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心心情糟透了。
现在还在靠大红包过日子,本来想着等诊所出手,拿到点钱,搞科研也好,改善一下劳动工具什么的也行。
结果又泡汤了。
我还积极卖诊所干什么呀?
心情正不好,方医生凑过来,发起了聚餐请求,告诉说:“师傅你不知道,唐娟要离职呢,咱们这单位,我也没多劝,你看是不是一起吃个饭?”
什么?
唐娟要走?
不过方医生也是?
你不劝一劝她,反而这么积极到外面吃散伙饭。
沈在心也是奇了怪了。
你说方医生现在靠借钱生活,他怎么还热衷聚会呢,问也不好意思问的,问了等于是在说,你借了我的钱,还想出去吃好的?
沈在心又在想,是不是该自己请客?
他把手机拿出来,开始算余额,手机倒还是有几千块,上次的大红包,除了借给方医生,车加加油,有时候中午凑合一顿、半顿的工作餐,根本没咋花……
眼看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撑得住。
要不?
出去吃饭,不AA了,我掏钱算了,也算给唐娟送行。
他同意说:“行,就今晚了。”
方医生去告诉唐娟,唐娟跑来,还故意问:“沈医生,你那么怕老婆,你肯定,你不要先给你老婆报备一下?”
沈在心冷笑说:“凭什么我报备,她在不在家,出不出去,她跟我说过吗,不管她,咱们彻夜狂欢,我请客。”
旁边的新同事立刻扭头过来。
唐娟激将说:“我不信,都是接个电话就跑,你要敢通宵,我跟方医生,我们舍命相陪。”
沈在心说:“今天真不会。”
气到了。
外头有人就诊了,是个孩子肚子疼,家里不放心,直接来急诊了,护士一喊人呢,看别人都不动,沈在心连忙出去。
到外面检查了一番,就是吃冷食,肠气郁结。
这没有太好的办法,沈在心按照中医的办法,给他们开了点藿香正气水。
院里的藿香正气水是不含酒精的。
也是奇怪,不含酒精的藿香正气水,哪怕是现代工艺,见效就是不明显,而且慢,应该说,这味药,酒应该是它的药引子。
沈在心就撕了一张纸,让他们直接去医院对面的药店,专门挑选老配方的,挑那些还含酒精的藿香正气水。
把人送走,忽然记得姜惟来,给姜惟发了个消息,问她同事怎么样了。
姜惟没回微信。
他干脆打过去。
姜惟说:“还行。昨天做了检查,也就脚在肿着,今天观察一下,要是没啥问题,明天就能出院,挺好的。谢谢你,沈医生,以后我身边要是有客户了,含金量高的,一定都介绍给你。”
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问情况。
沈在心连忙说:“不需要,不需要,我只是外科医生,真要什么病都看,那不是非法行医吗?”
挂了电话。
感觉怪怪的,你说她冷淡吧,也不冷淡,就是跟自己在刻意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吧,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是到处要大红包的人,购物卡的事情,所带来的影响,肯定还没结束。
再查查自己余额。
感觉没怎么花呀,八千多块,借2000给方医生,是不是应该剩?
怎么不知不觉花那么多,没剩多少了。
点开明细看看,钱都花在哪儿了?
有个进账2000?
又转出去2000?
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毕竟自己给方医生借的钱就是2000,但进账2000是什么情况?
他赶紧划拉回来,看一下记录。
钱是姜惟转的。
姜惟什么时候给自己转钱了?
再看转走,转走给谁?
尤雅。
沈在心心里一冷,想起来昨天在车上,微信“嗖、嗖”响个不停,后来到家,拿上手机,又没看到谁发消息。
他赶紧又给尤雅打过去。
尤雅已经在回公司的车上,安莉在开车。
沈在心问:”尤雅,你昨天收人家姜惟的钱了?“
尤雅说:”收了呀,你看病的诊金,她要给,我就收了,怎么了?你认为人家是跟你客气、客气?你放心,姜惟不是穷人,不是给不起,你收钱不收钱,对她来说没多少差别。“
沈在心着急地说:”我已经给人家说,不收钱了,你知道吗,我不能收钱,我不是全科医生,我不是中医医生,我是外科医生。“
尤雅说:”我管你什么医生呢?“
沈在心说:”你傻呀,这是非法行医,我本来是见义勇为,你收钱看病,这就变味了。“
尤雅”哦“了一声,问他:”这么说,你开诊所,也是非法行医呢?“
沈在心说:“诊所不算,咱们那种治疗,跟外科息息相关,你赶紧把转走的2000块钱给我转回来,我给人退回去。”
尤雅说:“不转。你挣诊金,我转走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收她姜惟2000块钱有什么呀,她还举报你非法行医?为什么这个钱不能是感谢费?你是要给姜惟留给好印象对吧,你有想法对吧,你一个屌丝,你非要在人家白富美面前充大方,我怎么觉得这是舔狗行为呢,我就不给,而且我告诉你,我已经花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沈在心差点疯。
她缺钱吗?
她从自己手机上转走2000,她专门花这2000。
尤雅故意开了免提,问安莉:“安莉,昨天的2000元,是不是花了,你可以见证吧?”
安莉连忙说:“有。我连截图都有。”
看吧。
经安莉的手花出去的,她能作证。
尤雅换个慵懒的姿势,翘起长腿,慢而斯文地说:“听。是不是?”
挂了电话。
车上,安莉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作证,此时电话挂了,她才弱弱地问:“老大?昨天转的那2000,是沈医生的钱?”
尤雅理直气壮地说:“没错,他的钱,他的钱,取自于他,用于他,有错吗?安莉你什么意思?”
