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他不会相信面前人嘴里说的任何话。
面前人和他朋友有矛盾，他当然是向着和自己关系更亲近的朋友，继而对面前人的印象更加不好。
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走！”叶薇整个人都慌了。
她好不容易遇上乔冠霖，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放这根救命稻草在她眼前溜走，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她重生回来，是回来过苦日子的？
情急之下她连忙抱住乔冠霖的腿。
抱得死紧不让人走。
“别走！”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本来信心十足的认为这一世自己只要扮柔弱装可怜，就能像上辈子一样一举拿下乔冠霖。
哪怕不能一举拿下，两个人之间只要有了接触，她也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勾得对方把她记在心里。
好方便日后的再一次接触。
可事实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了解乔冠霖，就凭乔冠霖刚才看她的眼神和表情，叶薇心里有数。
只要她今天把人放走了，乔冠霖不会再给她接近他的机会。
不会有错的，上辈子乔冠霖面对不待见的人就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
而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态，叶薇就再没在乔家的会客单上见过被乔冠霖不喜的人。
曾经她享受这样的高高在上。
可现在被高高在上的人成了她之后，再没有享受，她只觉得恐慌。
她的冠霖……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怎么变得这么冷漠？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上辈子甚至是乔冠霖更主动接近的她。
只要她摆出顾影自怜的表情，她的冠霖都会满脸心疼说尽软话来哄她。
叶薇下意识摆出上辈子最能让乔冠霖心软的自伤神情。
刚摆出不到两秒，只觉自己胳膊一疼。
原来是面前人不耐烦使劲抽了腿，脚正好踢到了她的胳膊上。
皮鞋很硬，踢得她胳膊下意识一松。
一瞬间。
疼的不只是叶薇的胳膊，还有她那颗曾经满是骄傲和笃定，认为轻松就能再一次拿下乔冠霖的心。
她捂着被踢的地方不敢置信：“你踢我？”
乔冠霖有些尴尬：“同志，是你先没有分寸，不顾廉耻，抱着我腿不撒手的。”
“我为了和你保持距离不小心碰到了你，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乔冠霖打女人，那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薇声音很小，可巷子安静，她声音再小乔冠霖也能听得清楚。
闻言。
他眉心一皱。
这是犯疯病了？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什么以前，哪有以前。
不再说话，乔冠霖抬脚就要走。
下一秒，果不其然，腿又被这疯子坚持不懈的给抱住了。
乔冠霖：“……”这还走不了了呢！
他现在的想法就两个字——后悔。
早知道能被个疯子堵在这儿，他刚才何必死活拒绝林湛送他。
这下好。
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直接害得自己被困这儿了。
眼前人拦他拦的太死，他连回去搬救兵都难。
总不能真让他个大男人和个女人动手吧？
轻了重了的只要一动手这事儿说不清楚啊！
“你撒手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薇：“我不想干什么。”
这是实话。
叶薇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全都白费。
她面前的乔冠霖是个和上辈子截然相反的乔冠霖。
她一时间根本想不到还能怎么吸引住对方，拿下对方。
她最引以为傲的拿捏手段在一开始就碰了壁，铩羽而归。
这让她还怎么搞？
可她又知道现在以她和乔冠霖的关系……好吧，他俩这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俩这辈子‘缘分’浅到——她今天只要撒手，乔冠霖肯定就能在她的生命里‘撒手没’。
就看乔冠霖现在对她的态度，她不会有第三次机会接近乔冠霖。
第一次接近乔冠霖，被突然冒出来的林湛搅了局。
眼下是至关重要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叶薇顶着又急又乱又大招儿放空了的空白脑子，情急之下，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冠霖，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乔冠霖挣扎的动作一顿：“你知道我叫什么？”
叶薇使劲儿点头，带着对上辈子的追忆，双目含泪道：“我们上辈子是夫妻啊！是最亲近的爱人啊！”
乔冠霖眉心皱得更紧：“你在阿巴阿巴的说些什么？”
“同志，你要是再这样，我只能先把你打晕然后把你送到你家里或是派出所了。”
怪吓人的。
叶薇恨恨捶了下地，她忘了自己没办法对不是重生的人说自己上辈子的事了！
对方不是重生的，就听不懂她说的话，他们‘信号’不对频！
这一刻，她恨不得重生的不是她而是乔冠霖。
以冠霖上一世对她的深情，她不信对方要是重生了，会眼睁睁看着她在深渊里深陷而不伸手救她于水火。
想到重生，叶薇看着乔冠霖的眸光越来越亮。
她好像……突然就想到解决眼下困境的方法了！
“重生……”她兴奋的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对，我可以让你重生。”
“只要你重生了，那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你不会再排斥我、防备我，你只会心疼我。”
说着，她一点点从地上站起来，手也慢慢地……举了起来……
眼下没有趁手的东西，但是有墙啊。
只要她抓住冠霖的脑袋狠狠往墙上一撞！
就像路青拿石头打她时那么狠，那她的冠霖一定也会拥有和她一样的机遇。
等到再一次苏醒，说不定届时醒过来的就是那个她上一世熟悉了大半辈子的丈夫了……
