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诚的背明显挺了一下,随即骂道,
“天杀的破路,真不是人走的。”
阮四月看着这破烂不堪的路,却想着黄兵,
他从这样的山区走出来,学历不算高,但靠自己努力,本来前途一片光明,
如今却是一切都成空,留下一个冰冷的坛子。
父母如何接受呢。
想到此,心下的悲伤再度奔涌而来,她的泪水也喷涌而出。
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她已经能够相对平静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应该算是走出来了,没想到,一旦到了和黄兵有关的地方,马上黄兵的脸就占据了她的脑海。
要说两个人的关系还很浅,但是黄兵这一走,倒像是格外放大了他对自己的好,加上那本日记,让阮四月心里的痛苦翻了几倍。
李志诚听到了后面抽泣的动静,放慢了速度,
“四月,你不要紧吧”
“没事,李哥,你开你的车,不要管我。”
“四月,人死不能复生,还得向前看,”
李志诚安慰阮四月,阮四月本来只是小声抽泣,听了李志诚的安慰,却不由自主哭得厉害了,
喷涌的眼泪,掺杂着压抑的哭声。
李志诚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掏出一包纸巾,
“给,哭完咱们再赶路,”
阮四月也没有客气,索性大声哭了一阵,
是哭黄兵,也是哭自己。
回顾自己从离开家乡到现在,生活过得也算是坎坷了。
想想从小时候,算卦的说她有福,如今,看看自己除了一副好皮囊外,却是福在何方啊。
阮四月放声哭了一会,心里郁结情绪有所排解。
她尽力擦干净脸,
“李哥,我们快点走吧,别去晚了”
李志诚点头道,
“好,走到的时候,你就算再伤心,哭的时候也要悠着点,
万万不可像刚才这样旁若无人的。
毕竟,你们只是男女朋友,严格来说,算不得家属的呢。”
阮四月说, “我会的,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雷志勇的电话打过来了,
“雷哥,嗯,我去参加黄兵葬礼!”
“四月!你去参加葬礼!”
雷志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
“你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就去参加,医生说了,你受刺激引起的症状,你这个时候又去参加葬礼,
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你万一身体再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雷志勇太担心阮四月身体健康受影响。
“雷哥,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已经恢复了,我没事的,我天天一顿不落地吃着药呢,你放心啊。”
“把地址给我,我也过去,”
“雷哥,你过来干嘛,你和黄兵才说过几话,你们又不熟悉。”
“四月,你快点把地址发给我,啊,”
“雷哥,你还要上班呢?”
李志诚听出一些端倪,
“怎么,四月,有人不放心你就让他跟着吧,否则,上班也是没有心思了。”
“李哥,这种场合,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阮四月听到雷志勇一直在电话的那一头纠缠,狠狠心挂了电话。
雷志勇没有再打过来,阮四月的心情有点点微妙。
如果雷志勇一直纠缠她,她会想远离,
但手机是安安静静的,没有雷志勇,她的心里反倒又失落起来了,
她心里暗骂了几声自己矫情。
曲折的山路走过几公里,才走到黄兵的老家,当和管事的说清楚来意,倒是很顺利,并没有提前猜想的,不让参加什么的。
阮四月很想看看黄兵的遗容,但是此时的黄兵,已经是一坛骨灰了。
她犹豫很久,还是提出了要求,
“我,我想看看黄兵最后的遗照。”
两个人恋爱的时间太短,以致,阮四月很少认真端详过他。
如今他死了,阮四月想看看他,把他的脸印在脑子里。
黄兵的姐姐从手机里调出黄兵的遗照给了阮四月,
“谢谢你来参加弟弟的葬礼,谢谢你,在我弟弟的最后一段生命里,给我弟弟最好的爱情。”
阮四月看了一下黄兵的遗照,整形医生技术很好,完全看不出生前遭遇那么惨烈的车祸,
阮四月看着黄兵的遗照,那如生时般的面孔,如今却化为了灰烬,
一个那么有活力的人,这么快,就灰飞烟灭了,阮四月一下子崩不住了,
瘫软在地上大哭起来,凭谁劝也不听不进去,
只是一个劲的哭,因为哭得太大声,嗓子都哑了。
她哭的是黄兵的早逝,更是和她一样遭遇困苦的工厂打工妹。
她来到南方这几个月,所遭遇的太复杂太难熬,如果黄兵不出事,也许,黄兵就是她的良人了,
“麻烦把阮四月带到一边去休息一下,她这样哭也不成体统,也会害了她自己的身体。”
管事人对李志诚说。
李志诚看阮四月一直伏在黄兵的棺材前面哭,听了管事人的话,便走上前去,叫阮四月,
阮四月一回头,李志诚迅速地把阮四月公主抱起在胸前,四月本来就不胖,如今却越发瘦得可怜。
阮四月明白,这样子不妥,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心。
李志诚觉得抱的姿势不太好,准备调整一下姿势,一个人直接从他怀里把阮四月抢走了,
“我来抱。”
是雷志勇!
雷志勇,
现场除了阮四月,根本没有人认识他。
大家惊愕地看着他一个公主抱,把阮四月抱走了。
那身姿,挺拔轻盈。
仿佛像抱一个娃娃一样超级省力。
阮四月的大哭变成了抽噎,她当然发现,眼前发生了什么,
“雷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的地址?”
雷志勇面无表情,
“想知道不是太容易了吗,黄兵那培训班不是正在我们工厂门口开了一家培训班吗?”
雷志勇抱着阮四月,一直抱到了停放摩托车的地方,雷志勇也开了个摩托车,郑向阳的。
雷志勇把阮四月扶在摩托车上坐好,
“四月,跟我回去吧。回大月镇。”
“雷哥,我不要,这边葬礼还没有完全结束,我要等他们结束,
结束后,我还要回阮青梅那里。”
“四月,你知道,自从你走后,我有多不放心你吗?
阮青梅那个新男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一举一动都带着算计,
你能确定,他当真离开家去外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