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倒也不是反对她妈去婆子问问,她知道很多妇女家里不顺,都会找婆子算算,再烧点纸钱,也算是适合华国体质的心理医生吧。
每当谁家遇上挫折,花点小钱,让婆子做法消灾,也算是心理安慰。
许多人就靠着这点心理安慰,熬过一个又一个的坎。
她是觉得,她家并没有什么不顺。
不顺的是大伯一家才对。
不对,她努力回想,是有那么两三年,她几个姨和舅舅家,各种不顺也赶到了一块。
上辈子就是从她十岁开始,先是奶奶过世,小姨产下死婴,舅妈赶集遇上三姨丈说捎她一程,哪知半路那无耻之徒起了色心,把舅妈拖到路边侮辱了,舅妈一时想不开,喝了农药。
没救回来。
外婆家住在大山里头,出去赶集的大路都四面环山,人迹罕见,给了那畜牲可趁之机。
出事后,三姨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舅妈不检点,勾引她家男人,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就是这番话,把舅妈逼得喝了农药,留下两个孩子,孤苦无依。
明明出事那天,舅妈穿着牛仔裤,长袖衬衫。
她为人爽快,因为是至亲,才没有防备之心,半路上了那禽兽的摩托车,猝不及防之下被打晕。
出事后,她果断报了案。
哪知道那畜牲局子里有关系,花了两万块钱平事,牢都不用坐。
舅妈绝望了,加上村里的流言蜚语,明明她是受害者,却被恶语中伤。
出事后,三姨一家与外婆这边的亲戚彻底闹掰。
接着五姨也病逝。
原来她在村里带着两个半大孩子耕种,她老公出门打工,不但没有钱带回家,还每个月要从家里拿米面粮油,各种蔬菜。
五姨是过劳死的。
她老公每个月打工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家里两个孩子,一切开销,都是五姨一个人在支撑。
这事过后,爷爷也摔了一跤,没多久就病逝。
倒是江有财偷车这事,迟了两年发生,上辈子江有财也因为偷车坐了两年牢。
这辈子可能是因为他时不时能从爷爷手上骗钱,手里有钱花,所以并没有走上歧路。
奶奶住院后,爷爷手里没钱了,他受狐朋狗友蛊惑,这才出事。
江满月叹了口气,她得想想,要怎么让舅妈和五姨躲开原来的命运。
还有小姨的孩子,要怎么保住。
首先,得把舅妈弄到城里来,她人长得漂亮,高挑匀称,不应该埋没在大山里。
就是舅舅不争气。
干啥都是三分钟热度。
上辈子舅妈去世后,舅舅好像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一般,问她妈妈借钱都是理直气壮不带还的,开口便是,“我家孩子读书差两百块钱,你给我送来。”
或许是,“过年了,孩子还没有买新衣服,你给他们买两套。”
那些年,她们家也穷啊,可把她妈气得够呛,特别是说了借钱给孩子读书的,舅舅拿到钱转头去买了两个大西瓜。
那时候,她家都舍不得吃西瓜啊!
每次她舅舅来家里借钱,她妈就跟爸爸说,就当是可怜两个孩子吧。
每当她表妹把她的裙子,布娃娃不问自取带走的时候,她妈妈也是这般跟她说。
“她没有妈妈,你就让让她吧。”
那时候江满月特别的气,特别是在外婆家看到,她无比珍惜的布娃娃和裙子,又脏又黑地被随意扔在沙发底。
她就在想,原来没有妈妈,对一个家庭的影响真的很大。
后来,表弟和表妹都被养歪了,一生坎坷波折。
现在有机会改变多人的命运,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帮到他们。
这年头大家为什么乐意在村里辛勤耕种,就是因为工作机会少,不种田种地,一家人都没饭吃。
她想,可以再开个店,请舅妈和五姨来帮忙。
五姨为什么会过劳死?
因为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种了十几亩田地,一年两季,还在旱地种了许多红薯。
整个人像老黄牛一样,停不下来。
而且她家没有牛,翻地全靠一双手挥舞锄头,一点点把田翻了一遍又一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这么勤快的人,简直是打工圣体。
当然,打工可比种田轻松多了,不然这年头,也不会去工地搬砖,还要托关系。
她曾经无数次感叹,爸爸妈妈这一辈的人,太能吃苦,以至于有吃不完的苦!
好在,她妈妈感悟了!
江满月开始留意,市里有没有店铺出租,租金多少?
她租不租得起?
她原本攒了七千块钱的,买商铺的时候,借给了爸爸妈妈。
她需要的话,只怕问他们要回来,还要费一番功夫,不过她有把握,能要回来。
她放学后不再急着回家,开始满大街溜达。
回家晚了,苏子君问起,她就说作业多,想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家。
每当这个时候,苏子君就会点点江初月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你看看姐姐,再看看你!”
“写个作业还拖拖拉拉。”
这样过了好几天,还真让她找到了几个要转租的铺面。
只是人家看她年纪小,都不带理她的。
她只好找她爸帮忙。
江木言最近也忙得焦头烂额,他侄儿出了事,他大哥大嫂手里的钱还没捂热,就不情不愿地赔给了受害者。
接着他们又想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江有财捞出来。
要找关系,得花钱,他们没钱,就把主意打到了江木言身上。
江木言早得了苏子君警告,哪敢借钱给他们?
他去病房照顾江爷爷和江奶奶的时候,江木贵夫妻俩是一点也没顾忌两个老人的身体状况,把江有财的事说漏了嘴。
好在老两口都瘦巴巴的,没有高血压之类的病,只是他们也不忍心让孙子坐牢,帮着恳求江木言借钱给江木贵。
江木言一头是老婆,一头是父母,被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只是他到底是对大哥一家心生不满,咬牙没有松口借钱给他们。
他想着,拖到他爸妈出院,他就解脱了。
要是把钱借了出去,苏子君那边闹起来,他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