只要冠霖重生，她的冠霖一定不会忍心责怪她做事冲动，只会感谢她让他也有机会重来一世。
乔冠霖敏锐的察觉出叶薇神情不对。
“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想往我身上扑，我只要喊一嗓子周围人可都能听见。”
“你一个女同志注意点儿影响……”
话音未落，自他面门前突然袭来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乔冠霖吓得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
等堪堪稳住身形，定睛一看。
刚才还一脸柔弱相的女人此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神亮得吓人，带着某种莫名的，他看不懂的兴奋。
有些癫狂的再一次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犯病了？！
乔冠霖还没遇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脑子里疯狂提醒自己要赶紧跑，可腿愣是被吓得走路都踉跄着发软。
就在那只鬼爪一样的手马上要抓到他脑壳的时候……
一只脚从他身后猛地踹了出来，正中叶薇腹部。
叶薇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乔冠霖回头，看到出手……不是，出脚的是谁后。
一瞬间，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愣是来了个热泪盈眶。
“阿湛！还好你来的及时！”
林湛把手里的伞塞到乔冠霖手里，上前一步挡在乔冠霖身前，皱眉看向还在地上挣扎惨叫的叶薇。
眼底满是不理解。
他虽然和乔冠霖说叶薇受刺激太大精神可能不怎么好。
可他心里清楚，这话也就只能吓吓不了解情况的乔冠霖，让乔冠霖见到叶薇的时候记得保持距离，别无知无觉掉进了叶薇挖的美人坑。
有防备总比没防备好。
至于叶薇到底疯没疯……这么说吧，叶薇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疯。
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满脑子都是利益和算计，就为了能过上好日子。
眼下算计还没达成，好日子还没过上，她怎么舍得疯？
更别说受刺激了。
路阳失踪这事对于叶薇来说根本就不是件坏事，不是坏事她受哪门子刺激？
所以林湛根本想不通叶薇刚才在干什么。
更想不明白叶薇没事闲的袭击乔冠霖干嘛？
她不是想攀上乔冠霖吗？
……就这么攀？拿手抓着人家往人家身上攀？
叶薇看着林湛，目眦欲裂，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偏偏又因为林湛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又是你坏我事，你早该死了，你怎么不死？！”
“失踪的明明应该是你，是你克我，上辈子你没了我就开始过好日子了，这辈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至于狼狈成这样……”
“都是你，你克我，你过得好，我就不能得好，你没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你不是我的垫脚石，你分明就是我的绊脚石……”
人在走投无路之下，总是会下意识相信玄学。
跟在后边的苏黎萱从一堆‘阿巴’语里挑挑拣拣听明白了叶薇的意思。
叶薇大概是在……恨林湛不死。
她觉得林湛克她，林湛不死她叶薇就过不上好日子。
摇摇头，苏黎萱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一句话——屠龙者，终成恶龙。
她还记得前几天她骂完那些背后道人长短，说谁命硬、谁克夫的长舌邻居的时候。
叶薇以为她是在帮她说话，还曾真心实意的谢过她。
后来苏黎萱也听闻过几次，说叶薇在听到有人在背地里编排她叶薇克夫的时候，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直接横眉冷目的就回怼了回去。
还曾掷地有声的说命格说就是无稽之谈，谁要是再说，她就去举报谁宣扬迷信思想。
摆出个豁出去的架势，一时间倒是镇住了不少人，大杂院的风气都为之一肃。
苏黎萱甚至听李艳红说有那名声不好的寡妇特意去感谢过叶薇。
所以叶薇是当过屠龙的勇士的。
她明明知道谁克谁、谁方谁、谁命硬命好……这种说法不过是无稽之谈。
连她自己都曾是受害者。
可现在她却在狗急跳墙后把这名头安在了林湛身上。
怨恨林湛。
学着之前她最瞧不起的那些人的做派，学着张桂芳的脑回路，把日子的不顺归结于别人生来克她。
继而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对方。
叶薇终究是变成了她自己都最不耻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苏黎萱没有上前说些什么。
这是生活，不是电视剧。
电视剧里女主看到一直以来和自己作对的人下场凄惨变得面目全非，说不定会凑过去说一些针对嘲讽的话。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嘲讽对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对方进行灵魂层面的羞辱，痛打落水狗。
穿书前，苏黎萱每一次看到这种桥段都觉得尬尬的。
有时候还会想但凡那不是电视剧里预设好的桥段，对方已经崩溃成那样了，女主颠颠过去开嘲讽去。
难道就不怕对方受刺激一个冲动搞个同归于尽？
怪傻的。
所以见到眼前这一幕，苏黎萱不仅没继续往前走，没有凑到近前奚落叶薇的心思。
相反，她在确定叶薇情绪不稳定后，自己直接很淡定地后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生怕叶薇精神不稳定再对她不利。
至于叶薇说林湛怎么不死……苏黎萱还不至于心眼小到记恨这样的疯话。
她和林湛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这对于一心盼着林湛英年早逝的叶薇来说，就是最大的打击和回怼了。
他们是好人，好人就应该长命百岁不是吗？
……
这场闹剧最后结束于张桂芳的骂骂咧咧。
叶薇出来太长时间没有回家，张桂芳现在把叶薇看得死死的，就怕叶薇日子过不下去偷摸跑了。
见人说出去上厕所然后就再没回去，她气得拎着扫帚就出来找人了。
