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山路上,望月千岁抬头看着黄昏时分灿烂的天色被浓密的枝杈和树叶分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点,情不自禁也感受到了几分惬意。
尽管现在空气中的阴气极盛,但周遭却意外的没有什么邪祟和游魂。
往日的黄昏时分,目之所及之处,必定会有奇形怪状的家伙扭来扭去,望月千岁走在街上都不乐意和别人搭讪,阴气太浓了,第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是人是鬼。但这座平平无奇,甚至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名字的小山上,竟然能做到这样干净吗?
她眼眸中兴意大增,对即将面对的所谓神社、神明也愈发感兴趣了起来。
传说,这个地方似乎存在着历史十分悠久的火神祭祀,望月千岁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山上的气温竟然反而比山下的气温还要高上不少,完全和常识背道而驰。
“前面大概就到了吧……”望月千岁松了松衣服的领口,看着前方隐约露出轮廓的神社鸟居,喃喃自语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有点火热啊……”
……
“前面,前面还不是出口吗?”木川香手里捧着的灯盏中,灯火已经小了很多,里面的灯油早已经快要燃尽了,现在她也不清楚这根灯芯凭空站在那里,究竟是什么在支撑它燃烧着。
不过,就算再没有了解,从这青幽幽甚至有些发蓝的,愈发诡异的灯火颜色也能看出来,这盏灯燃烧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前面应该就到了吧。”齐刘海的女生脸上也早已经没有了先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断的出汗早已经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给冲掉了许多。
后方,三个胆子小的女生互相搀扶依偎着,寄希望于抱团能够带给她们一些短暂的温暖。
“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其中一个女生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起初离开教室的时候,她们确实推开了活动教室的门,那些鬼怪也确实仍旧留在房间里面,尽管眼神贪婪而又愤怒,但确实没有追过来。
然而,一切在她们走下楼梯的过程中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周遭的墙面开始生长出暗红色的腐朽血肉,就连楼梯扶手也长出了鳞片和利爪,狰狞蠕动着仿佛要活过来。
继续向前走,原本很熟悉的建筑似乎也变得陌生起来高大的楼房变得无比破败,上面寄生着一片片烂肉,生长着一根根诡异扭曲的藤蔓。
“我,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一个女生崩溃的大哭起来,她猛然扔掉了手上的灯盏,转身无头苍蝇一样跑向了某一个方向。
灯盏落地之后并没有碎裂,灯芯上燃烧的青色火焰在暗淡的,透着紫黑色的空气中跳跃了两下,便彻底熄灭了下去。
而在灯火熄灭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正是刚刚精神崩溃的女生。
至此,她们怎么还不明白?
这灯盏就是她们的命根子,灯盏里面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但供给灯芯燃烧着的,可不是她们的生命吗?
“火……火灭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就会死掉?”
木川香哆哆嗦嗦的问道。
但是周遭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前往地狱的路上,果然还是需要她伟大的青行灯大人来指引。
于是,青行灯颇为倨傲的轻轻抬手,晃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心的铃铛,扯着鬼哭一般的嗓子吆喝一声:
“秋叶飘零,繁华过眼,人生如梦,逝者如斯~”
几个不知所措的女孩儿们眼神立刻变得呆滞起来。
她们好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忘记了什么是害怕,也忘掉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女孩儿们呆愣愣的站直了身体,手里捧着灯盏,像是被操纵的僵尸,木木的跟在青行灯的身后排成了一串,踏上即将前往地狱的旅途。
……
望月千岁行走在上山的路上,她已经能够看到神社的鸟居了。
那朱红色的鸟居半掩在茂密枝叶后,漆面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质纹理。神社外墙爬满青苔,石门紧闭,门缝中透出幽微的光。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山林中悠悠回荡。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诵经声,缥缈虚幻。
望月千岁恍惚之间,仿佛深陷在一幅浮世绘中,眼前画面变换,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来到了象征着神域与人世分隔的鸟居之前。
“好神奇的感觉……”望月千岁轻易便挣脱了幻术,同时在心中也不由得提起了几分警惕。
这个地方能够令毫无防备的自己陷入两秒的幻觉,便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不注意的话,她也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望月千岁深吸一口气,穿过鸟居之后,异样的香火气息飘飘渺渺,送入望月千岁鼻端的时候,让她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望月千岁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悦:“分明也没有神域,也就说明没有在世神,搞这么多香火装什么大尾巴狼?”
望月千岁话音刚落,便立刻感觉到一道阴恻恻的视线看了过来。
不等那道身影走进石灯笼所笼罩的光明之中,望月千岁便已经看清了来人。
这是一个穿着神道教特有服饰的中年男人,望月千岁好歹家里是干这个的,虽然不太感兴趣,但也一眼就分辨出了面前这人身上的行头不一般。
白色的式服上,绘制着祥云和雨水,以及类似龙的纹路,似乎是供奉龙神的式服……
但又不像,这衣服上虽然有雨水和龙的纹样,但视线下移,大片大片的火焰纹路方才让望月千岁认出了这里主祭神明的跟脚。
岛国的创世神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兄妹通过交合的方式,生出了岛国国土与众神,但在生火神迦具土命时,一抹多伊邪那美被灼伤死亡,于是欧尼酱坐不住了,愤而斩杀了自己的崽火神迦具土命。
从迦具土的血液中,又诞生出了新的诸多神灵,其中就有这位……
“闇御津羽神?”望月千岁微微皱眉,念出了这个在记忆中尘封了许久的名字。
“没想到时隔如此多年,竟然还有人认得我。”身穿式服的中年男人声音却颇为阴柔,像是古代的太监公鸭嗓,难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