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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本故事向勤勤恳恳为人民生命健康保驾护航的广大医务工作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特别声明:本故事乃是虚构,没有原型,与现实若有雷同之处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故事中涉及诊病之法、治病方药不可盲目照搬使用,否则后果自负。

开篇寄语:笔者是医生,对医疗一线医务人员的喜怒哀乐有深刻了解,他们喜的是:从事治病救人的高尚职业;怒的是:社会风气不正,竟有愚昧无知之徒不问青红皂白恶意制造伤医事件;哀的是:很多疑难病至今医学仍无有效的治疗办法,医生很是无奈,还有医疗行业的不正之风,也像其他行业一样有庸者甚至败类;乐的是:治好了疑难病之后、急危重症抢救成功之时很有成就感,还有参加抗疫为人类无私奉献!

为此,在本故事开端乃作一首七绝云:

人生如梦路曲折,快乐几多愁几多?救死扶伤担大爱,仁心妙手可讴歌:

歌名曰《我是一个好医生》,歌词唱道:

“我是一个好医生,胸怀仁爱善良心;救死扶伤讲人道,解除病痛是责任;卫生事业多辛苦,无怨无悔苦争春;人民让我穿白衣,我穿白衣为人民。”

第1章 幼儿积弱受苦难 顽童报信救奶奶

故事开始于秋天,男主人公与秋天有不解之缘,他就是深秋来到这个世上的。

青山县坐落在冀北长城脚下的贫困山区,隶属于峰城专区管辖,县城往西约四十多华里有个小山村——西四十里铺,村西头大街路南有一家坐南朝北的茅草屋就是程百宏家。程百宏那年30岁,人长得很壮实,176公分的身高,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双眼皮,虽然是农村人,但并不显得很土气,在本村年轻人当中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妻子赵淑芝比他小两岁,心地善良,朴实大方,白白净净的皮肤,瓜子脸,细眉大眼,双眼皮,齿白唇红,黑发齐肩,在山区农村里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妇。夫妻俩结婚八年,一直和和美美,可以说是一对模范夫妻,小日子虽然不富裕也还算凑合。

公元1958年10月24日,已是深秋时节,那天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是秋季最后一个节气,再过半个月就是立冬,冀北地区霜降以后背阴潮湿处就会结冰。因此当地俗语说“霜降见冰碴儿”。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瑟瑟秋风吹来,庄稼和树叶沙沙作响,气温比白天明显下降。程百宏家东屋里亮着一盏油灯,他坐在堂屋一条破板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自卷的旱烟,眼睛紧盯着东屋,耳朵也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大约八点多的时候,屋里终于传出了新生儿的哭声,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程百宏掐灭烟头,推门进屋,就听接生婆高兴地道喜:“恭喜啦!是个学生,小家伙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必是个美男子呢!将来一定有出息,不是官人也是个能人,追他的姑娘得排成队,你们夫妻俩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哩!”赵淑芝接着话茬儿说道:“借你吉言,要是真有那一天先得去感谢您!都忙活半天了,辛苦啦!先坐下歇歇,一会儿吃了饭再走。”程百宏叹息道:“唉!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儿的,哪有您说的那个命?按农历今年是戊戌(狗)年,这孩子属狗,又是戌时出生,戌时正是狗为主人看家护院卖力的时辰,故十二生肖称为‘戌狗’,看起来这孩子将来恐怕是个辛苦受累的命啊!”高小毕业的程百宏那时在山村算是有文化的人了,他开始琢磨着给孩子起名字,按照家谱男孩是“启”字辈的,又查了字典,见“琨”字是指一种美玉,便给孩子取名叫程启琨,乳名小琨头,用“琨”字有两层意思:一来是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就像天赐的一块美玉,寓意他是个美男子;二来是希望孩子像玉一样坚硬结实,洁白无瑕,但愿将来有机会遇到好的“工匠师傅”用心雕琢终成大器。

