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羽喝了口水,开口:“虽然您可能不信,但您刚才说的这些,我都曾经考虑过。”
这是他连法夏都没说过的话。
“法夏回来打职业之后,我曾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什么回来打职业,他总是说,是因为想和我一起打比赛,想和我一起赢。”
“我担心过,我和您一样,怕他回来打职业,仅仅是为了陪我,想弥补我,正如您说的,这条路上如果没有足够的热爱,单调枯燥的生活很快会磨灭他的斗志,哪怕有我在身边也一样。”
“可是经过了一个赛季的起起伏伏,他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他是我们战队训练最刻苦的,他永远每天第一个到训练室,最后一个走,连我们经理都怕了他,专门找工作人员盯着他,不让他擅自延长训练时间。”
“他在游戏里的段位从没跌出过全服前十名。”
“可能您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概念,但在职业圈里,人人都想做人上人,只有他说到做到。”
“每一次输了比赛,他回来都要仔细研究他做得不好的地方,把细节反反复复千遍万遍地练习,确保自己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有时候枯燥得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可他就是可以坚持。他光复盘笔记就记了整整一个笔记本,比我们教练的都厚。”
“比赛输了,他不甘心的样子我也见过,前段时间我们战队春季赛决赛输了,他连续一周加训到低血糖,被送到医院……”
贺羽面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是很执拗,但也有着一个职业选手非常宝贵的强烈的好胜心,对自己又有极高的要求,如果看了这些,我还要怀疑他是因为我才做到这个地步,那我也未免太厚脸皮了些,也抹杀了法夏的努力和用心。”
贺羽抬起头,眼睛里泛着光:“虽然说起来有些逾矩,但现在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是我,我也同样了解法夏,无论是作为喜欢他的人,还是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我和您一样关心他,和您一样希望他好。”
“您说的没错,我们是才刚谈恋爱不久,但我敢非常确定一件事,法夏他远比我们想象中更热爱这个职业。如果他不想赢,不想证明自己,他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沈秋良久没有说话,面色动容,贺羽的话像一个重重的锤子,敲打在巨大的钟面上,在她心里发出阵阵回响。
“他……进医院了?”沈秋皱了皱眉,“严重吗?”
“没事,就是睡眠不足。”贺羽保证,“以后我会照顾他,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沈秋静静地看了贺羽片刻,然后叹气扶额:“我不知道他平时是这样,他几乎很少和我沟通。”
贺羽此时倒是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其实我原本还担心,您是因为需要他继承家业什么的……觉得他打游戏在荒废人生。”
沈秋轻轻摇头:“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希望他能慎重选择,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他不感兴趣公司的事,这些我都知道,没指望他做什么。”
贺羽:“那您以后……”
沈秋低头:“如果他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想好了要决定走下去,我也不会阻挠什么。”
贺羽松了口气。
沈秋看了眼贺羽,这才露出见面后第一个放松的笑容:“我儿子别的不怎么样,看对象的眼光倒是还行。”
贺羽一顿,被说得耳朵微红。
被丈母娘夸了……
法夏正好从餐厅买好茶回来,此时菜也陆陆续续上了上来,沈秋接过茶叶,放在一边,像是刚才什么也发生过一样,淡淡地说:“吃饭吧。”
之后的饭桌气氛轻松了不少,沈秋听贺羽聊了不少战队的事,似乎是挺喜欢贺羽,被他频频逗笑了好几次。
临走的时候,上车前,沈秋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贺羽。
“这是……”贺羽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金锁,这个大小,起码30多克。
法夏惊讶,不禁问道:“妈,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和我说你们战队在这边度假,我想着可能会用得上,就带着了,没想到不就见上了吗。”沈秋看着贺羽,“礼物不贵重,就图个心意。”
贺羽没客气,直接收了,抱在怀里感激地说:“我很喜欢,谢谢您。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
“比赛加油。”沈秋拍了拍贺羽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法夏,说:“注意身体,我走了。”
说完,上了路边一辆等候多时的商务车。
车子都走老远了,贺羽还举着盒子看着远方,感觉这一切像一场梦。
他就这样和法夏母亲见面了。
还和她平起平坐地讨论了法夏的事。
他母亲还送了自己金锁。
还让他比赛加油。
这应该就算获得他母亲的认可了吧。
法夏见贺羽呆呆地愣在原地,戳了戳他:“发什么愣呢?”
贺羽回过神来,真心实意道:“你妈妈她,挺酷的。”
“是吗?”法夏觉得好笑,憋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问出口,“你从哪弄来这么一身行头,跟去结婚似的。”
贺羽拉起法夏的手亲了亲,忽然道:“宝贝儿,我觉得自己真幸运。”
法夏歪头不解:“幸运什么?”
“各方面,全部。”贺羽紧紧攥着法夏的手,“走,回家。”
“哎,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一身?”
“临时买的,你别说了,很丑吗?我紧张死了。”
“不丑,挺帅的,就是有点傻。”
“好了别说了,再说自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