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落白霜,深处惊寒潭,一地衣白,一人独立,满室情哀,背影孤珏伤凄,心是空的,人依旧活着,可往后余生该如何寄托情怀,宋母推门进来就看到儿子站立窗前,僵硬无助的伫立着,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她心下一惊:“儿子,你饿吗?妈妈做点宵夜给你吃?”,
而宋运瑾不为所动,那双灿亮明眸再也不似往日熠熠,他心中那人被他拼命撕扯,放下又拿起,最终被他亲手拼接完全,
他放不下…
他初见她时,他十九岁,他年少妄为,姿态轻狂,他恪守朋友界限粘她、护她、守着她,却从不敢让她知道,
他自诩懂她,所以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她总是过于聪慧冷持,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默默仰视着她,也隐约感觉到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国,是有不能自已的苦衷,
他查证过、就连她身体为何如此禁弱,他都一一排查过,终是无从得知……
现在他连心意都未表明,就与她与惦念失之交臂,他不甘,可他该怨吗?
那是从小到他护他让他的表哥,比父母给他的关爱还要多,他要如何怨?如何恨?
他要怎么去怪罪两个情投意合的人?
暮世萍水,宋运瑾终是遥对着茫茫夜空,一滴泪自眼角孤奋自甘的落下,嘴角那一抹苦珏笑意,为寒冬无星月的夜空,平添了忘情绝爱的伤痛。
宋母被他的泪吓到,立马染上哭腔:“儿子,你别吓妈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顾丫头身体不好了?我让你爸找最好的医生,啊!儿子,不伤心了啊!”
宋母已经太久没见过儿子这副模样,准确来说从他三岁起就跟着四岁的靳图南屁股后面转,之后就再也没哭过,所以他现在这副样子,着实惊吓到老母亲。
宋运瑾听到母亲哽咽的声音,暮然回神,嗓音嘶哑粗粝:“妈,我没事,顾小念…也没事…”,
“儿子…那你跟妈说你到底怎么了?”她哑然,
他背脊瞬间弯驼,满嘴苦意:“妈,她有喜欢的人了…”
宋母心瞬间疼了一下,看着自己成长斐然的儿子,她心疼的抱了抱他:“儿子,妈妈不劝你放下,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但是儿子,感情的事切不可勉强,也不可插足别人情感,此等辱没宋家风骨的事,咱们不可做…”,
宋运瑾头脑发昏,感觉自从医院那一幕后,他一直被逼着接受,可他的情、他的殇,谁来负责。
他红着眼眶无助呢喃:“妈,那我要怎么办?我喜欢她那么久…我要怎么放下?”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喜欢别人了,拥有的越多,真心愈发难得,在他情窦初开时得见一人,心仪一人已经多年,如何相忘?
去他妈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些不得相守的借口,都是自私的借口,自以为是的伟大,
这些年他没敢奢望,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妄想独有,他的借口不过是不与她为难,所以,他等着、守着,为她的宏图祭奠。
他知道她在等一个契机,她心中有结,所以当她回国之际,他毅然决然回返,
可他们…他和她…终是要错过了吗?
宋运瑾满身晦迹,在他二十五岁这一年,切身体会痛彻心扉。
宋母有心疼亦有无奈,她身为母亲,可以给他很多爱,但这些爱都不能愈合他因男女情爱迷殇的伤痛,她可以教他善良、坚韧,可她没办法教他如何忘记一人,这对儿子来说太过残忍:“运瑾,咱不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好吗?”,
宋运瑾眼神闪了一下,声音哑得不行:“妈,我可能一辈子就一个人了,我想一直守着她…”,
宋母心咯噔一下凉了彻底,她没立即否决:“儿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以后就遇到有喜欢的了呢?她庆幸的想…
这时的她不会想到,她的儿子真得为了一人,终身未娶,一生守候……
陪她哭,陪她笑…
“妈,您去休息吧!我没事”他闭了闭眼,冲母亲笑了笑,
宋母方佛被那抹笑刺到,眼泪瞬间就下来,宋运瑾看到不及悲伤,立马用手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耐哄:“妈,爸要知道我把您惹哭会揍我的,你可怜可怜你儿子行吗?我真没事了…”,
看儿子紧张的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少吓我,我保准能长命百岁”
宋运瑾讨饶:“是是,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宋母笑着打他,看到她终于笑了松了口气,随即拉着母亲的肩往门口走:“妈,您休憩去吧!我也要睡了”,
宋母看着无常的儿子,心底深叹息好几声:“臭小子,就该让你爸好好教训你…”,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心空荡得厉害,唇边呢喃:“念宝…我要怎么办?”