程启琨就是本故事的男主人公。他有一个比他大六岁的哥哥程启发和比他大三岁的姐姐程晓清。

“大跃进”的年代,全国都大炼钢铁,小琨头出生后不久,程百宏便响应号召去峰城市钢厂了,家庭的重担就落到赵淑芝一人肩上,她要照顾三个孩子,还得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因为生产队分粮食是按工分和人口计算的。小琨头的爷爷奶奶都七十多岁了,生活尚可自理,但不能照看孙子。赵淑芝每天总是把小琨头用一大块布绑好背在后背上,然后带着工具下地干活,把程启发和程晓清兄妹两个锁在家里,程启发负责看护妹妹,要是阴天下雨了,他还要把院里的柴禾抱到堂屋墙旮旯备好,妈妈回家才能有干柴烧火做饭。

1960年初,在小琨头一岁半刚刚断奶的时候,全村家家户户都断粮了,每人每天从生产队仅仅能分到8钱粮食,这一丁点儿粮食,不要说填饱肚子,还不够塞牙缝呢!舔一口就没了。为了活命,家家户户都去地里挖野菜、捋树叶、剥树皮,野菜很快就被挖光了,树叶也被摘光了,树皮也被剥光了,村里大多数人都去逃荒要饭了。赵淑芝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等着饿死啊,俗语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可是路在何方?她琢磨了半天,决定带着孩子们边讨饭边去峰城市找丈夫,程百宏是一家之主,老婆孩子生存不下去了不找他找谁?临行前,赵淑芝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和一些米糠都给了公婆,并嘱托说:“我们不在家这段时间,生产队分给我们的粮食份额也都归你们二老吃吧!”大家互道珍重,洒泪而别。赵淑芝抱着小琨头,领着程晓清,让程启发背着一个小行李卷,一路上边走边讨饭,哥哥边走边采野菜吃,看见大个儿的蚂蚁也抓着吃。家里到峰城市有一百六七十里远,娘几个饿得实在没有力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的,一天也走不了多远。

那时讨饭很难,因为一般人家也没多少粮食,家境好点的能有稀饭吃就不错了,饭碗都舔的干干净净的,而且讨饭的人多,说是讨饭,其实根本讨不到饭,有时候只能喝点刷碗刷锅水。为了能要到点吃的,妈妈一边讨饭,一边教会了小琨头一句话:“大爷大妈给!”这是小琨头除了喊“妈妈”以外学会的第二句话,那阵子人们都管他叫“小要饭的”,是啊!他恐怕是那时最小的讨饭孩儿了,妈妈抱着他走到哪里就要到哪里,他总是用小手吃力的举着一个破碗可怜巴巴地喊着“大爷大妈给!”那些好心肠的人见这情形,再也吃不下了,就分给他们一些。

一天,快到一个村口的时候,小琨头因为挨饿受凉得病了,烧的很厉害,还抽风,脖子挺着,两个小手攥着拳头,嘴唇发紫,昏迷不醒,鼻子眼一张一张的,眼看就没气了;赵淑芝十分焦急,大声呼唤着:“小琨头!小琨头!小儿子你快快醒来吧!”她又向周围求救:“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哪里有一个人影?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去哪里找看病的郎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小琨头妈妈的眼泪“扑簌簌”流个没完,实在没办法,她和大儿子程启发胡乱找了一些干草,就等孩子断气了裹着扔了。也是小琨头命不该绝,碰巧遇见一位过路的好心郎中,看着孩子可怜,蹲下身看了看孩子,从背着的包里拿出几颗银针,给孩子扎了“人中”穴和“十宣”穴,孩子抽风立马止住了;然后郎中把随身带的中药粉末包了些给赵淑芝,也没要钱,他知道讨饭的肯定没钱。妈妈用随身带着的小水壶一点一点给小儿子喂药,焦急地盼望着半死不活的孩子能缓过这口气,过了一会儿,孩子会哭了,他终于活过来了!烧也退了,这孩子命真大!妈妈只顾着孩子,忽然想起还没感谢那位郎中呢,往左右一看,郎中早已无影无踪。

