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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冯遇疼惜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她这才察觉脸上一片冰凉,她的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

严颂雨匆忙下床,看了看熟睡的霏霏,又看到了另一张床上熟睡的严暮,不,周暮,她的心才彻底放下。

可想到前世优雅骄傲得像只小天鹅的严暮,再看病床上那个面黄肌瘦、瘦弱不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小女孩,严颂雨心里就一揪一揪地疼。

无论前世今生,霏霏和周暮都是最无辜的,她们尚在襁褓就被周月和她操纵了命运。

前世,严暮作为既得利益者,她对得起严家给的富裕生活,对得起严颂雨掏心掏肺的疼爱,严家最后都是靠她才保住的,她击破了蒋成礼和周月的阴谋,为严家培养了优秀的继承人,保了严家至少未来五十年无恙。

她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菲菲,但最后也用余生来忏悔。

再多的罪孽,她也还完了。

今生,她没有得到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也不用背负那些不属于她的罪责了。

霏霏回到了既定的命运轨道,周暮成了严颂雨和周月这场博弈中唯一的牺牲品,被周月虐待的变成了她,甚至因为严颂雨的插手,遭受了比菲菲前世更多的苦难。

严颂雨摸着周暮有着厚厚一层茧子的干瘦小手,眼泪再次落下,“对不起。”

她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又把曾经的伤害加诸到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还是前世到死都念着她的养女,严颂雨忽然觉得自己跟周月一样恶毒恶心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吗?严颂雨苦笑。

冯遇神色莫名地看着严颂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哭泣的她揽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梦中的二十年于她又是一次凌迟,她重生后一直在努力忽视对周暮的伤害,努力不去想曾经母女情深的美好,她告诉自己这是周暮欠她们母女的,可明明她早就还完了。

她在梦里一直期待严暮会选择她,可当她真的选择了她,她却希望前世的严暮忘恩负义,这样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报复他们了,可现在……她加倍疼爱弥补曾经亏欠的霏霏,又亏欠了周暮。

纷繁复杂的思绪冲击之下,严颂雨晕在了冯遇怀里。

严颂雨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霏霏已经在冯遇的帮助下吃午餐了,见她醒来,立马笑了,“妈妈,你终于醒了,对不起,是我让你辛苦了。”

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的严颂雨看见笑容甜甜的霏霏,下意识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没关系,妈妈不累,只要我的宝贝能早日康复,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严颂雨没看另一张床上昏迷的周暮,她处于越愧疚越逃避的阶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暮。

三人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饭,霏霏又去看了钟卫城,回来守着周暮说了好多话。

“暮暮,谢谢你推开我,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的文化衫还没做呢。”

“妈妈已经让人帮你请假了,不用担心学习的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补课,绝对不会让你落下功课的……”

霏霏小声念叨着,严颂雨和冯遇在一边对着电脑处理文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和窗户洒在地面上,病房里一时间充满了脉脉温馨。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断。

“霏霏!怎么住院了?哪里受伤了?”

蒋成礼忽然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严颂雨和冯遇被工作被打断,眉宇间都萦绕着一股不悦。

“嘶——”

霏霏被抓住了受伤的胳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爸爸,你抓疼我了?”

严颂雨见状,立马扯开了蒋成礼的手,“没轻没重,没看见霏霏胳膊受伤了吗?”

“对不起,霏霏,爸爸太担心你了。”蒋成礼连忙道歉,“你怎么受伤的?怎么不告诉爸爸啊?”

蒋成礼想表现他的慈父心肠,也仗着严颂雨不会当着霏霏的面反驳他,竟然质问起了严颂雨,“小雨,霏霏受伤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小孩子受伤最需要父母的陪伴了,你这样会让霏霏觉得我不重视她的,不利于她的成长。”

严颂雨目光一凛,正要反驳,就听霏霏说道:“爸爸,我没事,你别担心,有事的是暮暮,她推开了我,所以我只擦破了胳膊而已。”

蒋成礼顺着霏霏的视线看见了另一张病床上的周暮,他的瞳孔一肉眼可见地放大了一圈,手也不自觉握紧了,“暮……她叫暮暮?”

他只匆匆在周月抱着周暮进屋时看过一眼,当时在晚上,他根本没看清,可他直觉这个暮暮就是严颂雨的女儿周暮。

霏霏点头,“暮暮叫周暮,昨天多亏了她和钟叔叔,不然我现在肯定也躺着动不了。”

听见“周暮”两个字,蒋成礼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但他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她的家人呢?怎么只有你们在这里?”

“暮暮没有爸爸,她只有妈妈,可是……她妈妈之前做错了事,所以……进监狱接受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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