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珏跟着守卫大哥往里走,跨过关卡是一片树林。
林间不是太密,这里的人用精致的笼灯挂在树梢,一盏盏向前排开照亮了一条小路,犹如星辰降落。
面对新的环境,千珏总是会多些防备之心。她无意窥探,只是下意识的观察了四周。
林间寂静,月色怡然,暖风扑面,繁花茂盛,风景如画。
“放心,既然让你进来就不会伤你”带路的人头都没回,悠悠吐出一句
千珏没吭声,一路跟着他的脚步走着。前人见她不回话,又接着道
“待会儿别乱跑。等对面关卡的人来接你过湖去。”
“嗯”千珏应了声
两人走了不久,走出树林来到湖边,视线豁然开朗。
画作般的湖水,湖边绿植花卉修剪的相得益彰。笼灯亮着灯光,照亮不远处的一座楼阁,这是湖边千珏得见的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建筑。
千珏多往那边看了几眼,楼上窗扉紧闭,却也亮着灯。
“等着吧。应该很快就来。”守卫转身看她,见她看着远处。寻着她的视线看去,又交代了一句
“记住我的话,别乱跑也别乱看。忘川里的人对凤鸣郡的人都不太友好。”说完转身又进了林子。
千珏站在湖边,夜似乎更静了,静的仿佛可以听见鱼儿游水的声音。星辰当空,月儿高挂树梢,风中还带着幽香。此情此景,千珏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闻着这香气肚子也叫唤了起来。赶了一天路,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进食,这会儿一放松下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她打眼看了看周围,在红彤彤的一众花中看了许久,随即顺手摘了一朵个头小的放入口中,入口微酸却很顺口,酸后有丝丝回甘。千珏满意的点点头,又摘了几朵放在手心,只能先垫一垫了。
“好吃吗?”低沉的声音在千珏耳畔响起,呵出的温热气息让千珏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千珏一哆嗦,面色一冷,指尖下意识用力紧紧捏住手中的花,花汁迸溅。瞬时转身,手成掌向来人攻去,凌厉掌风飞去,残花坠落,射出气劲已成寒霜,红粉剔透。
来人不紧不慢,负手而立,脚尖轻点,轻飘飘向后退去,袖袍一挥,寒霜落地,点点坠入草地,没于不见。他落于千珏几步开外,双眸盯着寒霜消散的地方,忽闪而逝一抹诧异。
千珏打量着对面的人,是一男子,身材修长,比之千珏高出一头。有棱有角的脸很是俊美,身着青色里袍外披银色狐裘,墨发一泻而下。似是本睡下又起了,里袍的领口微开着,露出白皙的皮肤。
他看似放荡不羁,但剑眉下细长的那双桃花眼不经意流露出精光让人不能不敢小看。浑身气势卓然,威压无言而出,压迫感十足。
薄唇轻言“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千珏一愣,眉目微凌,随即回了句“你吓到我了”
与她的战力,有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应当会及时察觉。可此人竟然能无声无息在她耳畔出声,而且距离如此之近,她都未知。恐怕正是忘川内那几位天级高战之中一人。
女子的话语里多少听出几分嗔怪之意。他微勾唇角
“谁让你进来的?”
千珏看着他,心下慌了分
“我只是要过湖去,等对面的人来接。”千珏解释道,言下之意并不会在这里久留
“如此那也不可随意动他人的花草”他漫步花丛处,看着被千珏扯空的枝丫
“哦,饿了。不过…这花你们男人又多食不得,败了又可惜。”她防备地凝视着他的身姿,见他只是看着花枝出神
“是么?”
千珏无意与他过多交谈,不过食人之物在先,她也不喜欢欠人东西。于是走到湖边,手伸进湖水之中清洗掉手中残留的花汁,捧起一汪湖水。
夜风轻徐,他低声咳嗽,拢了拢狐裘。转身之际。
少女明媚的眼眸撞进他的眼里,她手中捧着一朵冰晶雪花。雪花晶莹剔透,能看见她粉嫩的手掌。他一时错愕,不明所以
“赔你的。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其它东西了。一样的,你的花会败,它也会化,很公平。”千珏伸手递到他面前
身后小船靠岸,来人匆匆跑来。
“凌爷见谅,是属下来迟惊扰了爷休息。这就接这姑娘离开”来人抱拳恭敬道
这.......就是忘川天级高战东野凌?千珏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看着样子是个病秧子?
来人见千珏不动,催促她,生怕惹东野凌不快
千珏也不想久留,把手中之物往他手里一塞,跟着那人就上了船
船只行远,没入夜色只剩一点亮光。东野凌看着手中冰晶,眼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忘川气候温和,晶花有融化之势。水滴挤过他的指缝滴落而下,他这才回过神来。身形一动,已至屋内,找来天青茶瓯,把晶花放入瓯中。可晶花渐渐变小很快就会化为一摊水。他似犹豫了一瞬,伸出修长的指尖,轻点晶花。
寒气四溢,从那幢楼阁倾泻而出。绿草结霜,一瞬间浅绿变深。花朵轻颤,欲有冰封之势。
东野凌收回指尖,寒气消散,茶瓯中更为纯净的冰封住了那朵晶花,流光婉转,剔透璀璨。见它无恙,才轻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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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湖向西远处一屋舍里,笑忘书和墨涂正在下棋,忽而就打了个寒颤。笑忘书转头看向窗外南边
“刚刚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呢......这倒稀奇了.”墨涂落下棋子,眼不离棋,嘴里喃喃道
“是稀奇,有人既然把冰带进来了”笑忘书回头看着他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冰封在这里”墨涂笑着问
笑忘书摇摇头“不会。不然刚才可不只是一瞬感觉凉意那么简单了”
“那倒是。以他的能力问鼎天下都不是问题,何苦画地为牢。”
就在这时笑忘书找到墨涂的错处,落下一子。
“你还是关心关你自己吧。这盘一输,你恐怕就只剩底裤了。”
这话一出,墨涂慌张一看,细细看来,呀呀大叫
“我说你这老头,在我分心的时候既下此毒手。不得输,不得输,看我如何力挽狂澜。”
见他眉头紧锁细细看着棋盘,笑忘书端起茶杯浅抿口茶,终究还是没对他说出自己心中疑虑。
夜已深,虫鸣鸟语,风香水清。
忘川十年如一日,日日如春,花好月圆。
可他怎么有种预感,恐有一日这景象终究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