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青学的女排，并没有连胜下去。
因为她们的第二场比赛，抽到的选手，就是去年的冠军队。
第一青学女排的成员，大都是青学初级中级的。
因为先前，第一青学女排一直没出什么成绩。
所以对于已经上青学高级的队员，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叫人家回来继续参加比赛。
人家觉得参加比赛没意思，没啥前途，自然也就以学业为重了。
冠军队则恰恰相反，青学中级的都是少数，多数是有着丰富经验的青学高级队员。
第一青学这边女排，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
然而在冠军队中，这样的比赛，她们也都经历过两三次了。
实力和经验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大。
即使有心态和默契上的优势，一中女排也难挽败势。
只是，她们也并不会轻易认输。
即使早就料到了失败。
她们一直拼搏到了最后，每个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整支队伍的实力发挥到了极限。
有个女孩，为了接到一个正常姿势不可能接到的球，整个人伸出双手飞扑了过去。
她的两边小臂擦出了鲜血，不过球终究也飞了起来。
其他队友抓紧这个时机，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继续追寻着渺茫的胜机......
终于，最后一个响亮的扣球声，结束的哨音吹响了。
比赛结束，她们还是输了。
对方太敏锐了，配合太默契了，走位太灵活了，攻势难以招架，防守密不透风。
从抽签结果揭晓的那一刻开始，绝望的气息，就一直萦绕在她们的脑海，但是却始终没有深入她们的心里。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她们几乎都哭了。
不是因为技不如人的失败，而是因为她们尽力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放弃。
当去年的冠军队派人，想来安慰她们，说“你们已经很棒了”的时候。
却惊愕地听闻她们的队长，正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我们现在就这么厉害了，不知道明年能走多远呢”。
被派过去的人，又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有人问她：“怎么没和她们说话？”
她说：“我感觉，她们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女排的比赛结束了，还有其他球类的比赛。
不过林夕下午还有事，就没有跟着谢筱灵一起给同学们加油。
他回到家中，整理采购的葡萄糖和蛋白粉。
把它们整齐地码放进背包中，林夕又确认了没少带东西。
他明天要带着这些东西，一起去现场。
明天就是田径的决赛第一天。
和预赛不同，决赛参加的人很少。
这也就意味着，林夕能够休息的时间更少。
这进一步意味着，他的各项成绩，相较于预赛，只会更差。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最多只能拿两三个金牌。
就这，还是在只参加这两三项，其他比赛都用于休息的前提下。
然而，只要某个假设成立，事情就尚有转机......
次日，星期六，休息日，省级体赛决赛日第一天，L市体育馆人满为患。
每个观众席都坐满了人，还有更多的人没有地方坐，来到了馆外，看着馆内的人转播的画面。
这些前来观战的人，有L市本市的，不过更多的是外地的，各地的都有。
他们几乎只为一个人来——林夕。
这个即将在短时间内，连续进行十二项决赛的网红少年。
第二青学的莫老师，混到了观众前排的位置当中。
他既是来看自己参加决赛的学生的，也是来看林夕的。
甚至更多的是来看后者的。
‘林夕，为什么会如此地违反我的预感？’
这个问题，一直像是一把利剑，插在他的心中。
他一直以自己惊人准确的预感为荣，以此获得一定成就之后，更是自信到了刚愎自用的地步。
不仅要求自己的学生，像是崇拜神像一样崇拜自己，而且也止不住地，想要挑衅他人......
如此预感，简直就是天选之意，自己态度高高在上一些，又如何呢？
不幸的是，林夕打击到了他，而且是严重的打击，因为他对自己的预感有了怀疑。
这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现在不会挑衅别人了，只是，他总带着一副萧索凄然的表情。
莫老师看着满场喧嚷的人潮，一时间忽然有些恐惧林夕——
脱离了他的预感的人，居然能引动现实如此大的改变。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看向自己旁边，有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的女子。
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正装的，秘书一样的女人。
正装女子正在录着现场视频，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从姿态上看，则是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这人谁啊？怎么一副明星出行的装扮？莫非真的是名人？’
旋即，他又打消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呢......名人才不会这么傻，搞这么一身显眼至极的打扮......’
