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动（7）
我早就做好了被怀疑的准备，所以把死亡使者活着带了回来。如果他们想在神殿里杀了他，我绝对准备阻止他们。我甚至准备了好几个借口来解释我的行为。
然而，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
也许他们决定就此放过我，认为我这么做只是出于感情。多亏了这一点，他们甚至没有盘问我，更别说我了。
泡菜包子和她的同伴们处理了是否要杀了他的问题，所以我不需要插手。这真是太幸运了。
当然，以防万一，我假装用矛盾的眼神看着死亡使者，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臂，装出一副深受困扰的样子。
“为了追踪恶魔，那个麻烦制造者必须先恢复。但我们也不能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所以，我把年轻的领主请到了这里。”
与此同时，从监控室逃出来的审判官开始说话。好在我决定躲在我们住处的屋顶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我差点错过了他们的全部对话。
当然，我偷听到的最令人高兴的部分是刚才两个包子的谈话。
正如我所想，审判官真的是最好的包子，最好的英雄。我一直在担心如何恢复肉包子那糟糕透顶的自尊心。
“我也打算讨论一下恶魔讨伐的事，但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年轻的领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我现在应该集中注意力。我等着他们说话，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能看到他们脸的角度。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意义了。”
那个尽管外表如此，却体现了深刻悲伤而不仅仅是痛苦的人终于开口了。
“与英雄的同伴们战斗的那个存在是天流虎。”
“等等……天流虎……！”
“看来你立刻就明白了，大法师夫人。是的，他们正是你想的那样。是几个世纪前消失的西境的前统治者。”
“但为什么这样的存在会……”
面对大法师的提问，年轻领主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他看起来相当沮丧，或者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曾经无意中救了一只猫。”
“一只猫？”
“它在雨中发抖，我出于同情给了它一些食物……结果那只猫竟然是天流虎。”
“……真是奇怪的巧合。”
“是的。但这次偶然的相遇似乎给天流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以后，他们就……有点对我着迷，声称我属于他们……”
年轻领主在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有类似的反应。
一只太古兽的执着关注。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年轻领主的命运彻底扭曲了。
“那么，前几天你不能好好和我们说话的原因……？”
“嗯？啊，你是说你们带来信的那天？”
“对。”
年轻领主看起来对这个问题相当困扰。
“那不是我。是天流虎假扮成我的。”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困扰。
“……这真令人惊讶。我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哈哈……”
我终于能理解年轻领主那天的行为。
他收到心上人的信时看起来并不高兴，因为那其实不是他。
现在，我能完全理解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冷漠，几乎对信感到不悦。
他们怎么会因为收到自己着迷对象的官方恋人的信而高兴？
而他那天不太谈论猫的原因是，‘猫’当时其实是他。
“那么，那封信呢……？”
“不幸的是，我根本没来得及读。天流虎把它烧了。”
啊，所以这就是他提到有鱼腥味的原因。我不太确定为什么天流虎觉得我有鱼腥味——可能是因为海龙的珍珠？——但他们在真身和假扮年轻领主时都提到了这一点。
回想起来，一个路人也提到了鱼腥味，所以他们可能也是天流虎假扮的。
“嗯……这可能有点冒昧，但最近坎伯勒兽潮的增加……”
“……那也是天流虎干的。我认识他们的时间不长，但……还能有谁造成这样的灾难？”
就这样，兽潮事件的原因被揭示了。我一直以为是恶魔的所作所为，但真正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个因爱成痴而攻击整座城市的神话生物。
我曾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现在看来，与死亡使者有关的恶魔和这次事件确实毫无关联。
这是否意味着情况就不那么严重了？绝对不是。
好吧，我不知道其他事情，但已经有人受害了，不是吗？甚至还有死亡？无论是恶魔还是太古兽，任意杀害的人都应该受到正义的锤击。无论种族如何，都没有理由原谅任意杀人的人。