远远的，就看到这边或坐或站聚了好几个人。
她眯起老眼待看清楚坐地上撒泼的正是自己那搅家精二儿媳后，连发生了什么都懒得问。
直接开了疾跑，拎着扫帚过来打人！
“老娘让你不回家，你在这儿干啥呢？”
“我离老远就看你在这儿满地打滚，腰都露出来一截，你还要不要脸？”
边说边打，叶薇被打得一张脸火辣辣的涨红。
是疼的，也是当着乔冠霖的面被打，内心接受不了，臊的通红。
乔冠霖看到张桂芳仿佛看到了救星。
乔冠霖：“大姨，你是这位女同志的家里人是不是？”
张桂芳正打得起劲儿，闻言随口回道：“是，我是她婆婆。”
乔冠霖：“你是她家里人就好，大姨，这家里既然有精神不稳定的病人，你最好还是多上心看顾一点。”
“不然等真出了什么事，你就算把人打死也晚了。”
刚才被吓了一场，他语气难免严肃。
张桂芳本来就在气头上，闻言想也不想就回怼道：“关你什么事？”
她教训自己儿媳妇，还轮到别人对她说教了？
乔冠霖气道：“怎么不关我的事？”
“你这儿媳妇魔魔怔怔的，先是见我第一面就往我身上扑，后是在这儿堵着我不让我走，情绪一激动还想和我动手。”
“她精神不好，你们做家里人的就应该多看管一下。”
“这次是我运气好，没被她打着，我也没工夫抓着这事不放，所以大娘你不用对我这个态度，我也是好心提醒你。”
他根本也没想较真把这事追究到底。
张桂芳本来没怎么听乔冠霖说话，直到听见对方说叶薇往他身上扑……
‘扑’这个字一出口，这可了不得了。
张桂芳脸色当场就变了。
“她往你身上扑？”
乔冠霖颔首，要不是说得更详细他容易解释不清，他都想说这女同志不仅往他身上扑还往他怀里钻呢。
他就是不说，张桂芳也脑补出来了。
看着乔冠霖这一身的气派，还有手腕上带着的，一看都晃眼睛的金贵手表。
张桂芳眼珠子一转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好儿媳是因为什么往人家身上扑。
呵。
精神不好？
她这好儿媳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她老太太就没见过比叶薇精神还好，还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了。
叶薇有多虚荣张桂芳心里明镜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一双老眼盯着叶薇，眼里的洞察看得叶薇心惊。
“往人家男同志身上扑？”张桂芳阴阳怪气，“倒是会挑人。”
大杂院里男的多多啊，她叶薇怎么不看见一个扑一个？
这冷不丁遇见一个一看就有身份的，倒是扑上人了。
张桂芳：“以前倒是没这个毛病。”
她直起身撑着扫帚回头看向乔冠霖的时候已然变了副和善面孔。
“同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了，你放心，我儿媳的‘病’我心里有数。”
“这次是我们做家里人的看管不到位，吓着你了是不是？我老太太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别说。
顶着一脑袋花白头发，张桂芳看起来还挺唬人，尤其这么颤颤巍巍朝乔冠霖弯腰低头的时候。
以乔冠霖的视角，面对一个陌生老人朝他鞠躬道歉，这一幕看起来怪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
哎。
穷苦人家有穷苦人家的难处啊。
他摆摆手：“大姨你不用这样，这不是没出事嘛。”
“我的意思就是你作为家里人最好还是多重视点儿你儿媳的病情。”
张桂芳：“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一次。”
她给了地上的叶薇一个阴恻恻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以后肯定多上心，看严实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往别人身上扑。”
她儿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叶薇这个时候就想找下家，想靠着装疯卖傻勾引男人改嫁？
呵。
也不看她张桂芳答应不答应！
听出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叶薇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嘴唇发抖，声音很细：“我、我没病。”
这个时候要是坐实了她有精神病，想也知道张桂芳会怎么对她。
说不定把她抓回家之后打着她有精神病的旗号，能直接把她绑家里。
到时候岂不是生不如死真要给路阳那短命鬼守一辈子？
越说声音越大，叶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求助地看向乔冠霖：“我真没有病，我脑子很清楚。”
乔冠霖：“……”你猜我信不信？
看出他的怀疑，叶薇心里发苦，还想说自己上辈子和他的感情纠葛，他们两个的缘分，他们合该相爱……
可想到她根本就没法说出有关上辈子的任何事。
话一出口就是‘阿巴’，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再‘阿巴’出来，岂不就坐实了她是个精神病吗？
有苦难言，叶薇眼泪流的更凶。
情急之下她只能说：“我真不是精神有问题，乔同志，我只是单纯的仰慕你！”
她不提上辈子的感情了还不行吗？
她就说自己这辈子暗恋乔冠霖还不行吗？
这总能说得出口不会被屏蔽了吧！
这句话确实没被屏蔽。
叶薇说完，乔冠霖瞳孔巨震。
是被吓的。
“同志，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你，你说你仰慕我？”
叶薇含泪点头：“对，我仰慕你。”
“你看我都知道你叫乔冠霖，我也知道你是哪的人，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你可能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的，我小时候有一次跟我家里人去火车站接人，然后我走丢了。”
“差点就被拐了，是你当时碰巧遇见了，救了我，还把我送到了派出所。”
“为了这事你还耽误了行程，一直陪着我等到我家里人来接我你才走。”
“你不知道，你当时的身影从那时起就一直印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想找机会再见你一次好报答你。”
叶薇越编越顺，乔冠霖年少时候在火车站救过一个小姑娘的事还是上辈子乔冠霖给她顺嘴讲过一次。
当时她没在意，却不想现在能利用上。