想到这里，他放松心思，和身旁女子搭话：
“您好，你是外地来的吗？也是来看林夕的吧？”
苏璃音早早来到L市，就是为了看看林夕的比赛。
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她还特地裹得严严实实，保证她妈来了都不认识她。
这时候，旁边有个满面愁苦的中年男人，突然向她搭话。
她本来也有些警惕，可是对方提到了“林夕”。
于是，旁边秘书一样录着屏的经纪人还没来得及阻止，苏璃音就回答了。
“是呀，你知道他吗？”
经纪人就差捂着额头了：这大小姐，怎么还和陌生人攀谈起来了......
苏璃音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细细柔柔但是却又斯斯文文的，活泼灵动中又带着一种特殊的甜蜜音色。
不过几乎不上网冲浪的莫老师，完全认不出来，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声音怪好听的。
“嗯，我是教练，等会我的一个学生即将和他比一百米。”
平常他提到自己的教练身份的时候，总是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自豪。
如今，他的话中却已经没有了这种意味。
剩下的，只是些许沧桑，还有些许想要同他人倾诉的渴望罢了。
他原本，也想和同僚好好倾诉一下的。
然而他之前嘴太臭了。
以至于，现在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会远远地走开。
偶有几个懒得走的，也是挥挥手，只以为他是来嘲讽或者秀优越感的。
现如今，他莫老师，居然只能和陌生人倾诉......
“啊！原来您是内行！那您能和我说说林夕这个人吗？随便分析一下就好......”
苏璃音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当偶像时候，经常会用的声音技巧。
让别人以为她很期待（有时也的确如此，比如现在），以为自己的发言实在意趣盎然。
莫老师也中招了，他一边和身旁的陌生少女解释着他对于林夕的看法。
一边很舒爽地听着对方说，“啊，您居然懂这些”“内行果然不同凡响”“真的吗？我完全搞不懂”这些话。
他简直感觉对方就是他的知己！
如果不是年龄相差太大，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求她。
苏璃音在身旁经纪人多次提醒下，终于忍住了满腹的问题。
最后只问了最后一句：
“所以，林夕真的不可能获得那么多金牌吗？”
莫老师叹道：
“只要他没忍住，连续参加决赛，那么两个金牌就是他的极限。
如果算上意外的话，也就三个金牌。
决赛不比预赛，间隔很近，他不会有足够的恢复时间的。
如果不漏掉一些决赛，他整体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离剩下的金牌也会越来越远......”
经纪人小姐又拉了拉苏璃音的衣角。
苏璃音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假装和身旁的经纪人是闺蜜，然后说：
“我们去厕所吧。”
莫老师有种预感：对方要离开，而且不会回这个座位了。
他虽然有想和对方认识的意思，然而还是忍住了。
直到两女走后许久，一个青年跑过来，激动地坐在原来苏璃音的位置上。
那个青年还问莫老师：
“哥们，你知道你身旁刚刚那个是谁吗？”
莫老师皱眉：“你又是谁？”
“哎，我是刚刚你后面座位那个。”
“你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我刚刚听见你们说话了。”
莫老师眉头舒展：
“你也想问我问题？”
青年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说话这么拽，我问你问题干嘛？”
莫老师：“......”
“刚刚那女孩，是苏璃音！”
青年揭晓答案。
“那个声音，我不可能认错的，只是刚刚犹豫了，唉呀！
不过还好，我现在坐在了她坐过的位置上！”
青年神色激动，但是似乎又带着无尽的悔恨。
“苏璃音是谁，很出名吗？怎么你听声音就能认出来？”
青年惊讶至极：
“不是哥们，你不上网的吗？苏璃音都不知道？”
“......我确实不很上网。”
“来来来，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打开......”
鬼使神差地，莫老师还真的把手机给他的。
青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直接打开了苏璃音的粉丝网站。
“哥们你注册个账号，然后关注璃音加入粉丝后援会谢谢嗷......”
莫老师，看着手机页面元气满满的少女偶像页面，陷入了沉思。
他忽然有种预感——
不爱上网冲浪的他。
可能会就此走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