离开的宋母并没有回房,而是来到三楼花房拨通一组号码,
“舅妈!”沉朗男声传来,
宋母应着:“哎!阿南,你在忙吗?舅妈有事找你”
“不忙,您说!”
宋母语气忧愁,似有犹豫:“阿南,舅妈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靳图南眉峰紧拧气息瞬间沉落,继而,对着病房里的人示意,他拿着手机来到廊前窗边:“发生什么事了?舅妈!”
宋母抱怨:“还不是运瑾那小子,他心仪的女孩有喜欢的人了,我想拜托你查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眉头瞬间松懈下来,满脸兴味洋溢:“舅妈,您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她放下心来:“那舅妈就放心了呀!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舅妈,有时间我会去,您早些休息!”
“哎!你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啊!”
挂了电话的男人,看着手中显屏里男女情意绞缠的背景色,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春色撩人。
他回到病房,对着两位明显有话问他的二老,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爷爷、奶奶,该休憩了!”,
靳老爷子看他全无坦诚的打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靳图南!你和月亮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要敢辜负那丫头,不用你苏爷爷动手,老头子我亲手崩了你…”。
靳图南轻啧声莫名不爽,怎么他的乖乖,人人都如此意护,那如何凸显他的别致。
靳老太太赶忙给老伴顺气,亦是不赞成的看着自家孙儿:“阿南,月亮是个好姑娘,你要实属无意亦莫作牵扯,我和你爷爷准备认了她做干孙,以后靳家也是她的庇护,我也算对你苏奶奶有个交代……”
之前不知两家私下的姻约,如今他深知如他所意,要他如何放过:“爷爷、奶奶,她会是我的妻子!”,
老两口怔愣住,靳老爷子突然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小子心思不纯,月亮好啊!那丫头就该是我们靳家的人…”,
看老爷子如此高兴,心想他此时若是知晓乖乖要给他主刀手术的事,
肯定笑不出来…
顾念汝静坐着,等着林泱可过来,她拿着手机思索再三,拨出一组自回来后未曾联系的号码,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铃,她静候听着,感受着重金属乐的抨击,
“吆!小妞,舍得给姐姐打电话了?”飒爽女音含笑传来,
她听到电话那头的风呼啸而过声,不免好奇:“沐沐你在哪?”,
那头人不爽:“喊姐姐听到没,有事找我?”
深知她性格,于是乎:“帮我找个人…”
“谁啊?需要你费心去找?”她好奇,
顾念汝想起那个在她幼年有过浓墨重彩的人:“周政然…”,
“你老爸?”
“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可以说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他的音讯了,从母亲去世,那个人就消失不见。
对面沉默应:“好,我帮你找,回国还好吗?”
“一切都好…”感觉到她的关心,温暖肆意,
云沐敏锐:“念宝,你变了…遇到什么事了?”,
顾念汝无奈,这女人该死的第六感,坦然道:“沐沐,我喜欢一个人…”,
云沐突然尖叫:“你恋爱了?和谁?是个人吗?是男人吗?”
她气急:“云沐!”
“哎呦呦!我们念宝害羞了哎!”
“沐沐…”她无奈,
“好好好,说吧!那男人是谁?”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她言语间有难得的羞窘。
云沐惊诧:“那到时我可要好好考察一番”
“行...”
“念宝,恭喜你!”