娘几个一路上挨饿受冻,不知受过多少艰辛,这一日终于找到了峰城市钢厂。门卫师傅见几个要饭花子要进厂,赶忙拦住道:“这里是钢厂,闲杂人等免进,讨饭去别处吧!”疲劳饥饿的赵淑芝尽力挤出一点微笑:“师傅,我们是从大老远的青山县赶来找我丈夫的,他在你们厂里上班,叫程百宏。”门卫师傅一听,便带着他们找到了程百宏。程百宏见了家人,既高兴又悲凄,高兴的是家人团聚,悲凄的是没想到全家遭此饥荒,看他们个个都饿得骨瘦如柴,简直不成人样了,心里一酸,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赶紧抱起小琨头,领着娘几个到厂里食堂,食堂师傅见她们娘几个面黄肌瘦的,实在是可怜,给他们找了一些剩粥,每人盛了一大碗,他们不知多久没吃到饭了,妈妈端了一碗先喂小琨头,程启发一连吃了三大碗,这次可算吃饱饭了!程百宏问道:“家里都断粮了,不知年迈的父母咋样了?”赵淑芝说:“我临走时都安顿好了,肯定是吃不饱,但也不会饿死吧?再说还有孩子他大伯照应着呢。”

一家人临时挤在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只靠程百宏挣的钱根本不够一家子吃呢,于是他托朋友给妻子找了个临时的活计,就是给工人们洗洗衣服、缝缝补补啥的。就这样暂时维持了一些日子,可一家子老赖在这里终究是不行的,眼看秋天要到了,赵淑芝叹息道:“唉!我们娘几个还是回家吧!”

这一天,钢厂有几辆汽车去青山县运矿石,程百宏便委托司机师傅把妻儿带回了家。

回到家后,赵淑芝每天都要去地里干农活,给孩子们做了分工:程启发天天去地里挖野菜捋树叶,凡是能吃的东西都要,姐姐在家负责看护弟弟小琨头。

程启发很喜爱小弟弟,时常抱着小琨头去村外玩。天气很热,哥哥见弟弟嘴巴发干,自己也觉得口渴,就钻进玉米地里找个没长玉米的秸秆秧子撅折了,哥哥咬一口玉米秸秆嚼出水,吃了几口有些甜味儿,当地老百姓管这样有点甜味的玉米秸秆叫“甜棒”,哥哥把甜棒水喂给弟弟吃,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小弟弟的小嘴吸吮着这甜甜的秸秆水,就像吸吮母亲的乳汁一样,这是大地的乳汁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慢慢的熬,好不容易熬到秋收时节,粮食成熟了,生产队分了一些粮食,虽然不足,但总归饿不死了。

家里只有两间半土坯草房,墙就是用泥巴抹的,时间久了有些小裂缝,都说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北风呼呼的往屋里吹。

1962年初,小琨头爷爷病重,程百宏请假回家尽孝,他匆匆忙忙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还没吃晚饭,赵淑芝赶紧给丈夫熬了一大盔子大米粥,她把小炕桌放在炕上,碗筷、咸菜和粥都摆放好,程百宏盘腿坐在桌前,“突突突”的喝粥,赵淑芝坐在丈夫对面,闻着大米粥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咽口水,眼巴巴地等着丈夫让她也尝一口,可丈夫只顾自己吃,根本没注意妻子的反应,不一会儿就把粥吃了个精光,额头直冒汗,他不知道这是家里仅有的一把米了。

又过了些天,小琨头爷爷过世了,办完了后事,安顿好老母,程百宏便忙着干活儿,一边干活一边想:等自己回钢厂上班后,这个家里里外外就靠妻子一个人实在太累!太难!再者,小两口正是青年时期,长期两地分居很不方便,那时社会上有一句顺口溜:“二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程百宏就想辞去峰城市钢厂的工作,留在家里守着孩子老婆和几亩地过小日子。谁知程百宏回钢厂上班不久,厂里裁员,对全体职工进行考试,根据成绩决定去留,以程百宏的实力本来能考上,可他故意放弃了,正好借此机会退职回家。

