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馆的琴师云鹤是上午送走的,霍家的人是下午来的。
因为金灿月帮忙捞出了何安济,霍家夫妇思来想去,还是趁着未到年关,赶忙从仓库里挑选了一盒珍贵的宝珠和一方贵重的砚台,携着两个孩子登门道谢。
接待他们的人是金灿月,裴宁川也在家休息,出来见了客。
霍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恭敬地说道:“江陵郡主、裴相,昨日我们家两个孩子麻烦了郡主,若不是郡主出手相救,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团圆。今日我夫妇二人登门道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金灿月没有接过去,而是浅笑道:“霍夫人,您和霍将军真是客气了!”
“以舍弟金灿阳和令公子的交情,令公子的表兄落难,作为同窗好友,舍弟出手相帮是人之常情,不值得如此隆重的道谢。”
手中的礼物送不出去,霍夫人犹疑起来,看向霍将军。
这裴相和江陵郡主夫妇不收咱们的礼物是什么意思?嫌咱们准备的礼物不合心意吗?还是想要别的什么东西?
霍都心里也忐忑不安。
要知道霍夫人精挑细选的礼物,恰好符合年轻女眷和文臣之首的裴相使用,可他们看都不看一眼,难不成我的身上还有裴相想要的东西?
除了金银珠宝这些珍贵器物,他们霍家最值钱的大约就是他手中这点权力?
难道裴相也看中他能守城门这点便利?
霍都试探地搭话裴宁川,爽朗笑道:“我们家世代从戎,行事粗鄙,唯独膝下云亭有点读书的天赋,就将他送到书院碰碰运气。云亭能与江陵郡主的弟弟成为好友,也是他的幸运。”
“此次我等登门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珍贵的礼物,还望裴相和江陵郡主不嫌弃。”
“当然,郡主的大恩不言谢,他日郡主和裴相有用得着霍某的地方,霍某绝不推辞。”
这番示好更明显了吧?
若是裴相有什么示下,直接告知他,可千万别猜猜猜。
裴宁川见到霍家夫妇如坐针毡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霍家夫妇肯定以为他们不收下礼物,是别有所图。
他淡淡一笑,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霍将军放宽心,我不是定阳长公主,也没有什么要支持的人,可不需要您给我开城门。”
一句轻描淡写的调侃,卸下了霍都的心防。
霍都瞬间醒悟过来,裴相不参与任何皇子的夺嫡,是妥妥的保皇派,自然也就不会惦记他手中的权力。
是他草木皆兵,想岔了。
“真是惭愧,裴相见谅,是下官想多了。”
裴宁川微微颔首,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喝茶!”
又道:“郡主说过舍弟金灿阳和令公子是同窗好友,同窗好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对对对,是应该的。”
霍云亭见厅堂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笑道:“明儿我就去找灿阳兄,一起复习功课。”
金灿月含笑着点头。
彼此双方寒暄了一阵,霍家人见天色不早了,便提出告辞的意思。
临走时,霍夫人没有带走谢礼,而是顺手将它们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显眼的位置,领着两个孩子缓步离去。
等到登上马车,马车离开宰相府一里多地,霍家夫妇才私下低语。
霍夫人不放心车外的马夫,轻声低语道:“老爷,裴相和江陵郡主是什么意思?不要求你投靠裴相了?”
“你呀你,连这么明显的意思都没有懂?”霍将军轻哼几声,嘲笑了一遍霍夫人,见她快要恼了,便说道:“裴相夫妇的意思就是昨日相助都是因为金小公子的缘故,因为他与咱们儿子交好,江陵郡主才出手相助。”
霍夫人得到霍将军的肯定,才舒缓心中的犹疑。
念念有词道:“这么说来,这位仗义疏财的江陵郡主真是菩萨心肠,并非浪得虚名!”
近日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怕救出了何安济,却要搭进去整个霍家,一直六神无主。如今得到金灿月的准话,心里放松下来,连送出去的厚礼也觉得值。
霍将军哈哈一笑,“云亭这个同窗好友交得值,以后让他多和金小公子走动。”
顿了顿,又道:“若是以后裴相和江陵郡主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咱们一定不遗余力地相助,还了这份人情,绝不让人觉得咱们不知礼数。”
霍夫人高兴地应了下来,“哎!”
另一边,宰相府里,金灿月回到厅堂,翡翠就抱着霍家的谢礼给金灿月查看。
“小姐,是霍将军夫妇送来的谢礼,一盒明珠、一方砚台……还有五百两银票。”
金灿月扫了一眼,朝着裴宁川调侃道:“霍将军和霍夫人有心了。明珠给我准备的,恰好可以打一套珠钗,用来过年走亲访友。那砚台留给你,放在书房里伺候笔墨。”
倒是裴宁川拿起银票,数了数,调侃道:“昨日出去五百两银票,今日又回来了。若是定阳长公主知道了此事,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若说了解一个人,还得是她的敌人。
定阳长公主从昨日起就命人盯着宰相府,看着今日两拨人进进出出,南风馆的琴师云鹤铩羽而归,她心里憋着气,又见到霍家登门,高兴的离去,她更是气抖冷。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离间裴宁川和金灿月就这么难吗?啊?”
陈蕊儿听到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心知定阳长公主又失败了。
她心中一阵哀叹,殿下哟,以裴相这个年岁和阅历,你让男人明目张胆的引诱江陵郡主,怎么可能成事?
还不如让人引诱裴相来得容易……
“对,让人引诱裴相,怎么就没想到呢?”
定阳长公主见到女官陈蕊儿在一边自语,怒容满面,“陈蕊儿,你不帮助本宫想办法,在这里自言自语说什么?”
陈蕊儿连忙说出自己的计划,又补充道:“纵然裴相识破了咱们安排的美人计,不肯上钩,只要江陵郡主信了,也能离间他们夫妇。”
宫中这么多年,她心知女人的嫉妒有多厉害!
定阳长公主眼睛一亮,“对,金灿月年纪小,不能分辨真假,肯定会中计。”
想了又想,她一手按在桌子一角,不顾棱角的尖锐,冷笑道:“而且这个美人计的美人要非比寻常!一般的女人威力不够,我记得金灿月的娘家还有一个堂妹未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