“刚才见你第一面就朝你身上扑，是因为我见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你就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下子就找回了自己的状态。
“所以你别误会，我真不是精神有问题，我是现在日子过得太苦，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英雄，看到了主心骨一样。”
见状，林湛回头和苏黎萱对视一眼。
俩人都没想到叶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法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黎萱眨了眨眼，心里难得对叶薇生出敬佩之情。
这话说的，一下子就把刚才做过的所有唐突举动变得合情合理，感人起来。
她以为听了叶薇这番话，乔冠霖理所当然的会诧异会心软。
可等她转头去看乔冠霖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并不如她设想的那样。
没有一丝触动，也不见丁点心软。
乔冠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苏黎萱竟然能从对方的脸上读出惊恐的表情。
然后。
不等叶薇再说。
乔冠霖突然开口：“大姨，你儿媳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
“你最好赶紧带她到医院检查一下。”
“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不顾叶薇的挽留和呼唤，他回头和苏黎萱打了个招呼后就拉着林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徒留叶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张桂芳嗤笑：“还看呢？眼珠子都要粘人家身上了。”
“呵，还把人家当成主心骨，还喜欢人家好久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人家……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多亏你能说得出来。”
叶薇好意思说，她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听。
简直不要脸。
不正经！
手里的扫帚再一次打在叶薇的身上，张桂芳阴阳怪气道。
“别看了，你的大英雄人家早走没影了，人家拿你当精神病呢。”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似的，结果人家听完说你脑子不好，哈，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笑话。”
“当初你死皮赖脸的换亲赖着嫁给我儿子的时候，我记得你也是这么一套话。”
“哭着说自己情难自禁，说暗地里喜欢我儿子好长时间了这才鼓足了勇气办了件昧良心的事，换了婚事。”
当初说的好听，现在也说的好听。
张桂芳一听就知道，全是假的。
叶薇这个人就是谎话连篇。
“快起来！不够丢人的。”
“赶紧走！回去之后我可得好好和人宣扬宣扬，你叶薇脑子是怎么出问题的。”
“以后可有治你的办法了，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干脆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得了。”
“到了那儿你反正也得不了好，还能给我儿子守一辈子。”
她说的像是在玩笑，可叶薇硬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了认真。
张桂芳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可行不可行。
狠狠打了个哆嗦，这一刻，叶薇只觉眼前一黑，前方……犹如地狱，而她正在无助下坠，深不见底。
……
林湛送完人回来的时候苏黎萱围着他直打转转。
林湛看得好笑：“想问关于乔冠霖的事？”
苏黎萱仰头，朝他皱了皱鼻子：“知我者，林湛也。”
“诶呀，你都知道我想问什么，还在这儿跟我卖关子。”她急的在原地直蹦跶。
“我实在太好奇了，刚才叶薇说的那些你也听见了，我听了都觉得厉害，真事儿似的。”
“要是按叶薇的说法，那可是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暗恋啊，换谁谁不心软？”
“怎么乔冠霖听完之后非但不软化态度，反倒拔腿就走呢？”
这太奇怪了。
苏黎萱知道叶薇，叶薇既然敢说，那就表示乔冠霖以前肯定干过救人的事。
只不过这个被救的人说不准是不是叶薇本人。
毕竟叶薇预知了原书命运线，能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太正常了。
说不定就是把别人的事套她自己身上了……
按叶薇的说法，这不过就是乔冠霖年轻时候做过的一件小事，一面之缘。
乔冠霖哪怕回想，说不定都想不起来他当初救的小女孩叫什么，长什么样。
所以叶薇把这件事说出来，套在她自己身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站在乔冠霖的角度不可能发现异常。
只会感慨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所以苏黎萱就更想不通了：“他怎么会一点不受触动，不惊喜呢？”
把人安安稳稳的安置到椅子上，林湛这才开始帮苏黎萱解惑。
林湛说：“只有惊，没有喜。”
苏黎萱茫然：“啊？”
很少见她露出一副呆样儿，林湛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他故意逗她：“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乔冠霖是怎么和他私生子的妈认识的？”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苏黎萱捂住嘴小声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难道乔冠霖当初救的小女孩就是他前对象，也就是他私生子的妈？”
“可这不对啊，年龄对不上啊。”
乔冠霖私生子都10岁了，他当初救的是个小女孩，不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