大队书记正因为缺一个会计犯愁,知道程百宏能打算盘能记账,就让他到大队部里当了会计。会计事务不多,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地里干活,程百宏体格很健壮,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从此,小琨头妈妈就不用下地了,这下减轻了她很大负担,那时家里的粮食还能糊口,日子勉强过得去,有丈夫在家,她不再孤军奋战,脸上也有了笑容。

一天夜里,突然变天,先刮大风,很快就下起了暴雨,风越刮越大,把程百宏家房子顶上的茅草都给刮飞了,屋子露天了,雨点直接下到屋内,大家赶紧躲到屋子角落里,程宏把家里那块唯一的破炕席顶在全家人头上遮雨,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总算风停雨住了。

可是小琨头因为着凉又发烧了,又抽起风来,还是脖子挺着,两手攥着拳头,嘴唇青紫,牙关紧咬,嘴角流涎,昏迷不醒,妈妈不停的喊叫:“小琨头!小琨头!快醒醒!快醒醒啊!”邻居好心大妈略懂些针灸常识,就用缝衣服的针扎了孩子的“人中”和“十宣”穴位,抽搐还真止住了;但不一会儿又抽起来,再扎针也无济于事了,呼吸发憋,出气时咽喉发出嘶嘶喉鸣,眼看就要断气了!赵淑芝含泪跟丈夫说:“我看这孩子怕是不行了,你去院子里找了一捆干草预备下,要是孩子断气了就用干草裹上扔了吧!”程百宏道:“不行!我得去找先生。”那年代,农村就医非常艰难,三里五村都没有医生,只能去公社卫生所请先生了。程百宏赶紧骑上自行车朝着公社飞奔而去,公社卫生所只有三位中医先生,可先生们都下乡了,留守的只有一个管抓药的老张,程百宏说明来意,老张也很为难,不知道几位先生都去了哪里,程百宏急的直跺脚,因为小儿子病得很重,不能再等了,他不容分说一把拽着老张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就好歹去一趟看看,总比我们束手无策干等着强啊!”老张道:“可是我不是先生啊!让我去治病不是难为我吗?要是耽误了孩子可咋好?”程百宏道:“嗨!你就甭有啥顾虑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孩子没了也不怨你行了吧?”老张道:“行!行!我跟你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吗?你等我也带点药行不?”他说着话随手带上了一个注射器盒子、一个酒精棉球缸和一支“大油”(正名是普鲁卡因青霉素,那时俗称“大油”),然后勉为其难地坐上了程百宏的自行车,程百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家里。老张看孩子极度呼吸困难,脸憋得发紫,能听出咽喉堵塞的声音,掰开小嘴往里一看,咽喉肿的很厉害,隐隐约约还有一条小缝儿通气,他只带了一支药,也不做皮试,就往屁股上打了一针,又把注射器里剩余的一点药水喷在了孩子的咽部,他说:“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就看他的命了,”说完老张坐在一个破板凳上观察着孩子。别说,这药还挺有效,过了一会儿,孩子呼吸顺畅了,退烧了,也没再抽风,不但会哭,还能喝水了,小琨头命还真大,又从鬼门关回来了!

