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牛把野猪剁成大块大块的,方便存放。
苏春柔就取了一块,负责切肉和切萝卜。
苏丫丫和苏小虎干生火的活儿。
火升起来了,大锅架了上去,煮了一锅水。
水滚了,红扑扑的肉块和青翠的野萝卜块,一股脑儿往里头放。
剁完了肉的崔牛也没闲着,另外生了一堆火,找来铁架子放在上边。
他切了几块肉,直接用钢叉叉了,架在架子上烤。
没多久,铁锅里传来咕嘟声,一股肉香味直扑每个人的鼻子。
大伙儿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烤肉也滋滋作响,油脂一滴一滴往下掉。
它冒出来更加浓烈的肉香,苏丫丫和苏小虎都快要把鼻子贴上去了,使劲嗅着。
那满脸陶醉的样子,还显得很幸福。
苏春柔喊:“喂!你们!别把口水掉上边去了。”
苏丫丫喜笑颜开:“呜呜……今晚咱们能大口吃肉啦!我感觉今晚吃的肉,比以前加在一起都多。”
可不,1980还很难,很多人连温饱都混不上。
十天半月有顿肉吃,都称得上有钱人家。
就在这时,外边砰一声,有人把院子的门给踹了。
紧接着,是一个非常暴躁的声音。
“崔牛,你踏马给我出来,你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信不信我把你两只手都给砍下来!”
“这狗胆没边了啊!”
“以前你和你爸妈在我眼皮子底下,都乖得跟小狗一样,现在要造反啊!”
喊这话的人,是崔东响的父亲崔大山。
崔牛冷笑着大步走出去。
大伯一家全来了,包括崔东响的母亲郑秋菊,以及崔牛的爷爷崔国律。
崔大山指着崔牛的鼻子怒喝!
“你怎么敢打我儿子,赶紧跪下来道歉!还逼我儿子吃狗屎是吧,你也把这狗屎吃了!”
崔东响马上把用纸袋装着的一泡狗屎丢在地上。
“赶紧听我爸的,把狗屎吃了,还有,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会送一泡狗屎过来给你吃!你还不好好感谢我,每天免费给你送吃的!”
崔大山是村霸,打小偷鸡摸狗,横行霸道。
据说还跟镇上的恶势力混在一起。
他这一发威,把苏春柔和她弟弟妹妹都吓得搂在一起。
崔大山又冷冷盯了苏春柔一眼,朝她一指。
“等崔牛跪下道歉,吃了狗屎,让我儿子满意了,你立刻跟我回去,今晚就得给我儿子做老婆。”
“他要把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
“他今天受伤了,你得好好补偿!”
苏春柔赶紧摇头:“不,打死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去!崔牛,我想留在这!”
她还是不大放心。
万一崔牛又怂了咋整啊!
那天都塌了。
幸好崔牛还是那么坚定。
“放心,没人能把你抢走,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老子把他整条手臂都砍下来!”
郑秋菊跳着脚大嚷:“崔牛,你的心肝脾胃肾都黑掉了吧,就剩眼睛是白的,你白眼狼啊!就你这个窝囊废——”
“要不是咱家照顾着,隔三差五给你点粮食,你早饿死了!”
“现在不答应把苏春柔送我儿子不说,还把他打成这样!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臭杂种!狗娘养的玩意儿!你怎么敢啊!”
崔牛盯着她,心里翻涌怒火。
虽然他不是以前的崔牛,但对所有事情仍感同身受。
父母给大伯一家没日没夜盖房子,累得晚上都睡不着觉,腰疼得要命。
而大伯一家呢,一分工钱不给,就偶尔丢几块猪皮和陈粮,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哪怕父母帮他们上山倒大树,一不小心被树砸死,也没丝毫内疚。
还说那是他父母命不好,不关他们的事。
甚至,说这太晦气,搞得新房子都不大吉利了,要不是看在亲戚份上,都得让崔牛赔钱。
后来,还是被村民们指着脊梁骨骂,才勉强给了五块钱和二十斤稻谷做赔偿。
父母被砸死后,本就蔫吧的崔牛,更是一蹶不振,饱受打击,干啥都不逮劲。
大伯一家也怕他跟父母去了,十天半月丢他点粮食,还都发了霉的。
这就是郑秋菊所说,他们家的照顾!
崔牛冷冷地问:“崔东响昨晚拿石头砸我脑袋呢,差点把我砸死,这又怎么说?”
郑秋菊厚颜无耻地笑着。
“就跟你开个玩笑,又没真把你砸死,你现在不没事人一样!这种玩笑都开不起,这么小肚鸡肠!咱们家有你这侄子,也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崔东响更无耻:“你要不把苏春柔给我做老婆,我天天砸你脑袋,迟早有一天把你砸死!”
他又冲苏春柔把眼一瞪,透着狞戾。
“把他砸死了,你还不是得乖乖嫁我!”
“你妹妹就给我做小!”
“还有你弟弟,卖到外边去,看能卖几个钱。”
得!他规划好了都。
苏小虎喊:“我姐夫不是以前的姐夫了,你要是敢咋样,他把你的皮剥了!”
崔大山本想骂人,突然抽起鼻子,猛然扭头,看向灶房。
他迫不及待地大步走去。
“这……什么味儿?炖肉?烤肉?新鲜的肉?香啊!”
他一窜进去,顿时眼睛一亮。
桌上堆满鲜肉,还有一大块完整的猪皮,挂在竿子上。
锅里,已经炖得烂熟的肉块和萝卜,正发出诱人的香味。
架子上,肉也烤得恰到好处,油汪汪的,香得狠!
他咕嘟一声,吞了口水。
“我去,好多肉!这是野猪肉?从哪来的?”
郑秋菊迫不及待冲进去,首先看向那张猪皮,眼睛更是贼亮。
“这野猪皮好啊,拿来做衣服特别保暖,又结实耐穿!”
崔东响紧跟着钻进来,大声叫嚷。
“妈,这块猪皮带回家去,你给我做一身衣服!”
郑秋菊连连点头说好。
崔国律把巴掌一拍:“把肉都带回去,咱们一年到头,也难得吃几顿新鲜猪肉,这还是野猪肉啊,补得很!把这锅熟肉也端回去!”
几个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抓猪皮的抓猪皮,抱肉的抱肉。
崔牛堵在门口,好笑地问:“这是我去山里打的,你们凭什么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