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她们决定分开行动,这样可以减少时间,扩大搜寻范围。
张盈盈同意了这个提议,四个人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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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去了后山吗?”
李瑶瑶恭敬的站在一边,闻言,拱手道:“师父,早上便去了。不过您无需担心,她们不会找到彩鳞蛇的。”
昨儿萧路问了一下, 她便猜出他们此次进谷的目的。
谷主闭着眸子,嘴角弧度微微扬了扬:“如此甚好,若是这样,她们还能寻得,那便是她们的不幸了。”
彩鳞蛇早在几年前于那场事故中随着那些人一起去了那个地方。
昔日数量繁多,如今也因为怨气变得凋零了许多。
或许是触生情,谷主提了一嘴后,有点怅然若失。
摆了摆手,重新合上双眸,“你下去吧,注意着点他们。”
李瑶瑶刚离开,谷主又重新睁开了双眼,丝毫不见方才的疲惫。
她取出一枚玉佩,与之前玉清拿出的那枚是一对的。
玉佩上的纹路或许是被主人频繁抚摸而变得平整了许多。
女子望着玉佩,神情悲哀:
“是他,对不对?”
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某一个人。
玉清躲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黯淡了许多。
思来想去,最后爆出口:“艹,这到底算什么事啊?烦死了!”
他抓了抓头发,索性站了起来。
萧路刚亲力亲为给端王擦拭了一番,手中端着水盆从房间出来,与准备进来的玉清撞个正着。
两人都因为心事,平日里的谨慎荡然无存。
谁都没有想到会遇上,彼此被撞得后退了一两步,额头的位置有一个红红的痕迹。
水盆中的水将两人的胸前浸湿了许多。
因为是春季,谷内温度又不低,谁也没觉得冷。
反倒是觉得舒爽极了。
玉清嘴角勾了勾,潇洒的问道:“师妹还没回来吗?”
出去也有几个时辰了,凭借她的能力,小小一条蛇根本不在话下。
萧路扯了扯贴在皮肉上的湿衣服,闻言,动作顿了下,
“还没回来。”
他也担心,可是老四媳妇不给他跟着,那些手下更是不可能跟着了。
要是被发现,指不定会怎么教训他呢?
心里因着有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还没回来?”玉清眉头微微拧了下,便往外走去,“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她不可以!
她要是出事了,他到哪里去找人比试?
端王放在被褥之下的手,微微动了下。
这几日,张盈盈给他喂得丹药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再加上他本身对生的渴望,以及强大的信念支撑。
硬生生让他有了更长时间的清醒状态。
只是他还是没法睁开眼罢了。
不过,也快了!
到时候,站在媳妇身边的男人只能是他了。
张盈盈这边在山谷里找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就在她们打算放弃的时候,嫣然急匆匆飘了过来,语气透着惊喜。
“主子,找到了,找到了!”
闻言,张盈盈神情一喜,“快带我去!”
不多一会儿,她们停在了一线天前。
所谓一线天,便是两座大山之间,有一个过道,但也仅仅只有一丁点大的缝隙,不可能让人通过。
这便是所谓的一线天了。
张盈盈望着屁大点的缝隙,陷入了沉思。
织锦道:“主子,要不我和嫣然她们过去,你就在此处等我们。”
她们是鬼魂状态,可以无视任何障碍物。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你们注意安全,若是不顺利,不可逞强,速速退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三人点了点头。
却各自在心里盘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到主子。
目送三人视若无睹的飘了进去,张盈盈紧了紧手心。
希望一切顺利吧!
玉清找了许久,才寻到这块。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望夫石的张盈盈。
他飞了过来,稳稳落在她的面前,笑道:“你这么久没回去,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张盈盈瞥了眼他,没心情与他拌嘴:“有事说事,无事不要烦我!”
织锦他们进去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玉清好心来寻她,却被人这般冷淡对待,当下也生了气:“喂,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来帮你,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张盈盈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担心我。”
她知道此刻要是她再说些不好的话,此人定会与她没完没了了。
玉清挑了挑眉尾,得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那三个小跟班呢,不是跟你一起过来了吗?”
他说着,朝四处看了下,除了草木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那里面,进去一个时辰了。”
玉清看向她手指的地方。
瞪大了眸子:“这里?”
这么小的地方,难怪是让她们三人进去了,这地方活人完全是没办法进入的,除非是会缩骨功。
按理来说,抓一条蛇,不至于三女鬼一起行动还要一个时辰的。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张盈盈为何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着脸了。
搁他,他也担心啊。
张盈盈的肩膀被拍了下,便听到他的安慰:“好了,你别急,我去那边看看。”
不等她给出回应,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张盈盈深吸一口气,没在意他的去向。
她现在满心都是织锦她们。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嫣然一身伤的跑了出来。
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变得黯淡许多,魂魄也不稳定。
“主子,主子...快走!”
张盈盈飞掠了过去,将人扶住,“怎么只有你一人?”
莫非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
嫣然魂魄渐渐开始消散,虚弱的说道:“主子,他们被抓住了,那一边有无数魂魄,且怨气非常重,我们刚进去便被他 们缠住了,要不是织锦她们两个掩护了我,我们也没办法出来向你报告。”
“主子,你快走!”