孩子救活了,可是房子顶盖没有了,程百宏把一家人安置在邻居家暂住。他从钢厂挣的钱还有一些,大队有个水泥瓦加工厂,程百宏买了水泥瓦,很快把房子顶盖修缮好了,又把土坯墙外面抹了一层青灰,比原先的旧房可强多了,新瓦房取代了茅草屋,再也不怕风吹雨淋了。

自从1960年挨饿之后,小琨头受到很大影响,发育迟缓,比同龄孩子又瘦又小。因为那时钱和布票都很紧张,到了夏季,小孩子都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乱跑,小琨头的身子没啥肉,肋骨一条条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父母和街坊四邻都觉得这孩子可能长不高了,因为那时在农村过日子主要靠劳力,小琨头这样干干巴巴的将来恐怕养活自己都费劲,父母老了也指望不上他,就得靠大儿子程启发了。可妈妈总是心疼小琨头多一点,那时,全家人对付着能吃口饭,实在没有啥可增加营养的食物。妈妈每天做午饭时,总是用一个汆子在灶膛烧开水,先往一个小饭碗里放一捏子白薯淀粉,用开水冲成稀糊糊给小琨头吃,算是额外给他加餐,淀粉稀糊很甜,小琨头特别爱吃,他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东西,就管淀粉稀糊叫“小粥”,后来,每当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他就跟妈妈嚷着要吃“小粥”,他每次喝糊糊都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那是感恩的眼神,妈妈看着小儿子喝得香甜,总是非常开心。

小琨头6岁那年初冬的一个下午,他和一个小伙伴去村东头大坑沿上玩,大坑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但冰还不太厚,有人为了从大坑里提水,在坑边刨了一个冰窟窿。冰窟窿里漂着冰块,小琨头和一个小伙伴去捞冰块,一不小心,哧溜一下,小伙伴滑到冰窟窿里去了,小琨头去拉他,结果也滑进了冰窟窿里,他们用小手扳冰窟窿的边沿奋力往上爬,可因为冰比较薄,吃不住力,一扳就折了,扳了几次都不行,一旦他们淹没、离开这冰窟窿就会被冰封在大坑里就完了!他俩拼命地喊:“来人呀——救命呀——”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来,水里很冷,他俩冻得直打颤,小胳膊已经扑腾的没劲儿了,又喝了几口水,被呛的一边咳嗽一边“叽叽哇哇”地乱叫,眼看他俩命悬一线,就在这时,本村的宋大伯背着粪筐碰巧路过这里,听到孩子的喊声赶紧跑过来,把他俩拉上岸,救了两个孩子。他俩的棉衣都湿透了,冻得哆哆嗦嗦抖作一团,站立不住,妈妈闻讯急忙赶来,把俩孩子弄到家里,脱了湿漉漉的棉衣,抱上热炕头盖上棉被,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小琨头看见妈妈的眼里一直噙着泪花。过了不一会儿,那个孩子的妈妈也来了,见孩子已经安顿好了,把脸贴在孩子冰凉的脸上掉着眼泪说:“可把妈妈吓死了!”又转脸向赵淑芝说:“好妹妹,谢谢你了!”赵淑芝道:“乡里乡亲的,谢个啥呢?还不是应该的?我看两个孩子受的惊吓也不轻。”两个母亲有看了看孩子,惊恐的表情依然还在他俩的小脸上挂着呢。过了一会儿,看看孩子没事了,二位妈妈带着礼物去宋大伯家感谢了人家。傍晚,小琨头还是被妈妈狠狠地揍了一顿,妈妈打他是为了让他长记性,绝不能再有下次!