但天流虎不是在帮助这个地方吗？考虑到他们“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似乎并非如此。
所以，他们终于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然而……你们不必再担心这件事了。我不会再忽视我的职责。”
“你说的职责是什么？”
“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和坎伯勒的小姐的订婚。天流虎对这桩婚约不满，决定插手。如果我结束与坎伯勒小姐的订婚，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什么？！”
然而，这个人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他没有讨论对那个存在的惩罚，只是在讨论解决方案。
“但是……”
“我是埃德尼姆的年轻领主，未来的领主。我所享有的特权伴随着确保城市人民的安全和更美好未来的责任。”
“……”
“我无意忽视这些特权带来的职责。这是这个职位的负担。老实说，因为我舍不得和米娅分手，已经浪费了一个星期，我觉得不能再拖延了。坎伯勒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年轻领主迎上了看起来最沮丧的人，审判官的目光。“我没事。”他的笑容显得相当释然。
“……我……我觉得这不是正确的选择。坎伯勒的小姐和居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遭受这样的灾难？”
“你说得对。他们什么错都没有。他们没有理由遭受这样的灾难。然而，自然灾害的发生并不需要理由。”
“天流虎不是自然灾害。”
“不，在无法被追究责任这一点上，他们与自然灾害无异。”
“为什么不能追究他们的责任？！”
“因为普通人没有力量与他们对抗！”
“……！”
“……首先，天流虎没有理由遵守凡人的法律。就像一个人不会因为踩死了几只蚂蚁而向蚁群道歉一样。从这个意义上说……米娅，坎伯勒的小姐，会理解的。当然，她会愤怒，但……我对此无能为力。我必须保护我的城市人民，而且……我也想保护米娅和她的城市。我不想再让他们受伤或被杀。因为这是我的选择，而不是其他人的。”
我为他的态度感到悲哀，这让我想起了坎伯勒的小姐。
那些已经受到伤害的人无疑会责怪他没有早点做出这个决定，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并不是他想造成他们的死亡。此外，年轻领主看起来刚二十出头。这样一个年轻人愿意为了拯救他人而牺牲自己，他的奉献值得认可。
好吧，撇开奉献不谈，我真的很讨厌那只该死的天流虎。
当然，这充其量可以称为简单的贵族义务，但现实地说，这不过是年轻领主成为活祭品。
而且，撇开那对情侣的问题不谈，仍有许多人因野兽失去了家人。
埃德尼姆的年轻领主的沉默意味着，他也因为这件事而不得不保持沉默，别无选择，只能让它过去。
“……不，这件事不应该就这样过去。你不应该就这样被单方面牺牲！”
然而，正当我思考这些问题时，审判官开口了。
不愧是我们的泡菜包子。她从不让人失望。
“即使这可能很困难，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放弃！正义必须伸张！”
没错，我们的泡菜包子干得漂亮！让我们去对抗那只邪恶的天流虎！如果我们能打败海龙，为什么不能对付天流虎？！
让我们干掉那只无缘无故逞凶的老虎！我们已经在追捕那个恶魔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手把那只老虎也收拾了？！
“我刚说了，我们没办法惩罚天流虎……”
“他们只是太古兽，并不意味着他们无敌！”
“天流虎永远不会承认他们的罪行！而且我们不能杀他们！”
审判官在听到年轻领主的话后眼睛黯淡下来。
“为什么我们不能杀他们？”
那是只知其一的审判官的眼睛。或者，也许是一个过于诚实的人，即使被给出了许多理由，也拒绝妥协。
“惩罚不应因权力、财富或力量而有所不同。说到谋杀，如果没有宽恕的余地，死刑是唯一可接受的惩罚。这就是伤害他人的罪行。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因不喜欢就杀害了数十人的天流虎也应该被判处死刑？我错了吗？”
“但审判官小姐，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天流虎仍然是信仰的对象……”
“我见过西海的腐化海龙。它也是信仰的对象，但当人们开始因它而死时，他们拿起了武器对抗它。这有什么不同？”
“……我曾偶然听到关于西海的报告。但那不是因为整个西海都面临毁灭的危险吗？”
“数十人因他们的欲望而死。这意味着天流虎将他们的欲望置于凡人生命之上。我们有什么保证他们不会再这样做？”
“这……”
“有些人作恶却没有恶意。我被教导要对这样的人最为警惕，即使经历了许多事情，我的判断依然如此。一旦作恶的人，除非有人干预，否则很可能会再次作恶。我了解到，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
“……”
“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认为天流虎不应该被杀吗？”
“……不可能杀她。”