安莉干笑说:“对的,对的,我的意思是,就应该这样,他自己出钱监视他自己,应该的,老大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尤雅说:“但你这边要警惕了,小三呢,证据呢?我的意思是,把重点放在唐娟身上,沈在心的交际圈极小,内向屌丝,身边怎么可能突然冒出女人呢,也不动动脑子,就他那种形象,不深接触,别人是不会被他吸引到的。”
安莉说:“那这么说,就是经常跟他触过,才能被吸引到?”
尤雅想想,好像哪不对。
她说:“是这样,他装纯洁,装善良,加上会点医术,在一些女人那里,是有市场的,你抓紧,再拿不到出轨证据,扣你奖金。”
安莉哭丧着脸问:“会不会就没有呀,要不,找个人勾引他,我们再抓奸,你看行不?”
尤雅愣了一下。
这个主意是好呢是不好呢?
尤雅说:“真这么干的时候,要提前让我知道,我说行就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说开始就开始,我说终止就终止。”
安莉问:“现在可以开始吗?我们给唐娟一笔钱,让她务必拿下沈医生,证据不用我们去找,只要钱给够,她能自己拍床照,你信不信?”
尤雅愣了一下。
她说:“不行。”
安莉问:“为什么?”
尤雅烦躁地说:”你说为什么?你傻逼吗?你觉得唐娟跟他关系差吗?既然他两情相悦,唐娟是拿一笔钱划算,还是搞定沈在心,怂恿他跟我离婚,拿离婚析产更划算?你再自作聪明,闯下大祸,我一脚踹死你。“
安莉住嘴了,自己也觉得是馊主意,拍拍嘴,呸呸呸几下。
迅速回到公司。
这事儿还不算完,尤雅递给安莉一张身份证,说:”你这样,用他的身份办购房贷款,我拿首付,你去买一处学区房,周围最好有幼儿园的那种,产权上写我的名字,贷款从他卡上代扣,办在他工资卡上,把还款日放在他发工资后的日期,还有,不要办超了,要够扣才行,否则他没那么多钱,老逾期,很快就进人行名单了。”
安莉问:“老大,为什么要买学区房?如果他问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将来你们有孩子了,可以给孩子上学用?但问题是,你不给他碰,他也不相信呀。”
尤雅终于爆发了:“你傻逼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现在房地产疲软,只有学区房才值得投资,听到没有,你个蠢货,将来他问,你让他直接问我,你用回答他吗,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扣你工资!”
此时沈在心,还在算自己的钱。
从尤雅那儿拿回2000,几乎是不可能,要是她是正常人,她会收人家2000元?然后又转给她自己,再删掉记录?所以你指望她还过去,基本上没戏,她可以不给,但姜惟的钱,自己不能不还,他一咬牙,转了2000给姜惟,告诉说:“不好意思呀,昨晚我在开车,手机在小雅那儿,小雅是给你开玩笑,才收了你的钱。“
姜惟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了,你留着吧,已经很感激你了,2000块又不多,聊表心意。“
沈在心说:”我这么给你说吧,我不收钱,我就是见义勇为,我收钱了,我就是非法行医,我没有中医执照。”
姜惟”哦“了一声。
沈在心打上”希望你能“,但后面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希望她能”帮自己,让自己清清白白“?
自己也不是没收过红包呀。
觉得不合适,又删掉了。
这时姜惟又发消息了:“沈医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你不会只对我这样吧?我看人家的大红包你在收,为什么我的你就不收呢?我相信昨天是你太太收的,但你不收我,就是不收我的,我觉得好不自然呀。”
她说的人家的大红包?
指哪个大红包?
我那笔8888的,还是那天超市购物,她误以为我是收人家的购物卡,才去疯狂购物?
都说不清呀,我收那笔8888,我们院长也在,他又不反对,我干嘛不收?
至于购物卡?
告诉她真相,就是出卖尤雅,我跟尤雅再闹矛盾,我也不能让她丢份吧?
沈在心郁闷地说:“谁没有两面性呢,偏好一点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我吧,谁不想做个好人呢。”
说得自己都有点忧伤。
姜惟还是没收。
沈在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忙起来,最后就谁也不理谁了。
快下班的时候,终于得了一口气。
方医生得到唐娟的眼色,凑过来,提醒说:“师傅,咱们该定地方了。”
沈在心这才想起来了,已经答应两位同事,下班后要出去聚聚。
他几乎没去过夜场,没地方可选,就问:“还去上回那个地方?”
吃火锅,然后去KtV唱歌?
唐娟跑来说:“我们换个地方吧,我知道一个地方,那地方吃饭、唱歌,还能泡澡,按摩,打牌,玩得太晚,还提供住宿。”
新同事郎瑛大感兴趣,凑来闹腾:“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方医生给个眼色也没用。
她是非要一起去。
方医生没说唐娟辞职的事情,因为辞职报告毕竟还没递,弄的人都知道,她就不得不真走了,只好回话说:“你去干什么呀,我找我师傅和小唐,商量一下我家事儿,看看是不是请个律师,怎么哪哪都有你呢?”
沈在心对去哪没主意,拍拍方医生:“跟着小娟走就行了。”
他还有个病人转去胸外科了,他要趁着还没下班去看看,等回来,已经过了下班的点,方医生和唐娟在他车跟前等着。
不远处是新同事郎瑛。
沈在心好心地说:“要不一起去算了,人家闹着要去,我们三人说走走了?”
唐娟扭头看一眼,没好气地说:“烦人。没有她不掺和的,她跟我们也不熟,非要跟着我们干什么呀,别理她。”
三人上车就走,沈在心于心不忍,路过还给郎瑛说:“郎瑛,下次再一起哈,听方医生那意思,我们是给方医生参谋点儿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