小女孩十年前那才多大，叶薇既然敢说乔冠霖救的是她，那就表示乔冠霖当初救的人一定和她叶薇年纪相仿。
十年前，叶薇自己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和叶薇同样年纪的小丫头根本就不可能搞对象生孩子。
乔冠霖又不是畜生。
年龄多小都下得去手。
林湛被她逗得不行，闷笑出声。
笑过之后才慢慢揭开谜底：“乔冠霖当初救的就是这一次想算计我的——他儿子的小姨。”
也就是乔冠霖前对象的亲妹妹。
“也因为这个缘分，让他和他前对象认识了，后来走到了一起，还生了个孩子。”
“可以说自从乔冠霖年少的时候救了前对象妹妹之后，两家就一直没断了联系，更是因着乔冠霖和对方姐姐谈对象又生了孩子。”
“这份缘分才能一直延续到现在。”
林湛看了眼对面，眼含讥讽：“所以你说吓不吓人。”
“叶薇连这种事都知道，却不知道乔冠霖一直都没和当初救下的小女孩以及小女孩一家断了联系。”
“这么一想，乔冠霖听叶薇说完俩人的‘渊源’没当场吓出事已经是心态不错了。”
这么私密的事，尤其乔冠霖儿子外家的身份还那么敏感。
可以说当初的救命之恩，一直以来在乔冠霖家里都是个不好被提及的隐晦事。
乔家人轻易都不会跟人往外提，就怕有人拿对方的成分说事抓乔家的小辫子。
乔冠霖不管是为了保护前对象，还是为了抛开曾经的错误——和那样出身的女人纠缠的错误。
他也都不会往外提一句他曾经救过一个小女孩。
所以叶薇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对于乔冠霖来说已经足够吓人了。
苏黎萱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你说没有喜，只有惊，原来是这样。”
合着叶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叶薇一定是在预知了原本命运线后才得知了乔冠霖曾经干过什么事。
可她的预知是站在她自己的视角，看不到事情背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这么见不得人，还涉及到一个私生子，哪怕在原书剧情里都没被写出来，叶薇再觉醒命运线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冒领身份领到人家老情人妹妹身上了，苏黎萱荒谬之余只觉得好笑。
这得是什么运气？
一般人点子还真没这么背。
关键叶薇怕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天衣无缝的说辞不仅没感动乔冠霖。
反倒把乔冠霖给吓跑了……
……
之后苏黎萱又听说过几次，据说叶薇不死心还在千方百计的找机会接近乔冠霖。
甚至试图跟踪林湛以期能顺藤摸瓜，摸清楚乔冠霖在哪。
按林湛的说法就是想攀高枝想疯魔了。
她追，他逃，他们都插翅难逃。
把乔冠霖吓得恨不得连夜躲外地去。
叶薇的行为和跟踪狂也没什么区别了。
好在乔冠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没因为来林湛家一趟招惹上个跟踪狂而迁怒林湛。
说房子的事交给他，事后就再没让林湛夫妻俩因为房子的事费一点心。
拿到房本的那一刻，苏黎萱忽然就觉得特别踏实。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就只是踏实。
好像一直漂泊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属。
她朝林湛笑笑，温柔又安定。
林湛同样对着她笑，然后从身后一点点的往外抽东西……
动作缓慢，苏黎萱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不自觉想到后世看过的恐怖电影。
一般这样的动作都是杀人犯要把藏在身后的刀抽出来。
缓慢又诡异的。
还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她眨了眨眼：“你拿什么呢？黑乎乎的我看不清楚。”
这狗贼不会真要和她拔刀吧？
当然，苏黎萱的脑补不可能成真。
林湛拔的不是刀。
而是……又一个棕色的房本被放到苏黎萱面前。
苏黎萱愣了一下：“这是？”
林湛：“这是一个门面房，你不是一直想再开一个包子铺吗？说是想做成分店。”
“你的所有想法，我都支持。”
在林湛看来，哪怕没有乔冠霖之前来他家做客时和他谈的那些话。
他也是打心底里觉得苏黎萱嫁给他，委屈了的。
这是一直以来他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总觉得愧对苏黎萱。
没让苏黎萱在一开始嫁给他的时候就过上好日子，他家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有数。
可以说是苏黎萱的到来拯救了他一整个家以及每一个家人。
最主要的是……他的妻子，拯救了他。
要不然直到现在，他估计还是那个每天浑浑噩噩不思上进的混子。
手底下有一群兄弟好像就了不得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有些脸红。
年轻的时候男人不觉得好勇斗狠有什么不好，反倒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那是威风。
可有了家庭，有了牵挂之后，他忽然就觉得曾经自己那样活着……挺幼稚的。
他想他该让他的姑娘过上好日子。
最起码在每一道异样的眼光下，在外人明里暗里说着‘可惜，怎么嫁给个混子’的唏嘘下。
他不想苏黎萱再因为他抬不起头。
他的妻子不介意他名声不好，他却不忍他的妻子因为他被人看了笑话。
房子的事是个意外。
他是想靠着自己给自己妻子最好的归宿。
可被乔冠霖横插一脚，他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要是换做别人摊上这样的事，做丈夫的可能会觉得松一口气。
最费钱的大件不用他出钱，别人出‘花’，他正好能‘借花献佛’。
什么都不耽误，大家都开心。
可林湛不是这样的人。
他很赞同乔冠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妻子跟着他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苦，不是因为他的妻子能吃苦，也不是因为他的妻子该吃苦。
他亏欠苏黎萱良多，他知道自己该为苏黎萱做些什么，他该有所付出，这才是应该的。
而不是装傻觉得别人送了一套房子就是他让自己的妻子过上好日子了。