说完,最后一句话,一副身体变得只有一个头还在一闪一闪的。
张盈盈心间一颤,连忙掏出之前温养她们的葫芦,在嫣然彻底消散之前,将其收了进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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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盈盈又在四周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
最后与玉清在别处碰了头,两人一起回去想办法。
萧路得知织锦他们出事了,急的在房间里转着圈儿:“这可怎么办?”
他们都是为了救端王才出事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端王躺在里间的床上,外面的声音尽数进了耳朵,心里。
想到张盈盈是为了他的蛊毒,才让自己的朋友出了事,他心里有一丝丝的暖流淌过。
转而,又觉得自己这么想非常可耻!
一双小麦色的大手抓握了下。
眼下,她应该非常着急。
要是他可以睁眼就好了,至少可以看看她,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张盈盈思虑再三,决定欠玉清一个因果。
“师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玉清狐疑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吧,你又想套路我什么?”
“什么叫套路?我之前虽说利用了你进谷,但是我不是给了你一直想要的丹药吗?”
“我们之间算是清了因果的。”
张盈盈有点心虚,眼神也飘忽不定,想到自己并不欠他的,又重新自信起来。
与玉清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互不相让的瞪着对方。
如风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又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他们端王妃厉害着呢,不会吃亏的。
“哦?是这样嘛?那既然如此,我也要回去了,我等你出来,我们再比试。”
玉清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人的生死,自有别人去操心。
见人要走,张盈盈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你不想知道谷主与你的关系是真是假吗?”
玉清脚步停了下来,手不自觉摸向腰间挂着的玉佩。
那晚,谷主说了很多让人误会的话,让他纠结了一晚上。
如果她所言是真的,那与父亲告诉他的完全不同。
父亲说他的母亲早已去世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纠结的,以至于昨晚都没有睡着,睁着眼到早上。
这会儿心里也在烦躁着呢。
如果谷主真是他的母亲,那为什么不承认呢?反而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对于张盈盈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小师妹是星辰门的天才弟子。
小小年纪本领就已经超过门内的师兄姐们了,更是在那次比试中,将他踩在了脚下。
想到这里,玉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变得阴暗,深邃黝黑。
“说说看,你都看出了什么?”
张盈盈难得见他这么认真,心里明白他这是生气了。
连忙说道:“在外面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与谷内的某一个人关系非常密切,而你在阵法这一方面,又非常熟稔,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玉清便已听得明明白白。
舔了舔后槽牙,沉声道:“所以,你知道谷主便是那个人?”
张盈盈点了点头,“宴会上,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这人便是你的母亲了。”
“有些东西,你们可能看不到,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两人之间有一股无形的亲缘线,将你们二人绑在了一起。”
果然如此!
玉清嗤笑了两声,回头道:“所以呢,就算我们是亲母子关系,那又如何,我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她。”
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既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他们之间的情谊就不会有多少。
他知道小师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真的不想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去求那个女人。
张盈盈有一瞬的怔愣,她是真的没想到潇洒如玉清,也会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道完歉,决定自己去找谷主。
刚迈出几步,便听玉清别扭道:“慢着,她是有苦衷还是纯粹的不想要我和父亲?”
他知道张盈盈身为星辰门天才弟子,定是可以凭借那一双看透世间之事的眸子,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果不其然,张盈盈停了下来,转身:“她也很想你们的。”
很想他们吗?
玉清心间软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渴望过母爱。
可是每次去找父亲,父亲总是三言两语就给他搪塞了过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也不再去提母亲这个陌生的词汇了。
两人敲响了谷主的住处。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等你们很久了。”
张盈盈与玉清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在两人踏进去的刹那关了起来。
张盈盈脚步一顿,嘴角微微勾了下,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没有帷幔的遮盖,面前的女子容貌一览无余。
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尽管年纪四五十了,依旧很好看。
细看之下,眉眼与玉清长得很像。
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盯着玉清,眼神温柔:“你主动来找我,想来你已经猜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玉清哽咽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他和父亲,自己一个人回了幽泉谷。
就算事业重要,逢年过节他们也可以走动的啊。
谷主轻轻笑了声,里面裹含了道不尽的无奈,“我那时候以为自己活不过你成年,便不想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可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何要杞人忧天呢,你又怎知我想要的是什么?”玉清红着眼眸,他幼年所求不过是一个母亲。
是一个可以在他受伤时,揉着他头发安慰他的母亲。
他要求不多的,他从小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身为母亲,又有谁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呢?
谷主当年也是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
说再多都是辩解罢了,抛下他们是事实,她不想去为自己辩解太多。
静了一瞬,再次开口:“你父亲可还好?”
“很好,一生未娶!”
“这样啊,倒是委屈他了。”
玉清紧了紧手心,“那你呢?”
这么多年,过得可还好?
谷主没想到他还会在意她,笑道:“我啊,常年闭关,听到你来了,这才出关的。”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了。
之所以出关,只是为了在死之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这个从出生起,就再也没见过的孩子。
张盈盈坐在一边,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指尖放在桌子上点了点。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谷主的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