“不，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年轻领主。”
审判官坚定地盯着年轻领主。
“毕竟，我们必须处理那股邪恶。”
啊，他们肯定能被杀。我们之前战斗时，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
然而，他最终说出的却是否认的话。
“为什么不？”
“即使我们设法杀了他们……还有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
“过去，天流虎离开后，土地开始干涸。我们不能完全确定这些事件是否有关联，但如果有关联……如果天流虎受到伤害，这片土地可能全年都会处于这种状态。”
“……这。”
“我不想冒这个险。这不仅关乎我的生命，还关乎居民的生命。如果整个东部地区干涸，我们谈论的就不仅仅是几千，而是可能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生命。”
无论是审判官还是我都无言以对。我们都没有勇气为了惩罚一个导致数十人死亡的人而冒险牺牲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的生命。
“……我明白了。我理解了。”
审判官终于让步了。
“……我很抱歉没能帮上更多的忙。”
“不，这……根本不是我们凡人能解决的事情。”
“……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就在这时，大法师走上前，打破了沉默。
“你说的帮助是什么……？”
“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尽快解决这场兽灾。为此，必须立即取消婚约。”
“对……？”
“所以，我将使用一个法术来传递消息。”
“这可能吗……？不过，我觉得坎伯勒没有巫师……”
“目前有一个来自魔法塔的小型考察队在坎伯勒进行研究。碰巧的是，我有办法联系他们。这种方法比派信使快得多。”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试图用一些杂乱的思绪来驱散口中的苦涩。
说实话，其他的太古兽都还好——好吧，海龙有点不对劲，但那是因为它的继承者被腐化了，而不是因为它本身邪恶——但为什么这只不同？
天流虎应该是白虎，对吧？老虎？为什么那只老虎的性格会是那样？是不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大蒜和艾草来修炼性格？
“……谢谢。谢谢。”
“很抱歉我只能帮到这种程度。”
“不，这实际上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好的帮助。”
说真的，为什么这个世界充满了如此多的不公平？
坎伯勒的小姐米娅在收到那封加急电报后，沉默了许久。
在巫师完成报告并离开后，她瘫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约翰娜看了她一眼。
“你还好吗？”
“他们说他们已经发现了导致这些野兽袭击的原因，并且袭击很快就会停止，所以我应该说‘是’……但我就是无法让自己这么说。”
“米娅。”
“哈哈，所以只要我和他分手，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然后就结束了？你在开玩笑吗？有人死了！二十五个人死了！”
米娅仍然坐着，把手放在沙发上。她因每天用手指夹着笔超过八小时而变形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沙发的面料里，仿佛随时都会将其撕裂。
“我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的人被夺走，我的人民，我的城市居民也死了，我们甚至不能惩罚那个该负责的人！我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不对。她的指甲确实撕裂了那厚厚的面料。
“你你会伤到手的。”
“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娅，上次你这样做的时候，你的手很久都不能用。我们还是谈谈这件事吧。”
“怎么……！！”
在约翰娜的劝说下，她勉强松开了沙发。瘫倒在地的米娅被不情愿地扶起来，移到了办公室的一把椅子上。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
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米娅把手背贴在眼睛上。
说实话，她现在感到很幻灭。她以为自己一直以来坚持得还不错，但在这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母亲去世后，有个女人突然出现接管了家，我忍了下来。父亲偏爱那个私生子，我的地位受到威胁，还被迫不断地为那个该死的家伙收拾烂摊子，我也忍了下来。但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这就是我的回报吗？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失去了我爱的人？这真的是我应得的吗？”
“米娅……”
