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阵列之中传来一声幽然叹息。
赵宗决的眸子渐渐浮现。
他盯着眸子中的苏恒，久未波动的心境也不禁有些起伏。
今日一事，本意不在传这阵列，而在教授苏恒养望之术。
借这方阵列来提升苏恒的名气罢了。
即便是苏恒未带“儡”字神文，他依旧会待到最后。
如此，他自然而然便是外人眼中赵公的亲传弟子，望气也自然而然养到最盛！
可是。
即便自己没有任何插手，他依旧站到了最后。
也唯有他，发现这阵法有缺！
“这也是气运么？”
赵宗决有些迟疑了。
阵列之中。
两人遥遥相望，一时无话。
“赵公，在下可算是悟了精髓？赵公可否将这阵列传与在下？”
苏恒笑着说道。
这阵列虽然有缺，但不可否认，它的优秀。
它可以锤炼过往所习的道法，符篆，术法......即便有此一项，便足以名垂千古了。
苏恒的话语打断了赵宗决的思考。
良久之后。
赵宗决缓缓出声——
“老夫自钻研此阵列四百余年，其中所含阵列共为四百八十一种，其中有二百四十种乃是我自己所钻研出来。”
“只可惜，空耗了无数岁月只留下了这么一方有缺的阵列。”
“四百余年，钻研二百四十种阵列？赵公当年也是惊艳过北境的天之骄子啊！”
苏恒脸色大骇，吃惊无比。
同为阵修，他知道钻研一方阵列的难度。
即便只是一方简单无用的阵列，推演起来，也需要几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
“呵呵~~”空中唤来一声嗤笑。
“什么天之骄子，无非只是莽夫的冲动罢了。”
“老夫当年自比孔圣，要广撒灵气于世间，仗着气血旺盛，强行以寿元推演阵列，方才得了这般成就。”
赵宗决自嘲地笑道。
“以寿元推演？赵公何须如此？按部就班即可，何须急于一时呢？”
苏恒诧异道。
方才苏恒便疑惑，四百年时光，于赵宗决这般地位的修士而言，不过白驹过隙，怎得就会到了寿元无多的境地呢？
原来是这个缘故？
赵宗决听到苏恒所问，自嘲一笑：“如老夫方才所说，吾自比孔圣，若这灵均阵列研制而出，当宏愿落成，我自有一日成圣之力，何须寿元呢？”
听到这话，苏恒不禁挠了挠脑袋。
他能想象得出，当初的赵宗决是有多狂。
要么阵列落成，一日成圣，自此寿元无限，天地之间再无拘束。
很明显，如今，是另一个下场。
苏恒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论当时对错已经为时过晚。
“如今，这阵列缺在变数，变数二字，便是耗尽无数岁月也不见得能够推演出来，你若要接，无非也落得与我一个下场罢了！”
“灵均阵列，已然死了！”
赵宗决话语之中满是孤寂感。
“赵公，我可以成圣之后再去推演的！”
苏恒忽的说道。
“若已成圣，推演这阵列有何用......”
赵宗决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那浑浊的老眼望着苏恒，怔在了原处。
苏恒低头，没注意到赵宗决的神情，而是自顾自的踱步说道：“若是因为干了此事而成圣，那此事便是负担，便是压力，是心心念念的不可得，是日思夜想的执念。”
“这执念压在心头，看不见外面的天，再也听不进任何的事。”
“修为不同，眼界也不同，我如今是金丹境，这阵列我大多数看不懂，我想，赵公修为虽高，可若与圣人相较，恐怕也不亚于我与赵公之间的差距吧？”
“所谓变数，于如今的我们而言，或许高不可攀，但是在圣人眼中，或许就是举手之劳了呢？”
“更何况，成了圣人之后，再干此事，才是理所当然！”
“既是理所当然，那便自有水到渠成的一日。”
苏恒抬起头来，眸子亮晶晶的。
这话像是说给赵宗决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赵宗决孤寂的眸子当中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许久之后，这才缓缓说道：“你这娃子，一口一个成了圣人如何如何，你当成圣是去街边买菜么？”
苏恒呵呵一笑：“人人都想做成一番大宏愿，香火加身，一朝成圣。”
“可第一位诞生的圣人在完成宏愿之前，他知道自己会成圣么？孔圣在广开天下教化，广传神文之道时，他知道自己会成圣么？”
苏恒的话一下子问住了赵宗决。
“当初若是有人这么劝我，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吧。”
赵宗决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表情分不清悲喜。
“那赵公，您能把这个阵列传给我吗？”
“我也不冠冕堂皇地骗您，这阵列我用来修炼，锤炼符篆与灵气，至于有缺的阵列与您那个宏愿，我量力而行，若是有朝一日，我修为上去了，有把握能把变数研究明白，我就帮您把这灵均阵列广撒天地之间，您放心，署您的名。”
苏恒一脸真诚，期待无比地看着赵宗决。
赵宗决望着眼前的青年，话中并无一丝做作，也未见分毫孤高傲气，坦诚无比。
“好！”
赵宗决思索许久。
天地之中这才回荡起了这么一个字来。
“多谢赵公！”
苏恒脸色狂喜。
若得了这阵列，不光他自己能用，宁瑶、大哥、鸠磨志、季不凡都能用。
虽说不是阵修，续接不了断崖，可断崖之前的过往却能锤炼所修之术，让修为更加精进，让道法更加凝实。
忽的。
阵列之中腾起一阵大风，又是那熟悉的阵列出口。
这一次，苏恒再无抵抗，而是任由它将自己带了出去。
......
天命塔殿。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住那道出口。
苏恒的身影缓缓出现。
众人上下打量苏恒，并未见到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如今的阵列依旧存在，再看那主殿之上的赵宗决，双眼紧闭，恍若无事一般。
二人反应让众人面面相觑，一脸错愕。
“这最后一人，也未能得到赵公传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