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纪律组驻点的第一个阶段调研才刚刚结束,城内局势已起微澜。
市财政局内部,一场小范围闭门会议在傍晚召开。参会的,除了财政局局长彭学文,还有几位副局长和业务骨干。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讨论的主题,不是预算拨付,也不是专项核算,而是:“机制系统下,财政的职能是否被削弱了?”
“我们现在所有项目资金分配,审批权、审核权、调拨权,基本都要在机制平台上走一遍,甚至排在前列的项目,还不能由我们提。”副局长刘建森第一个发言,语气颇为不满。
“刚刚巡视组走的时候,话里有话。‘财政是服务,不是主导’,这说的是我们吗?”另一个业务处负责人冷笑道,“这是把财政系统当出纳用?”
彭学文坐在会议桌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不是不明白问题的本质,而是太清楚这套机制系统一旦全国推广,财政权力的‘灰度地带’将大面积消失。
“你们冷静一点。”他终于开口,语气沉稳但不软,“这个时候出问题,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可书记那边也太强势了。”刘建森低声说,“我们要不要……暂时放慢执行节奏,打个擦边球,给巡视组看点……空间?”
“你在找死。”彭学文突然抬头,眼神凌厉。
“李书记什么性格你们不清楚?巡视组不是来看你我执行力的,是来看整个财政系统是否站在机制改革一边。你要是现在摆出抵制态度——不但我们自己完了,还会让书记陷入被动。”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彭学文挥了挥手:“执行原计划。但从今晚起,每一笔资金流向、每一条审批路径,全都上报机制系统,同时抄送市委书记办公室——不许再出半点纰漏。”
众人默然点头。这个决定意味着财政系统将自己的权力透明化,也是向巡视组和李一凡同时表态。
而此时,市政务数据中心灯火通明。
赵斌亲自坐镇,带领数据运维团队将六大核心部门的数据流与机制系统对接,打通对外开放通道。他们已完成财政、人社、交通、教育、科技、住建六大条线的对接,剩下的医保和应急系统数据还在同步整合。
凌晨两点,赵斌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给李一凡发去信息:
【书记,目前已有87个子系统接入机制平台开放监控。预计天亮前完成全网联通。】
不到三分钟,李一凡回了一条短信:
【让巡视组看到真正的“星城改革”不是在表态,而是在执行。】
赵斌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一片灯火,心中有些许激动——这种将数据权力彻底透明给“上级与人民”的事,在别的地方,是不会发生的。
与此同时,市委大院另一侧,市委组织部长何国庆也在书房灯下奋笔疾书。
他正在撰写一份《关于机制系统与组织系统同步适配建议草案》,计划在三天后的市委常委会上提交。这份草案,是李一凡交给他的“暗棋”:
“巡视组关注的是机制系统本身是否合规,但更深一层——是组织系统能否接受这种权力迁移。”
“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干部评价与机制执行力挂钩,那就不是被审查,而是提出制度模型。”
何国庆深知,这意味着未来干部考察不仅看政绩,更看“机制匹配值”——是否尊重流程、是否按制度运行、是否服从系统推荐。
而这背后,是一场组织系统的底层重构。
巡视组的第二次反馈会议在三日后举行。
郝延林亲自主持,出席者除了巡视组成员外,还有市委主要负责人、市纪委、市委组织部、市政务办负责人。
会议伊始,郝延林并未直接点评机制系统,而是拿出一份数据表:
“过去五年,星城市的财政资金使用效率增长28%,人事调整满意率由65%提升至91%,重点项目审批周期从41天缩短至13天——请问在座诸位,是谁造成了这个变化?”
会场安静片刻,李一凡平静回答:“不是谁,是流程,是系统。”
郝延林点头:“这,就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结论之一。”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发现问题——部分部门仍存在‘人为插手机制路径’、‘对系统结果二次修正’的行为。这说明,机制之上,还存在‘人’的惯性。”
他看向李一凡:“李书记,你怎么看?”
李一凡不假思索:“要把机制变成‘现实权力结构的一部分’,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机制不可越权,违者受惩。”
“所以,我们市委组织部将在两周内推出《机制执行力纳入干部考评体系试行办法》;纪委系统将在机制平台设立‘实时监督模块’,凡机制路径偏离者,将自动触发问责预警。”
这句话,让巡视组几位成员都微微颔首。
郝延林缓缓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星城市的这套机制改革试点,将正式作为‘全国制度适配观察点’写入大夏纪律部门报告,并建议列入中组部干部适配模型研究。”
会议结束时,梁国涛低声对李一凡说:“书记,这一步,算是踩实了。”
李一凡点点头,望向窗外已亮起晨曦的四九城方向。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胜利。
接下来的,是更深的制度对撞,是全国推演前的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