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辞抬了抬眉，微微点了点头。
她理解顾玄说的意思。
在那个大前提下，对错并不重要，只有以结果为导向的“未来”最重要。
一意追求“正义”“对错”“规矩”，只会陷入到永恒的二元对立中，思考的结果只有对错之分，没有有用与否。
现实生活中，重要的是后者。
不扎根现实的思想，永远也落不到实地，只能是垂垂老矣时的一句怀才不遇。
现实要的，不是至高至圣的道德箴言，而是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一举一动。
也许会有人觉得顾玄懦弱，挨了打也不还手，是个懦夫，但顾倾辞不这么觉得。
第一，顾玄明白自己翻脸的结果是什么，老师知道你是个难缠的学生，为了减少教学的阻力和压力，选择性放弃顾玄。
第二，顾玄知道在那种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重要的是未来，在高中的时候就能有这种思想，她顾倾辞就觉得很好。
不敢翻脸？怎么可能，顾倾辞都知道顾玄那性子，别看他整天和和气气的不跟人发火，要真让他穿越到小说里面，他谁都敢杀。
所以，顾玄当时做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再就是，顾玄自己也说了，后面老师对他很好，也就代表着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美术生和其他学生还不一样，老师给你改的范画多了，给你指导的多了，你就是能进步，画的就是能更好。
梁欢颜皱着眉，很明显还没有想通顾玄说的道理。
她会懂的，这是每一个会思考的人都会明白的道理。
但不是现在。
她需要经历，需要去实践，才能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人教人，人不会，事教人，立马会。
但好在梁欢颜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犟种，现在自己想不明白没关系，顾玄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记住就好了，以后慢慢理解。
对于顾玄，她梁欢颜还是信任的。
听不懂，但学就对了。
为了保证氛围不尴尬，梁欢颜脑袋一转，想到了一个好的话题。
“主要还是刘水乐的问题，要不是因为刘水乐在那儿给自己找画面，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梁欢颜一抱手，往沙发上一靠，满脸的厌恶：“我真的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心。”
这话可算说到点上了。
梁欢颜厌恶刘水乐。
顾倾辞厌恶刘水乐。
顾玄之前傻愣愣地把刘水乐当兄弟，结果被背刺后也厌恶刘水乐。
刘水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脏话标签板，什么脏话都可以往上贴。
当然了，也不冤枉他。
“刘水乐啊……”顾倾辞沉吟着，缓缓开口：“说实话，他是一个很有手段和能力的人。”
“仔细想想，刘水乐的那些心机和手段，要是在社会里，是真能起到作用的。”
梁欢颜身子向前靠了靠，认真地听着顾倾辞说话。
她对顾倾辞已经没了敌意，相反，随着交流越来越多，她反而开始喜欢顾倾辞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顾倾辞和顾玄是同一类人。
她梁欢颜就喜欢这种人，不跟朋友玩心眼，有能力，有思想，人还正直。
——梁欢颜搞错了一个因果逻辑。
顾倾辞和顾玄不是因为正直才不跟朋友玩心眼，这俩只是懒得跟朋友玩那么多算计而已。
不过，这也算的上是一种正直。
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但刘水乐选错了对象，选错了场景。”
“学校里不需要那么多心思，大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学习，人际关系反而是次要的，刘水乐这么做就是本末倒置。”
顾倾辞叹了口气。
“只是可怜了冯若烟，我记得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一点心机都没有。”
三人点点头，这是实话。
在觉察到刘水乐的本性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冯若烟可怜。
用屁股想都知道，刘水乐选冯若烟的理由只能是“没得选了”。
顾倾辞自己都承认，那届最好的女生就只有三个：自己，梁欢颜，冯若烟。
刘水乐……真的是事事争第一。
梁欢颜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顾玄和顾倾辞——主要还是看顾倾辞：“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刘水乐会被车撞吗？”
两人摇头。
听刘水乐被车撞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太行山？还是从太行山回来之后？
他们只知道刘水乐被车撞了，对于刘水乐为什么会被车撞确实是一概不知。
“这样啊，刘水乐来宝坤大学找过我，想让我……干啥来着，哦，哦，想让我跟他一起……拆散你俩？”
梁欢颜昂着头，眉头蹙着，不断回忆当时刘水乐跟自己说的话。
当时有点生气，好像没记全来着……
“不对，他是想拉我入伙，他看不惯顾玄，又觉得我想得到顾玄，那就用些手段让顾玄身败名裂，让学姐和顾玄分手，然后我得到顾玄……他得到学姐？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梁欢颜最终肯定道。
顾玄和顾倾辞对望一眼。
还有这事儿呢？
不是，高中的时候你刘水乐看不起我（的）顾玄也就算了，怎么上了大学还打我（的）顾玄的主意呢？
我（的）顾玄又没有草饲你的马，你一直这么穷追猛打不放干什么？
顾倾辞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分析一下哈，刘水乐想拆散我和顾玄，答应给你的好处是顾玄，也就是说他会用些手段让你和顾玄在一起。”
梁欢颜和顾玄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
“然后呢，刘水乐要用手段的话，肯定不可能只局限于对顾玄用，对咱们三个人每个人都要用。”
两人再点头。
“那刘水乐其实是那个能享受最多好处的人呢，你看哈，如果我和刘水乐不成，刘水乐就会用手段和你在一起，他得到让顾玄身败名裂的满足感和家缠万贯的你。”
“如果你和刘水乐不成，刘水乐就会用手段和我在一起，他得到让顾玄身败名裂的满足感和美美的我。”
“我真就草饲他的马了，合着好事儿全让他给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