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旭开车刚转出邻里汽修的路口，就看到柳娴妹提着大包小包往前走。
蒋旭轻摁了一下喇叭，车子停在她面前。
“妈，您这是干嘛？”
柳娴妹一看到儿子，放下东西，“我跟你爸吵架了，我来修理厂住几天。”
男人无奈笑了笑，“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学小孩一样，离家出走呢？”
下车把所有东西塞进车箱，“先上车，外面冷。”
柳娴妹坐上车对着手哈了一口气，“真是冷死我了。”
蒋旭没立马开车，“说说吧，为什么吵架？”
“一天听那帮老家伙嚼舌根，搞得儿子儿媳妇都不回来过年，我天天对着他，看腻了。”
“得了吧，我以前也有过不回家过年的，您怎么没有来陪我？”
柳娴妹心虚笑了笑，“哎呀，我的确跟你爸拌了几句，但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看他脸过日子。”
“这次必须让他低头。”
蒋旭拧了一下眉，“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你们别怪我不懂事，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让步，唯独溪溪这件事情没得让。”
柳娴妹神情认真起来，“其实你爸那人就是好面子。”
“不过溪溪这姑娘这么好，一定要抓住喽。”
小姑娘虽然年龄不大，但为人处世却很真诚。
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才不会理他那糟老头子。
柳娴妹拍了一下儿子的肩，“阿旭，你是不是还怪他当年……”
“这些事早过去了，人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纠结过去没意思。”
“那就好。”
车子拐进北街口，柳娴妹看了看四周，“阿旭，来这干什么？”
“住这儿。”
柳娴妹啧了一声，“傻儿子，我怎么能住在人家家里呢？”
“又不是别人，自己的儿媳妇怕什么？”
邻居老太太开门下楼，“小蒋，回来了啊？”
“是啊，阿姨。”
听见男人的声音，小姑娘关上燃气，小跑着去开门。
语气带着惊讶和喜悦，“阿姨怎么来了？”
“蒋旭，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姑娘直接越过他，伸手拉柳娴妹进来，“阿姨，您什么时候来的？”
柳娴妹乐呵呵的，见到沈珞溪兴奋得不得了。
“刚到，小旭说不回去过年了，他不回来，那我就来这儿过年，总要吃个团圆饭。”
蒋旭不明白，他的老母亲一见到小丫头，话都变了，刚刚说是为了躲老头，这会儿直接说来过年的。
蒋旭独立之前，一家人都是在修理店住的，直到老头倒下了，父母才回老家住。
沈珞溪看了看门外，“那叔叔怎么没来？”
“我先来的。”
柳娴妹指着那些大包小包，“年货我都准备好了。”
蒋旭似乎看懂了什么，就像小丫头说的，低个头，没那么难。
“妈，您先歇着，我去做饭。”
“好。”
男人向女孩使了个眼色，“溪溪，进来帮我找一下保鲜袋在哪儿。”
厨房里的东西向来都是他收拾的，沈珞溪没有问，乖乖跟着他进了厨房。
刚进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蒋旭揭开灶上的锅盖，“小宝，你煲了鸡汤？”
小姑娘笑眼弯弯，颇有自豪的样子，“是啊，我也学会了。”
眼尖的男人一眼就看到她的手指红红的，紧张拉过来，“怎么搞的？”
小姑娘的手白皙光滑，一道红色的划痕特别显眼。
沈珞溪轻描淡写，“冬天都这样，碰点什么硬的东西容易受伤，洗鸡肉的时候，不小心被鸡骨头刺到的。”
“旭哥，你快尝尝我煲的汤好不好喝？”
男人满脸疼惜亲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这些活都我来干。”
女孩舀了一勺汤递到男人的嘴边，“旭哥，去把叔叔接过来吧，他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
听到她的话，蒋旭震惊了一瞬，他把她喊进来就是想跟她商量这件事的。
“那老头倔得很，不一定愿意来的。”
沈珞溪压低声音，“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这里还有一间空房间……”
话没说完，男人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傻丫头，就算来了，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住。”
女孩慌乱地推了一下他，“阿姨在外面呢。”想了想，“为什么不住？”
“怕打扰咱们呗。”
“……”
……
晚饭后，蒋旭把柳娴妹送回修理店，在大门口看见一个背微驼的老人在门前徘徊。
“小旭，你爸？”
“嗯。”
蒋成志见到几人，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还是沈珞溪先开的口，“叔叔，我们准备去接您呢。”
“您怎么自己来了？”
见找到台阶，蒋成志顺阶而下，“好久没回这地方来了，有点想念。”
柳娴妹瞅了他一眼，“吃饭没有？”
“吃了。”
蒋旭扬起手刮蹭了一下眉毛，“爸，妈说想在这儿过年。”
见儿子的态度软了不少，蒋父心底闪过一丝喜悦，轻扯了一下嘴角，“想咱就在这过呗，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柳娴妹收拾了一下以前住过的房间，把行李摆放好，“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跟你爸收一收就好了。”
宿舍里什么都不缺，跟家里差不多。
临走前，蒋成志忽然开口:“你们两个明天睡醒就回来吃饭。”
沈珞溪扯了扯男人后背的衣服，嘴里答应着，“好的，叔叔。”
蒋旭跟着回了声，“好。”
蒋成志盯着两人的背影许久，直到院子里的大门被关上才收回视线。
柳娴妹撞了撞他的胳膊，“怎么？想通了？”
蒋父哼笑了几声，“你这个老太婆，说生气就生气，我能不想通吗？”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想通的？”
“一天听别人闲扯，别人也不能替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有自己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家里剩下我一个人，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就在刚刚，我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儿子有自己的伴侣，家和万事兴。”
……
路上，蒋旭把车开得极慢，看着身旁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心底泛起千层浪花。
那种幸福的感觉无时无刻都在充斥着他的心房，伸手抓起女孩的小手，“小宝，我过年去你家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