那样太卑劣了。
所以如果在住处上他没法‘献殷勤’，那么他总该变着花样去讨自己妻子的欢心，不是吗？
苏黎萱抿着唇盯着桌上‘沉甸甸’的惊喜。
刚才看到乔冠霖送的大房子她还心情平静，比谁都稳得住，淡定得可以。
可现在，在看到林湛送的门面房的时候，她倒是没出息的鼻子发酸了。
伸手推了林湛一把，她鼻音有些重：“你干嘛啊！”
“真是的，非得把我惹哭是不是？”
心情激动，声音就控制不住的有些大。
正巧李艳红在外头路过，听见这一嗓子，老太太一下就急了：“林湛你干嘛呢？！”
“别一回来就惹你媳妇我告诉你！”
“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黎萱，看我不把你皮扒了的！”
她在门口絮絮叨叨：“一天去外地参加个二流子交流会就牛气起来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欺负黎萱我把你脑袋掰下来，我让你飘……”
屋里。
小夫妻俩面面相觑。
大好的气氛一下子被毁了个干净。
看着林湛头疼又无奈地闭上了眼，苏黎萱没忍住喷笑出声。
好在她还有点儿良心，笑完知道帮林湛解围。
“妈，没事，林湛没欺负我，刚才是我逗他呢。”
外头，李艳红半信半疑：“真的？”
“黎萱你别给这臭小子说好话啊，他要是气你了你就和妈说，妈给你出气。”
苏黎萱得意的给了林湛一个眼神。
看看。
什么叫家庭地位？
后者朝她拱拱手，表示小命全托庇给苏同志照拂了。
苏黎萱笑得不行，干咳一声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更认真可信。
“妈，真的，没欺负我也没气我，您放心吧，我刚才真是故意逗他才那么说的。”
“要是欺负也是我欺负他。”
李艳红这回是真信了：“那成，你欺负他没事，他皮糙肉厚的。”
临走之前李艳红还不忘警告林湛一句。
“不许跟黎萱急啊，黎萱和你闹着玩呢，你要是敢上纲上线老娘还拧你脑袋！”
林湛：“……”
苏黎萱：“……噗！”
她笑得肚子都疼，见林湛一副丧气小狗的模样实在可怜。
这才忍着笑说：“好了，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她转移话题：“房子的事什么时候和妈说，也让妈高兴高兴。”
林湛：“听你的，我现在在妈心里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告诉她家里有了新房，她能给我送派出所去。”想到以李艳红的性格真有可能大义灭亲，
苏黎萱刚忍住的笑再一次绷不住了。
她捂着肚子笑得直捶桌子：“咳，那行，那就这样，咱们先把你厂子的事给妈她老人家交代明白。”
“一步一步来，给妈个惊喜，别让她老人家觉得你得的都是不义之财……”
……
这天，江翠来的匆忙。
刚一进后院，看李艳红还在那儿坐门口摘菜呢，赶忙咋呼起来——
“亲家母你快别摘了。”
“有事，有大好事！”
她这一嗓子一点没收着，正是早饭点儿。
大杂院里上班的还没走呢，都在家。
听到这一嗓子，挺多人下意识从家里探出个脑袋，想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艳红最烦江翠这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的性格。
有点什么事都咋咋呼呼的。
眼见关注自家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她赶紧出声：“你小点声，这么多人听着呢，不够你现眼的。”
个丢人现眼的。
江翠可不怕被人听着。
或者说她今天就是奔着越多人听到就越好的目的来的。
“诶呀亲家母我这不是心里激动嘛，你是不知道我遇上什么好事了。”
“黎萱呢？”
李艳红：“和文慧出去散步了，你的好事是关于黎萱的？”
“那倒不是。”江翠摆摆手，“我闺女不在就算了，反正我要说的好事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
“对啊，亲家母你听我说啊。”江翠故意加大音量。
“我收到消息，城南那边有个私营新厂今个儿开工大吉。”
“说是食堂那边缺人手做大锅饭，不知道要招多少人，那厂子可大了，工人也多，说不准光是做饭的就得招十好几个呢。”
李艳红：“……你就吹吧。”
“一个私人办的厂还能有那规模了？你当是国营厂呢？”
江翠啧了一声：“亲家母你这就不明白了吧，现在国营厂效益一天比一天不好。”
“我邻居大儿子在毛巾厂上班现在都开不出资了，说要是再这么下去厂子维系不动了，就该让职工下岗了。”
她这话倒是招了不少人感兴趣凑过来闲聊。
有人认可道：“是，现在正经有挺多国营厂效益不好呢。”
江翠抬起下巴：“那可不！”
“现在情况正好和以前反过来了，那些咱以前瞧不起的个体户，办民营厂的，人家现在反倒成了大老板，有钱着呢！”
“所以亲家母你可别瞧不起这些私人办厂的，你想啊，人家都有能耐办厂，那底子得多厚？”
“厂子还是新的，又大又好，工人多，食堂多招点人怎么了？”
“正常，现在能办民营厂的可了不得，可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人家了。”有‘大明白’邻居在旁边捧哏。
捧了一句之后立马问起了心里更关心的问题：“艳红亲家，你是收到确切的消息了？”
“人家新厂真招工？”江翠：“当然！你们不信问我亲家母，我江翠说话办事最是靠谱的一个人，不带玩虚的。”
“这不，收到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谁不知道食堂工作好油水又多，趁现在知道的人少，我合计赶紧拉我亲家母一块儿过去。”
“看看能不能被招上，就凭我亲家母天天包包子这麻利劲儿，咱别的不成，混个白案师傅总有门吧？”
她在这儿使劲儿画大饼：“到时候一旦被聘上了，甭管是国营厂还是民营厂，不都是铁饭碗？”
“说出去不都让人高看一眼？”
听到‘铁饭碗’这三个字，周围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这年头，谁能拒绝一个说出去有面子又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在场的谁家里条件都说不上好。
家里能有一两个端上铁饭碗的，能养活全家那都够让人羡慕的了。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有可能砸到她们头上的铁饭碗摆在她们面前，谁不疯狂心动？
就是抢破脑袋也得抢啊！
只要端上了这么一个铁饭碗，家里条件一下子就能改善一大截。
傻子才不抢。
她们或许做菜不好吃，可应聘个后厨收拾卫生的，难不成还不行？
干活谁不会干啊？
气氛一下就热烈起来，有人问的直接：“艳红亲家母，你说的新厂具体在什么位置啊？你给咱们讲讲呗。”
