片沉默中,开口道:“圣上!”玄元帝一看,只见印光从众人之中站了起来,向玄元帝行了一礼,朗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已经苏醒,您就放心吧。”
玄元帝是佛教的忠实信徒,对和尚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信以为真,听到印光这么一说,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太后娘娘的床,大声问道:“有劳印光和尚,你觉得太后娘娘的身体怎么样?”
“皇上,太后玉体不好,不过是想得太多了。”
玄元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安王身上,顿了顿,转头看向印光道:“好吧,还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太后!”说完,玄元帝匆匆离开了慈宁宫,仿佛他这次来,就是要完成一件无法逃避的责任。
闵氏战战兢兢地跟着皇上走了,眼看着一件大事就这样解决了。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萧王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就明白,接下来会有一场风暴。
萧王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今年的冬季,怕是要很冷了。”
三天之后,玄元帝接连下三道旨意,把安王与萧王的爵位贬成了王爷,然后让安德海入宫传达旨意,宫中的妃子们也不必再来看她,而是给她吃了不少补药,以示对她的关心,甚至还让他每天都来给她检查身体。但在其他人看来,玄元帝只是在演戏,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地位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在玄元帝的旨意下达后,原本热闹的萧王府,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萧王的院子就更不用说了,就是蔬菜瓜果也变得稀少起来。
萧王和安王被革职的消息,很快就平息下来,京城的日子也慢慢平静下来,除了上次在慈宁宫见到安王外,槿时就没见到他了,萧王也不见踪影,直到雁儿告诉她,他们两个是跟着玄元帝一起南下的。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监视。
很快就到了冬至,芙蓉靠在窗户上,望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乌云,心里很是烦躁,想起了前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把你的脸抬高一点。”太后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她现在也很担心,安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低着头站在一边的槿时,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偷偷看了印光一眼,却见他神色平静,如果是太后问起来,槿时就算是再怎么装,也躲不开了。
半晌,她只得慢慢抬头,太后的眼神里,既有震惊,又有担忧,还有一抹欣慰,暗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怎么称呼?”太后看向槿儿的眼神,带着一丝宠溺,就像一个母亲,在问即将出门的女儿,有没有收拾妥当。
下午的阳光洒在慈宁宫里,将慈宁宫染成了一片金色,她的脸很瘦,或许是这辈子过得不好,所以脸上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乾元三十年,十九的皇太后,娶了当时四十九的乾元,做了十年的王后,正值盛年,做了一位皇太后,为了这件事,她不知道争了多少次,手上沾满了血腥。她终究没有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可为什么,老天却要将她送给她,让她永生难忘的容颜,再次回到皇宫之中,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再一次得偿所愿吗?
“臣妾,是太后娘娘。”槿石不解地皱了皱眉,不会吧,太后怎么可能没发现她“山寨”的是宫里的妃子?
老佛爷轻轻点头,笑着说道:“我看你跟我挺合得来的,要不,你做我的大太医?你虽未受过什么教育,却拜入了印光和尚的门下,我想,以你的本事,定然会比那些太医要高明的多。
她本是一位慈祥的女子,可在槿时眼里,却像是一个魔鬼,如果不是丽妃,她还真会信了,可现在,她却有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我要是能失忆就好了!】槿石心里一叹,脸上立刻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母亲连连叩首:“阿桑能得太后赏识,实在是我的福气,阿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印光和尚,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聪慧啊!”太后回头看了一眼槿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雁儿见她看向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轻轻撞了撞她,“你也打算南下?”
“南边算个屁!”槿时莞尔道:“这南边可真是够凉的,哪怕只是呆在屋里,都能把人冻僵了。”
“你在南边?如果南边出了什么事,皇帝为什么要率大军北上?”许明宣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中多了一把木炭。
槿汐摇摇头,她对旅游并没有太大的爱好,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她也很想去看看周围的风景,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帝王之意,岂是我等所能揣测的。”姮娥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露出一副慵懒的模样,道:“今天是冬至,不如让雁儿别费心做饭,咱们去外面包个粽子如何?”
雁儿一躲,又是一顿,抿嘴一笑,“不用了,大冷天的,我就让雁儿待在屋里,暖暖身子吧!”
槿石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管她,而是转头对许明宣道:“要不要陪我走一趟?你在帝都是第一次来,还没去逛街呢。”
许明宣一副很无辜的模样,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抿了抿嘴唇,芙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逛街,但不是逛街,我是指出去走走。”
“许明宣之前还未回报小姐对我的恩情,既然许明宣领了薪水,那我便带你出去吃顿饭如何?”许明宣看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低声道。
“你非要花钱,我自当奉陪!”槿时莞尔,也不生火,披上一件小斗篷,施施然出了屋。一朵雪飘到了她的眼睫上,瞬间变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自从她穿越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东犹最热闹的城市,纷纷扬扬的大雪并没有影响她的行程,相反,她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节日的浪漫。
槿石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想大喊一声,将心头的郁气全部宣泄出去,可到了嘴里的话语却变成了一抹浅笑,江山不变,人不变,在这儿呆了那么长时间,她依旧无法做到将自己的感情完全宣泄出去。
“小姐,你没事吧?”许明轩疑惑的问道,自从她出现在这里,她就一直很反常。
槿石这才反应过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手,却感觉到一股凉意,“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悠闲的购物呢?”
“如果小姐想要的话,我可以一直跟小姐在一起。”许明宣有些不在意的问道:“小姐,你看这家餐厅怎么样?我可是听说,那可是全京第一大酒楼啊,听说那大厨的厨艺,连皇宫的御膳房都比不上,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来此用餐呢。”
槿石心不在焉的看着街道拐角处,许明宣心中一沉,循着槿石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附近的小巷中,正在做着什么,周围的桌子上已经挤满了人。
这时,槿石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就像是一只看到了一只大绵羊的饿狼,许明宣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想带你去吃饭,你居然喜欢街边的饺子。”
“冬至要吃饺子了,”芙蓉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而且,有一句老话你也听说了,最美味的食物都是在大排档上,来来来。”不等许明宣回答,芙蓉诗就拉着他的衣袖,冲到了饺子铺前。
“大爷,给我来两个饺子。”槿汐笑眯眯的问道。
许明宣撇了撇嘴,他以前在山里只能吃野兽,来京城后就住在院子里,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大排档,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酒楼能比得上那些大酒楼。再加上他以前也尝到了妹妹亲自包的水饺,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还愣着干嘛,赶紧吃饭!”瑾时说着,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根本就没理会许明宣。古人的饺子手艺,可不是现在能比的。
许明宣看着瑾时享受的样子,也拿了一块饺子送到嘴里,确实很好吃,外皮的嫩滑,还有虾仁的鲜嫩,味道刚刚好。
“太美味了,和我妹妹煮的不一样啊。”许明宣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妗时,然后微笑着说道:“这就是粽子的口味吗?”
槿汐一怔,这才意识到许明宣对粽子的恐惧,顿时放声大笑。二人交了银子,便要再上路,忽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槿石一脸惬意地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