转过年的春天,小琨头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去南山坡玩,看见一个干枯的白薯井,井口敞开着,直径大约一米二左右,井深两米多。白薯井是生产队挖的,秋后用来储存白薯,白薯放好后,把井口盖上厚厚的玉米秸杆,再用土埋好封严,春暖后把白薯取出来育秧。孩子们就是闲不住,变着法淘气,其中个子大一点的孩子就从井口这边蹦到那边,蹦来蹦去的,还说:“看我多厉害!你们谁能蹦过去?”另外那个孩子被他说的很不服气,一下也蹦过去了,最后就剩小琨头了,本来小琨头知道自己个儿小没敢往前凑,后来看见小伙伴们都能蹦过去便也想试试,小伙伴一再招呼他,小琨头给自己打气壮胆地说:“这有啥?我也行!”说着就去蹦,可到井口沿儿看看井里黑洞洞的有点胆怯,又缩回去了;那两个伙伴说:“哎呀!真笨,要不你先往后退几步再使劲儿往前冲!”小琨头按他俩说的冲了一次,到了井口沿儿又站住了;那两个说:“事不过三,再来一次就蹦过去了!”这回小琨头鼓足勇气,奓着胆子使劲儿猛冲,结果到井沿儿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掉进了井里!这下小伙伴可慌了,大声喊:“救人啊——救人啊——孩子掉井里啦——”正好程百宏在不远处山坡上干活,听到喊声赶紧跑过来,蹬着井壁上的脚窝一步一步往下走,到了井底一看,小琨头口吐白沫,已然背过气了,程百宏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大声呼唤着“小琨头——小琨头——”,一边掐人中穴,紧接着又是摩挲前胸又是捶打后背,小琨头很快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爸爸的怀里,惊恐地喊了一声:“爸爸!”伸开两条小胳膊使劲儿搂住爸爸的脖子,程百宏看看小儿子出气儿匀和,估计没事了,然后一只胳膊抱着小琨头,另一只胳膊扶着井壁顺利攀登上来。幸亏是枯井,挖的不深,井底没水也没石头,不然就危险了,所幸小琨头没事,程百宏背着小儿子回家,路上训斥道:“你都七岁了,还这么不知道深浅?不晓得危险?是大傻子吧?往后可要多注意呢!”到家后小琨头又被妈妈揍了一顿。

夏日的一天,吃过中午饭,小琨头和那两个蹦井口的小伙伴去南山割青草,出了村子南街口不远就是南山坡,南街口路西有一个大院落,七十多岁的王奶奶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她儿子一家人住在北街。她家的院子周围是土坯墙,由于年久失修,土坯墙有几个豁口,几个孩子们路过时通过墙豁口看见里面的黄瓜架上长了好多黄瓜,大黄瓜又粗又长,又直又青翠,很是馋人。那个大点的孩子说:“这么多黄瓜王奶奶一个人也吃不了呀!要不咱们帮帮她吧!”于是,三个孩子就从墙豁口翻进了院子,每人摘俩大黄瓜。其实,王奶奶就在院里树下乘凉呢,早就发现他们了,可是像王奶奶那样年纪的老太太都是小脚,因为旧社会的女人从小都要裹脚,这种脚学名也叫坤足,走起路来又慢又不稳,根本追不上他们,便扯开嗓子骂了一声:“好大胆的猴崽子们,看你们往哪儿跑!”听见王奶奶的骂声孩子们“呼啦”一下跳出墙外,钻到青纱帐里去了。大黄瓜又嫩又脆,又甜又水灵,一人吃一根就饱了,剩下的怎么办?他们不敢往家里带,怕家长知道了挨揍,就把剩下的黄瓜绑在了玉米秧子上了,准备留着下次再吃。等他们割满一筐青草回到家门口时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发现王奶奶和三个孩子的家长都等着他们呢,不用说,王奶奶肯定告状了,后果可想而知,仨孩子都挨了一顿揍,又去玉米地里找到那几根黄瓜给王奶奶送了回去,给老人家赔不是。

其他小伙伴倒不要紧,单说小琨头,他体质本来不是很好,平时虽然也淘气,但妈妈管得比较严,很少干坏事,这次要不是那俩孩子带着,他也不会去偷黄瓜,被妈妈打过后他有些后悔,也有点上火,又病了,发高烧,好在这次没抽风,那时买药很不方便,妈妈就用土办法给小琨头退烧,让他躺在炕上,用铜钱蘸温酒把他全身刮了一遍,看看刮的都发紫了,便盖上薄被子发汗。王奶奶和程百宏家同是一个生产队的,她平时跟小琨头母亲关系很好,经常来串门唠嗑,这不,今儿又来串门了,看到小琨头病了,回家专门给他包了一碗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端过来,小琨头尝了尝饺子很香,那年月能吃到饺子是很不易的,小琨头很受感动,觉得自己对不住王奶奶,一边吃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王奶奶看着小琨头笑眯眯地说:“这孩子小薄嘴唇儿最招人喜欢!说起话来小嘴儿‘叭叭儿’的真好听,都说‘薄嘴唇儿说四邻儿,说了隔壁儿说对门儿’,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也许能当个领导干部或者老师啥的,做报告或是讲课他肯定都能白话。”小琨头妈妈道:“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好命!”