李艳红一看周围这一圈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群人盘算什么呢。
在心里忍不住骂自己这亲家母是个大漏勺，不够嘚瑟的了。
这种事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外漏？
脑子有问题吧。
谁家听到这种消息不捂着藏着，她这亲家母倒好，恨不得拿个大喇叭筒子昭告天下。
这嘚瑟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厂子是她开的呢。
也不怕说完好好的工作被这群人给撬了。
她偷着瞪了江翠好几眼，好在江翠还有点脑子，听人这么问没直接回答。
反而是笑得神秘兮兮，故意卖关子道：“那我可不能说，万一我说了铁饭碗被你们先到先得了可怎么办。”
“人家招的人再多也禁不住你们这些人跟着抢啊。”
说完，她伸手拉李艳红：“亲家母你也看见了，一个正经工作招多少人惦记呢，你可赶紧的吧，快别磨蹭了。”
“咱现在赶紧过去应聘去，万一就把咱俩给招上了呢，到时候你家里也算多个进项。”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还真说动李艳红了。
别看李艳红现在忙包子铺的生意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可她心里从来没生出过一次想把包子铺据为己有的心思。
她想的很明白，包子铺就是她家黎萱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挑拨，她儿媳的东西她当长辈都不可能惦记。
她李艳红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
只是现在黎萱身体情况不允许操劳，所以她暂时帮忙照顾一下生意。
等黎萱生完孩子出月子了，包子铺她是要物归原主的。
这点子品德她李艳红还是有的，她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腆个脸眼馋儿媳的买卖。
所以等到日后包子铺物归原主了，她不就又像以前一样闲下来了？
到时候家里还多了小孩子，哪哪都是花钱地方。
儿子不着调一个家总不能让儿媳撑着。
趁她现在还能动，身体还挺好，她总得琢磨琢磨来钱道好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趁闭眼睛之前多给家里攒点儿家底。
可以说江翠这一次也算是趁她瞌睡给她送枕头来了。
就是这枕头送的太显眼，李艳红是好气又好笑。
原本挺感动江翠有好事能想着自己的。
可现在……
心里就是憋气，这大漏勺，少说几句能怎么样？
非得把啥话都嘚瑟出来。
起身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李艳红说：“行，去，你等着我洗个手换件衣服。”
江翠：“对，亲家母你换件体面衣服，好好收拾收拾。”
“咱是过去应聘的，人家要是看见咱一个两个穿得破破烂烂埋拉巴汰的，谁敢把这样的人往食堂招啊。”
她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话落。
原本还围在她身边想问明白招工的厂子具体位置的众邻居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江翠要是不说，她们兴奋傻了说不准还真能穿得破破烂烂的就跟过去了。
到时候过去也是给人家亲家两个当陪衬的。
要是因着这个没被招上，回家她们都能悔得吃不下饭！
屋里，李艳红见状气得掏衣服的动作都重了两分。
嘴里嘟嘟囔囔：“大漏勺，可显着你了，就你知道的多……”
江翠听不着她的嘟囔，还在外头喊呢：“亲家母你可快点，时间就是铁饭碗啊，咱得赶紧出发了！”
……
另一边。
孙家。
苏黎萱大嫂孙淼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描眉画眼。
她嫂子路过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出去摆个摊儿还打扮这么好看，还特意早起收拾。”
“知道的是要去摆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出去干什么呢。”
“干什么？”
不用孙淼回怼，她妈段琴雅听见这话从厨房里出来，一张脸拉得老长。
“老大媳妇你把话说清楚，你觉得小淼是出去干什么去？”
没想到自己挤兑小姑子能被婆婆听个正着。
孙淼大嫂有些讪讪：“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琴雅不愿意轻飘飘把这事揭过去：“我问的就是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讲清楚！”
她还在家呢，大儿媳就敢这么说她闺女，那她不在家的时候，背地里，自己闺女得受多少委屈？
得被挤兑过多少次？
“妈你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和我较上真了。”
孙淼大嫂脸色也不怎么好，没胆子再给小姑子脸色看，又不敢和婆婆对上，她只能把气撒在赖在她家吃软饭的林军身上。
瞪了眼刚从厕所出来的林军，她讥讽道：“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段琴雅：“老大媳妇！你现在是厉害了，当着我的面都能耍横了？”
“好好好，你是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以后这个家你是要当家做主了。”
“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的，是不是看我这个老不死的你也嫌碍眼？”
见自己婆婆实在不依不饶，孙淼大嫂也起了火气：“妈你非得这么说我吗？”
“我这个嫂子当的难不成还不够格？”
这口气孙淼大嫂其实早就憋不住了。
眼下被自己婆婆当着小姑子夫妻俩的面这么不留面子的训，她干脆把心里话也翻出来了。
“妈你看谁家小姑子结了婚还拖家带口的住在娘家？”
“我觉得我这个嫂子当的够可以的了吧，换成别人，谁能容得下她孙淼就这么天天拖着个男人赖在家里白吃白喝？”
孙淼大嫂觉得自己已经很伟大了，这口气忍了这么些年都没发。
好不容易把人给盼走了，没想到搬走没多长时间，又拖家带口地搬回来了。
尤其这次搬回来之后，小姑子还不要脸的出去摆摊去了，出来进去的一点不藏着掖着，她都跟着丢人。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个这样的小姑子？
