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老人去世后一般要停灵三天,正好赶到正月十五这天下葬,今年元宵兄妹的周岁生日那是肯定不能过了。
停灵的这三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灵堂里,孙思敏的黑白遗像摆在正中央,这照片还是去年过年时樊花特意给每个老人都单独照的,万万想不到,会成了遗像。
照片上的她笑容和蔼,可这笑容却刺痛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在为这位善良的老人的离去而悲痛惋惜。
何斯严强忍着悲痛,帮忙招呼着客人,就连坐在轮椅上的赵一路也没闲着。
元元和宵宵似乎感受到了大人们的悲伤,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活泼好动,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时不时用带着疑惑和害怕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
赵一路这几天明显的沉默寡言了好多,他这几天换上了姥姥生前出门会坐的那把轮椅,时不时凝视着姥姥的遗像,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那些和姥姥在山里相处的日子。
樊花也忙前忙后,帮忙处理各种事务,谢玉婷也不顾外人的闲言碎语,自动地把自己划入孙媳妇行列,跟樊花一样地跪在灵前披麻戴孝。
他们都在用忙碌来暂时忘却孙思敏去世的痛苦。
而最悲痛欲绝的还是属赵叙白了,失去相伴一生的挚爱,这种痛苦常人难以承受,仅仅三天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
林潮寸步不离地守在赵叙白身边,林汐则是默默地跪在一边像亲孙女般给孙思敏守灵。
到了出殡那天,众人哭着给孙思敏最后磕头送行,赵一路拄着拐杖,坚持要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跪下给姥姥磕头,樊花不再劝阻,在一旁默默地扶着赵一路对姥姥进行最后的告别。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孙思敏的离去而哀伤。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每个人都神情悲痛,赵叙白被何政祥搀扶着,他的眼神空洞,脚步虚浮,仿佛灵魂已经随着孙思敏一同离去。
……
生老病死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谁也没预料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樊花和赵一路原本计划正月十六回羊城,现如今见赵叙白这样,他们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樊花跟学校那边打了申请,晚些天再返校,打算多陪赵叙白住些时日。
本喜欢画山山水水的赵叙白这几日也不再画山水了,就窝在自己的书房里,画着孙思敏的肖像,画年轻时的她,中年时的她,老年后的她……
他很害怕自己会慢慢忘记老伴的样子,所以不停地画着。
赵一路如小时候那般默默帮姥爷在一旁磨着墨,而樊花则是和林汐去厨房里想方设法地做各种养生粥养生汤,生怕老人就此身体也跟着倒下。
又过了六七天,在赵叙白画了数十幅孙思敏的肖像后,他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把樊花和谢玉婷叫到桃树下,拿着镐挖出了孙思敏曾经在电话里给樊花提到过的那箱宝贝。
赵叙白对这些东西的价值还是很了解的,他直接把里边的东西分了两份,按照孙思敏的遗言送给了樊花和谢玉婷。
然后才沉闷地开口道:“你们都是好姑娘,这些是你们姥姥生前就反复交代要分给你们的,你们两个收好,以后跟着斯严和一路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又看向樊花,“樊丫头啊,我没事了,你和一路放心地回羊城吧 ,别耽误你的学业,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能让你们姥姥担心。”
樊花点了点头,她拿着沉甸甸地一箱东西,心情无比复杂。
当晚樊花和赵一路商量后决定,让赵一路和两个孩子先留下来继续多陪赵叙白些时日,樊花先自己回羊城,毕竟羊城那边除了要上学还有服装厂的很多事需要她处理,不能再继续留在京市了。
她离开前,把林潮和林汐叫到跟前,分别给两人了一个大红包。
“这一年,你们做的很好,对姥姥和姥爷也很用心,谢谢你们!以后这院里就剩姥爷自己一个人了,我希望你们能把姥爷当成亲爷爷来对待,照顾好他,而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也会把你们当成家人来帮扶。”
“姐,这钱我们不能要,当初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和哥哥现在能过的这么好也是因为你的安排,我俩这两天都无比自责,觉得是因为我们没照顾好孙奶奶才让孙奶奶摔倒,哪怕你不说,我们以后也会好好照顾赵爷爷的。”
樊花把钱塞二人手上,“听话,好好收着,人的命数都是安排好的,姥姥这样没有痛苦的离开,或许也是种幸福。日子总要向前看的,以后这种自责的话不要再说了,尤其是不要对着姥爷说,不然他会比你们还自责的厉害。”
林潮和林汐见樊花这么坚决,也没再推辞,默默收下红包。
只不过等樊花离开后,他们才被红包里的数额惊到,竟然每个红包里有五百,加一起一千元。尽管他们知道樊花有钱,但一千元对于他们兄妹二人来说真的是巨款了,能花好多年的巨款!
樊花当天自己一个人坐着飞机回了羊城,开始重新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中。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活下去,才能不辜负那些离去之人的牵挂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