从此后,小琨头经常去王奶奶家玩,帮老人家干点活,扫扫地、倒垃圾啥的。一次,他又连蹦带跳地去王奶奶家,刚到屋门口就能听到老人家嗓子眼“吱儿吱儿”拉弦的声音,王奶奶已经有几十年的老气管炎了,一年四季这声音一直伴随着她,可她还是闲不住,正在炕上做针线活,两只手举在眼前哆哆嗦嗦地纫针线,好不容易把一小截儿线头纫进去了,突然一阵咳嗽,线头又掉了,看见小琨头进来便赶紧招呼他:“你来的正好,帮奶奶把针线纫上,我这老眼昏花的不行了。”小琨头从王奶奶手中接过针线,一下就纫好了,王奶奶乐了:“这孩子真乖!”小琨头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点小事还得到了王奶奶夸奖,很是高兴,他乘兴说道:“王奶奶!你再给我几根针,我都给你纫好线搁着,就能用一阵子了,过几天我再来帮您纫几根针线,这样您就不用为纫不上针线发愁了,”王奶奶高兴地又夸道:“行啊!好孩子,想的真周到。”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一天,小琨头又像往常一样又来王奶奶家,见老人家咳喘比以前厉害了,便关切地问王奶奶:“您咳喘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好好治治?”王奶奶断断续续地说:“这不是到秋天了嘛,一早一晚的有些冷了,我这身子骨着不得凉气儿,老气管炎又犯严重了,有痰咳不出,憋得慌,唉!没钱治病啊!就慢慢忍着吧!”歇一会儿又说:“要是吃个甜梨也能润肺化痰呢,可惜没有啊!又舍不得花钱买。”小琨头听王奶奶说甜梨能润肺化痰,忽然想起村东头李家院子里东墙根有一棵老梨树,前几天他还看见树上挂满了大甜梨。晌午时分,小琨头跑到李家东墙外,看看左右没人,就偷偷爬上了墙,在墙头上又往李家院里窥视了一回,见没啥动静,便爬上了梨树,找了个结实安全的树杈骑好了;不慌不忙地摘了几个梨往衣服兜里装,兜太小,还剩一个梨装不下,就用嘴叼着梨蒂把儿,正要爬下去,忽然听到“嘎吱吱”房门声响,只见李家房屋后门打开,年轻的女主人急匆匆直奔梨树这边而来,小琨头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又见她一边走一边解裤腰带,看那意思就知道是上厕所,而厕所就在梨树底下,小琨头伏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想等她解手完了回屋后再下来。谁知那妇人刚一蹲下就听“嘟”的一声放了个大屁,小琨头忍不住“噗嗤”一笑,结果嘴叼着的梨掉了,不知咋那么寸,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妇人雪白的大屁股蛋儿上;那妇人突然听到孩子的笑声,屁股又挨砸,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赶忙拉起裤子,仰脸往上一看,发现树上趴着个孩子。小琨头只好硬着头皮从树上爬下来,被那妇人指着鼻子又训斥又骂的闹腾了一顿,然后把小琨头摘的梨都收过来,又让她家的孩子把小琨头妈妈找来了。小琨头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妈妈,妈妈先给人家道歉,然后冲着小琨头大声骂道:“你个没脸没皮馋嘴的狗崽子,咋没从树上掉下来把你摔死?我也就省心了,都说我打孩子太狠,这么淘气的东西不打他行么?”说着伸手就给小琨头一巴掌,李家妇人赶紧上来劝住,笑道:“婶子就别生气了,孩子还小呢,淘气也是常事,您不要打他嘛!瞧把孩子吓的,回家说说他也就得了,把他摘的这几个梨都带上吧!”说着话就把那几个梨塞给了小琨头。送他们娘俩出来的时候又对小琨头说:“以后想吃梨就来跟嫂子要,嫂子给你摘,爬树多危险啊!吃几个梨倒是小事儿,万一要是摔坏了可咋办呢?是吧?”妈妈告别妇人,一把拉着小琨头便往家走,边走边冲着儿子发狠地说:“等到了家再说,看我不打死你个淘气鬼!”

