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往前挤了几步,粗壮的手指直戳向阮安,大声叫嚷道:
“孙师爷死得那么蹊跷,这小子既然能杀了这两人,保不准孙师爷也是遭了他的毒手!
之前孙师爷忙着那些朝堂大事,肯定是无意间得罪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才招来杀身之祸,现在真相大白了,绝不能放过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得满脸通红。
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唾沫星子飞溅,仿佛在进行一场正义的审判,而他自己就是那公正无私的法官。
“没错没错!”
一位头戴华丽头饰的贵族夫人尖声附和。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厌恶,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阮安的“罪行”吓得不轻。
她用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阮安,声音尖锐:
“这孩子看着就透着股邪劲儿,之前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孙师爷一生光明磊落,为帝国鞠躬尽瘁,除了这种心狠手辣之徒,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他简直就是恶魔转世,必须立刻将他绳之以法,才能告慰孙师爷的在天之灵!”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捂住口鼻,好像阮安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瘟疫,多看一眼都会被传染。
“肯定是他!”
一个年轻的大臣情绪激动,满脸涨得通红,像一只愤怒的公鸡。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观点更具说服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对劲,行为举止总是透着古怪。
现在看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这两起命案肯定都是他干的,他就是隐藏在我们中间的杀人狂魔!
必须严惩,给孙师爷和这两位受害者一个交代,也给我们这些担惊受怕的人一个说法。
不然这皇宫里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他的声音尖锐又急切,在房间里回荡,煽动着众人愈发偏激的情绪,让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盲目愤怒的狂热之中。
侍卫们也开始动摇,彼此对视,眼神中满是犹疑。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侍卫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若真是如此,这案子可就简单了,直接把他拿下,上报处置便是,也省得我们费神再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似乎更希望这案子能就此了结,好摆脱这令人窒息的调查压力。
旁边的年轻侍卫微微点头,手中的武器不自觉地握紧,仿佛他已经是罪大恶极的重犯,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中,阮安依旧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这些无端的指责充耳不闻。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疲惫、恐惧,还是对这荒谬局面的愤怒。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被鲜血干涸后变得僵硬,宛如一条条暗红色的绳索,将他束缚在这可怕的困境之中。
染苍静静地呆在阮安身旁,自阮安亲口承认杀人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就那么静静地呆着,用一双空洞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又透着无尽寒意瘆人的眼睛,冷冷地、逐一审视着周围这群疯狂的人。
这些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市井之间道貌岸然、故作姿态的人,为了维护他们自以为是的“正义”,或是仅仅为了填补自己内心深处那无尽的窥私欲和极度匮乏的安全感,仿佛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不择手段,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张嘴,话语滔滔不绝,且每一个字都愈发笃定。
那副信誓旦旦、振振有词的模样,仿佛他们真的亲眼目睹了阮安犯下罪行的全过程,而不是仅凭几句毫无根据的推断和恶意揣测。
他们说的,自己都相信了。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直地朝着阮安冲去。
那架势仿佛要将他就地正法,以平息这场可怕的风波。
就在那些人走到距离阮安仅仅三步之遥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稳稳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一下,脸上满是惊愕与愤怒。
他们抬起头,待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来人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
“哟,这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商人吗?
他来凑什么热闹!”
他们打量着云绥肆,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和挺拔的身姿,心中竟涌起一丝怯意。
但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很快将矛头转向了云绥肆。
“你凭什么挡在这儿?
难道你和这杀人犯是一伙的?
说,你们是不是早就勾结在一起,谋划了这一系列的杀人惨案?”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紧绷的侍卫,向前跨出一大步,将手中的长枪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恶狠狠地盯着云绥肆,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道。
“就是,说不定你也参与了这些杀人勾当,不然干嘛要像护犊子似的护着他!
你肯定是心里有鬼!”
另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人,也跟着跳出来叫嚷起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充满恶意的揣测。
跟在自家老大身边的长生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在真相未明之前,谁也不能随意给人定罪。
就凭你们几句毫无根据的猜测和恶意的指责,就要草菅人命吗?
法律何在?
公道何在?”
“哼,什么真相不明,他自己都亲口承认杀人了,这还能有假?
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什么?”
刚刚嘲讽过的侍卫接着跳出来反驳,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没有规矩的东西,我没有和你说话!”
那身形略显佝偻、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人,往前紧走两步,扯着嗓子尖声叫嚷: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小商人,少在这儿假惺惺地谈什么法律公道!
你以为这是你那堆满货物的地盘,能任由你胡言乱语?
这小子自己都亲口承认杀人了,证据确凿,你还在这儿硬撑,是何居心?
怎么,是收了他多少好处,还是你们从一开始就勾结在一起,谋划了这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杀人惨案?
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我闪开,别妨碍我们为民除害。
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在空中挥舞,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脸上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场面愈发剑拔弩张,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离阙身形一闪,冲进了房间。
他面色微喘,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离阙径直走到云绥肆身边,脚步匆匆,甚至带起一阵微风。
他微微俯身,身体前倾,将嘴巴凑近云绥肆的耳边,低声说道:
“洛炎没有大碍,只是被人下了迷药,分量不重,很快就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