恭喜你人生有了寄托,贫瘠的心有了牵挂,不再弥望顾忌,不再东躲西藏。
“沐沐,谢谢!”有些话不必说,两人都懂。
“行了,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的云沐,看着面前炮火连天的烟雾气,被火箭炮炸的只有半边的大楼,满地残骸血流,一张硬英气飒爽的脸沉着,她身处墨尔本,暴乱分子权利争夺的中心,
身边有人提醒:“Sa,撤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云沐不动,心有不甘:“你们先撤,我要去趟本区”。
念宝要找的人,她正好前两天在维和区见过,短暂的一闪而过,但她肯定就是他。
“Sa!你不要命了,邦奴樽和扎德斯两方势力很快就要波及到本区,你现在过去无异于送死”同行的摄影师阿道不可置信的叫嚣,
他们一行四人秘密进入墨尔本,试图挖掘Y国军方和当地黑势力蛇鼠一窝的证据,可此行凶险不易,他们举步艰难,如今不已得不退。
云沐毫无松动:“你们快撤不要管我,我会跟上...”,
她一人独行坚毅不决的往最危险地段掠去,只留英骁敢赴的背影。
阿道叹息,对着其余二人道:“走吧!”。
云沐小心谨慎的准备避过激烈交火的中心区域,突然后脑被一把枪抵住:“别说话!”,
带着寒意凛冽的标准英文音,她心脏一颤,被拽进遮蔽物内,瞬间几张涂满油彩的刚毅面庞映入眼帘,分不清过度的迷彩服,没有张贴的军衔,她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是他们身上除了雪寒气外还透着浑然正义,
她试探:“中国人?”
标准的中文让几人一怔,有种久违的念想,似领头的人利刃视线射过来:“你是什么人?”,
同样的中文让云沐松了口气,直言不讳:“国际战地记者Sa”,
那人眉心微动,并无意追根:“这里不安全,等到了维和区,在安排Sa小姐离开”,
既是我国人民,他们义不容辞安护周全,
云沐眉梢一挑,笑得那叫一个美艳灿烂:“多谢长官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云沐省去自身麻烦,安然跟着前往,待回到维和部队驻扎区已是二小时之后,云沐被安置在休息区,她四下看了一圈,准备去外面看看,就见门帘被人挑开,一抹身型挺直肃凛的身影走进来,熟悉的迷彩军装,卸了油彩俊赏的脸,
男人身上有血腥洗礼过的沉淀釉光色,他主动开口:“之前多有得罪,还请Sa小姐见谅”,
她不可否认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靠近他指尖戳了戳男人胸肌,语气撩拨如媚如妖:“哦...那长官打算怎么补偿我...”,
男人脸瞬间黑如墨,冷凛气息笼罩,身形后退一步肃穆开口:“Sa小姐,请自重”。
他退,她进。
“阿峤”门帘又被掀开,稳沉男声郎朗入耳,来人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对,讪讪开口:“我来的不是时候?”,
阿峤?云沐看向来人,笑了...
裴峤无奈:“周叔!”
只见男人一身白衣大褂,身型高大,年过四十却依旧俊逸非常,此时他满脸揶揄:“哈哈!你小子可别犯浑”,
“这是战地记者Sa,周叔你给她检查检查,看Sa小姐有没有受伤”,
随即看向云沐介绍:“这是营区的周医生”,
周正然率先开口:“原来是Sa,你的很多报道我都看过,嗯!很犀利!”,
“谢谢周爸!”云沐喊得亲切,
殊不知,她这一声,让其余两人都怔愣了。
周政然温润退却,锐眼眯起:“Sa小姐,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她坦然:“我们是不认识,但有一人您肯定认识!”
说罢她看向同样脸色严谨的人,赶人意味明显,裴峤不予理会,只看向身边的人,
周政然似猜到些许,含笑道:“阿峤,你先去忙吧!”。
裴峤松懈,深深看了云沐一眼转身离开。
“你是月亮的朋友?”他肯定,想到那娇憨小女,眉眼都不自觉柔和。
云沐直言不讳:“是的,周爸,我叫云沐,念宝托我找你...”,
周政然急切:“她怎么了?”
当年他离开时说过,毫无挂念四海为家,如果无事那丫头断不会叨扰他,可见是有事发生。
“我也不知...”
他思索眉头紧锁,难道是老师?
“明天我在这边的任期结束,就立马回去,谢谢你云沐”,
“您客气了!念宝的事就是我的事”云沐感叹,念宝这老爸真是人间极品,虽不在年轻却魅力加倍,念宝的妈妈连这样的男人都不喜欢,真是暴殄天物啊!
周政然突然笑了:“哈哈!念宝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替她开心”,
他当年离开她才十五岁,小姑娘看着他满眼不舍却果决的支持他的一切选择,心里突然酸酸涨涨的,
望着太阳升起的东方,哎!是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