到家后,妈妈让小琨头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抡着笤帚疙瘩劈头盖脸的便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个不要脸的小混蛋气死我了!前些时候你摘王奶奶家的黄瓜,那次你说过以后保证改,不再偷别人东西了,今天你又上李家的树上偷梨吃,咋儿那么馋?今天我要不狠狠的揍你,你也不长记性!”小琨头不言语,老老实实任妈妈打,也不敢跑,因为妈妈正在气头上,他担心要是跑了妈妈打不着不能出气,听人说生气撒不出会憋出病的,等妈妈打完了,他才抬起头小声跟妈妈说:“妈妈对不起!这次不是因为我馋,刚才我去看王奶奶,看她咳嗽喘的厉害,听王奶奶说甜梨能润肺化痰,想摘几个梨给她吃。”妈妈听了“哦”了一声,刚才的气消散差不多了,心想这孩子倒是很懂事,叹了口气说道:“给王奶奶吃也不能去偷人家的呀!多丢人呀!都是乡里乡亲的,妈妈可以去跟人家讨嘛,或者买几个也行,以后要记住啊!去吧,你自己把梨给王奶奶送去吧。”小琨头用衣襟兜着梨“登登登”一溜小跑去了王奶奶家。刚一进门,只见王奶奶抱着枕头蜷缩着坐在炕头上张着嘴喘息,憋得颜面青紫,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往下掉,眼看就不行了,可把小琨头吓坏了,老太太见了小琨头干张嘴不能说话,用手向她儿子家方向比划着,小琨头顿时明白了,赶紧把梨往炕上一扔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村北街王奶奶的儿子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奶奶不好了,喘的要命!上不来气了!”王奶奶儿子和大孙子一路小跑赶到王奶奶身边,儿子上炕扶住老太太,又是擦汗又是捶背,焦急地说:“赶紧去医院吧!”王奶奶大孙子听了赶紧去生产队套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到了门口,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王奶奶抬到马车上,盖好被子,儿子在车上照顾王奶奶,大孙子打着马儿一溜烟儿往医院跑去,医生说老太太病情十分危重,再晚来一会儿恐怕就危险了!王奶奶出院后,逢人就说是小琨头救了她的命,说要不是小琨头及时给她儿子报信,她就活活的憋死在家里了。

通过王奶奶这件事,小琨头妈妈知道这孩子懂事了,而且他心地善良,妈妈从心里感到高兴!还夸奖了小儿子:“我们小琨头是个好孩子,懂得尊老爱幼,能做好事,以后要继续多做好事,做仁义之事,要与人为善,这样才会有好名声,为爸爸妈妈争光。”小琨头天真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要当医生,给王奶奶治病!”妈妈笑道:“傻孩子,你王奶奶能不能等到你长大还不一定呢。”小琨头想了想有点结巴地说:“那…那我就给乡亲们治病,”妈妈道:“好啊!你这个愿望倒是挺好的,可是能不能当医生要看你将来有没有出息了。”小琨头挠挠脑袋问妈妈:“妈妈啥叫有出息?”妈妈用手抚摸着小儿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有出息就是有本事,能干大事、干好事、做善事,不是只为咱们自己家里做事,将来要多为乡亲们做事,为集体为国家做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的小琨头,快点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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