“你……”段琴雅气得呼吸急促，“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话，什么叫白吃白喝？”
“不说我和你公爹就这一对儿女，我俩不重男轻女，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家底还是房子都是你小姑子和你们一人一半。”
“先不说这个。”
“就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从前军子工资开的不少，每个月往家里交家用。”
“反而是你和钢子，你们夫妻俩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
“要是按这么算，真正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可是你们！”
孙淼大嫂：“妈你别嫌我说话难听，这自来家底都是给儿子的，你现在说儿子女儿各一半，我不服。”
“当然，这事咱可以以后等家里人全了再商量。”
“前些年林军往家里交钱，行，那这个旧账我不翻了，咱就说现在，这段时间，他林军在家里住着交过一分钱吗？”
“这难道不算白吃白喝？”
林军一张脸瞬间黑红黑红的。
段琴雅没想到当着林军的面自己大儿媳都敢把话说这么狠，这是奔着撕破脸来的啊！
她气道：“怎么没交？小淼交你不知道？”
孙淼大嫂嗤笑出声：“小淼交了？妈这话你也就能骗骗自己，连带着说出来好听了。”
“小淼天天出去摆摊去，她能挣多少钱？”
“她能交多少钱？”
别说她看不起孙淼……好吧……她就是看不起。
“她现在有这个劲头能天天风雨无阻的出去摆摊，以后呢？她性格有多娇气咱们都知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干不下去了。”
这可不是铁饭碗。
谁知道孙淼能撑到什么时候。
“等她干不下去了，还不是得反过来要我和她大哥我们这当哥嫂的来接济？”
孙淼没想到自己大嫂在心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
她睁大了眼睛：“大嫂，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我去摆摊卖衣服还说支持我，还鼓励我说有手有脚怎么都能挣到钱。”
那时候她大嫂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她以为她大嫂是真心实意赞成她的。
却不想对方心里竟是这么想的。
孙淼大嫂头疼的看着孙淼：“我的小淼啊，好话赖话你分不明白？”
“你当时一腔热血上头，非要出去卖衣服去，好好的工作都不干了，主意那么正，我还能说什么？”
事情都到那个地步了，她难道非得说些孙淼不爱听的话把关系闹僵？
然后她们姑嫂干一仗，费心费力什么实际好处都没有。
孙淼大嫂又不傻。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吗？
当时只要说几句好听话，哄好孙淼，孙淼干个体挣的钱她总能跟着捞到一点，能捞多少是多少呗。
当时她就是这么想的。
无奈此一时彼一时。
孙淼大嫂：“我一开始也是想得简单了，没这么深刻的认识到你摆摊有多丢人。”
“现在我和你说句实话，我丢人丢的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那你就别出门！”
孙淼是真被她嫂子伤了心。
她性格本来就骄傲，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难堪，尤其这种难堪还是由她最信任的家人带给她的。
她就更是接受不能。
她本来以为自己嫂子只是心里有点小计较，这不算什么，是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小心思并不妨碍她们一家人和和睦睦。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所以她也不在意自己风吹雨淋卖衣服挣的钱交到家里是不是连带着她哥她嫂子都能一块儿花。
她不在意这个。
相反。
能为家里出份力对孙淼来说还是件挺让她骄傲的事情。
她心里一直都挺美的，打死都猜不到在她大嫂的心里竟然是这么想她的。
见她哭得刚画好的妆都花了，怕今天把事闹太大到最后不好收场。
孙淼大嫂深呼出一口气：“好了，别哭了，大嫂也不是针对你。”
“我是嫌个体户丢人，可我主要还是气你有好好的正经工作不做，非得去当这个丢人的个体户。”
“你什么性格大嫂还不了解？你说这个体户你能做多久？”
“心血来潮脑子一热就把一辈子给搭进去了，我是你嫂子，我能不跟着着急上火？”
她很会转移重点，知道自己刚才绷不住冲小姑子发的牢骚已经是到顶了。
再埋怨小姑子下去不仅婆婆不会放过自己，等公爹回来，听说后，一生气说不定都能把她和她丈夫赶出去住。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所以见好就收，她没想真和自己小姑子在婆家争出个输赢。
怎么争啊，就看公婆心疼小姑子那样儿，怎么争她个外人都是输。
所以撒完气，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她只能把问题的重点转移到林军身上。
指着林军，孙淼大嫂苦口婆心：“小淼，咱家条件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有数。”
“不说比大多数人家好，至少也是中等偏上的。”
“以前你铁了心要嫁给林军，我和你大哥就不同意，不说两家条件相差太大，就说林军他这个人……”
“他在厂里都得靠着咱爸才能立足，我当时就说他娶你就是奔着吃软饭来的，就是盯上咱爸的权利和咱家的条件了。”
孙淼：“你想说什么？”
孙淼大嫂不顾林军铁青的脸色，语气刻薄：“我想说前些年他林军至少还有个正经工作。”
“哪怕他娶你的心再不纯，我和你大哥再不赞同你嫁给他。”
“可看在他这人工作稳定，不能饿着你的份上，我们也能勉强捏着鼻子认了。”
“可现在呢？”
“现在他连个正经工作都没了，还是那样的家庭，要我说你们前阵子闹离婚就应该彻底把这个婚给离了！”
“他现在是彻底开始吃咱家、吃你的软饭了，你倒好，傻子一样，好好的工作不干了宁愿跑出去丢人现眼摆摊去也要养着他。”
孙淼大嫂越说越理直气壮：“你说这怪我看不下去吗？”
“妈，这种情况我生气难道不是应该的？”
“我是气小淼现在卖衣服丢人，可我更气小淼把日子过成这样，都这样了还不死心，还不离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