“唉，对。说他是私生子是不对的。毕竟，那个该死的家伙是我继母的儿子。尽管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前就和她有染，但他声称这个孩子只继承了我继母的血统。”
说着，她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砰！那声音在办公室里震耳欲聋。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对。我经历了这么多，忍受了这么多，终于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只想和我爱的人幸福地生活。但现在却有人告诉我，因为某个该死的野兽觊觎我的男人，我不能这么做？而且，因为那东西，我的城市居民死了，我就应该闭嘴然后继续过日子？这算什么道理？”
“那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天流虎……”
“野兽终究是野兽，不管有没有人崇拜它！如果它真的想被当作神一样对待，一开始就不该离开，或者干脆永远别回来，我才不在乎！”
与此同时，约翰娜深知她小姐和朋友的脾气，颤抖着听着米娅的爆发。
“当我痛苦到想要死去的时候，它没有出现，但现在，它怎么敢。它怎么敢……”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为她的小姐感到难过。
她目睹了米娅在她傲慢的弟弟（实际上是私生子）和新继母（在她母亲去世后接管了一切，不顾任何人）之间所忍受的一切。
米娅忍受这一切痛苦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母亲留下的遗愿，要求她照顾这座城市。
因为那唯一的遗愿，她忍受了偏心的父亲、控制欲强的继母和傲慢的弟弟，最终被所有人称赞为城市的小姐。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幸福，只为了实现那一个愿望。
也正因为如此，她非常感激埃德尼姆的年轻领主，因为他让米娅真正地幸福过……
“约翰娜。”
“是。”
“更让我愤怒的是，我们完全无法抵抗。我非常想杀了那头野兽，但它实在太强大了……”
“……米娅。”
“啊，而且不仅仅是它的力量。很多人会争辩说，与其伤害和杀死它，不如让那该死的野兽活着，尽可能长时间地得到它的恩宠。当然，他们会这么想。毕竟，他们的家人都没有被杀，所以这显然对他们更有利。”
“……”
“……但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当我意识到无法摆脱或惩罚那东西的那一刻，我竟然想过干脆放弃一切，和莱昂私奔。”
“……！你……！”
“这难道不可耻吗？我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逃走，如果我离开了，谁来照顾那些因我而受害的人？如果我走了，这座城市就会落入那个贱人的私生子手中。那会有什么后果？而且，我逃走后，城市的人们还会遭受那头野兽的愤怒。”
“……米娅，这只是……”
“这是不负责任的。我知道。我明白这一点……但同时，我就是忍不住这么想。该死。为什么我母亲要给我留下这样的遗愿？我从未抱怨过，但此刻，这感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知道我们享有的权利伴随着很多牺牲。我知道我们不能逃避责任。但即便如此，我……我……”
约翰娜只能紧紧抱住她的朋友，看着她终于崩溃大哭。
为什么像她这样有能力的人，处理职位如此出色，却从未得到任何回报？他们因为她是这座城市的小姐而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却永远无法真正报答她。
“到了吗？”
过了一天，死亡使者恢复了一些体力。他还没有完全康复，但也不再觉得自己濒临死亡，或者需要被人背着到处走。
此外，一个捕捉恶魔的队伍——考虑到它的规模，称之为突袭队可能更合适——已经组建完成。
由年轻领主提供的大约三十名士兵和四十名能干的牧师组成——巫师们到这里需要太长时间，所以我们决定不带他们——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加入就可以出发。
到这个时候，再浪费时间就极不符合性格了，所以我勉强放下顾虑和稍后加入的想法，现身与他们会合。
自然，我一回来队伍就立刻出发了。
“是的。”
“……我能感觉到恶魔的能量。我想我现在可以追踪它了。”
然后，当我们行进了半天，到达森林深处时。
“等等，恶魔的能量越来越近了——！”
“嘿，它是不是正朝我们这边来？”
＞ [哈哈，区区凡人竟敢追踪我？]
恶魔现身了。它看起来和给我面纱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也是死亡使者之前证词中描述的那个人。
这意味着死亡使者毕竟不是叛徒。
＞ [不管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你死定了，恶魔。”
而且，既然这家伙肯定对我们的肉包子做了很糟糕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过它。
‘杀了它。’
准备好吧，你这混蛋。你现在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