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潇湘进入早冬。
天空灰蒙蒙的,政坛上的气压更沉。
制度复制计划进入“深水区”后,省委组织部陆续接到了七个市州的反馈——其中四地提出“制度调整应考虑基层实际”,两地直接申请“缓行机制结构”,而还有一地则根本没有回文。
文件表述都很温和,词句都很考究。
但在许宏志眼中,都是四个字:
“系统性对抗。”
省委组织部二楼,机构改革专项办公室内。
会议桌上摊着厚厚一摞简报反馈,办公室主任汇报完各地进展后,忍不住看了副部长许宏志一眼:
“副部长,要不要点几个典型出来?”
许宏志拿着红笔在汇报稿上划线:
“不要点,先问。”
“问谁不做、为什么不做;谁在推,推得动哪一步。”
他眼神冷峻,语气如铁。
“现在是制度战,不是协调会。”
“协调是讲道理,制度是定章程。”
这番话落下,整间办公室里气温骤降。
而在省纪委办公厅,一份“协查建议”也在悄悄流转。
内容直指某市组织部在“制度复制评估推进阶段”存在“应付报告、数据作假、干部任用不实”等三项风险。
纪委副书记张国威拿起电话,拨给了赵建国办公室。
“赵书记,制度复制正在往深里走,但有些地方不仅抵触,而且动手脚。”
“建议您点一次全省警钟。”
赵建国没直接答话,而是问:
“李一凡那边,有新动作吗?”
张国威一怔,旋即答道:
“他没说话,但我看得出来,他在看,没停。”
赵建国“嗯”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制度,是我批准的制度。”
“有人要挑战,那就挑战我。”
衡洲市委。
何江林刚主持完组织结构评估汇总会,办公室门一开,赵斌走了进来。
“省委要对全省市州政务系统推行政治生态预警机制了,第一批列入动态监测的就有五个市。”
“我猜到了。”
何江林翻着文件,语气平静。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个位置吗?”
“制度实验样板。”
“不止。”
赵斌低声道:
“你是制度的执行口,是赵书记借你手再构干部系统的抓手。”
“下一步可能不只是干部轮岗这么简单,赵书记要建一整套干部政治生态评分机制。”
“包括……地方派系识别机制。”
这话落下,何江林放下笔,目光陡然凌厉。
“真打算破地方?”
“不破,制度就是虚的。”
这边衡洲正做得风生水起,那边岳西、江陵却陷入了典型“沉默回应”状态。
省委派出的调研组去了三次,只换回了三句回答:
“我们在调研。”
“我们在准备。”
“我们建议调整节奏。”
这不是实干,而是拖延。
而江陵,干脆在公开场合打起“地方现实复杂”的幌子,组织部长李正东多次协调无果,最终私下向赵建国提交“推进阻力备忘录”,文件措辞罕见严厉:
“地方干部系统存在内部串联,实际推进被人为冻结。”
“建议省纪委联合组织部启动专项问责机制。”
省委高层会议紧急召开。
参会的不再是组织系统,而是纪检、政法、组织三大系统联席。
赵建国坐在会议首位,头也不抬地翻着手里的材料:
“地方派系用程序合法性包裹既得利益,不是第一天了。”
“过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不行了。”
“制度,是我们写下去的语言;如果没力量托底,那不过是白纸黑字。”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
“我要你们启动干部系统‘政治生态干预机制’。”
“凡属制度复制迟滞、不配合、作假者,一律点名通报、约谈主责人、暂停干部任命权限。”
“必要时,由省委组织部派员接管。”
这句话,等于当场打破了“地方自主用人”的惯例——这是赵建国在潇湘主政以来,最重的一拳。
星城市,市委会议室。
赵斌将省委通报副本交给李一凡,沉声道:
“书记,赵书记动真格了。”
李一凡看完通报,没说话。
“现在,制度派能不能真立住,就看这波了。”
李一凡轻声一句:
“是时候看谁在讲政治。”
全省十二市,全面启动“制度推进节点监察机制”。
组织系统干部例会大幅提频,从每季度一会变为每月一会;
纪检联合组走访五个重点市,直接与一线组工干部谈话;
“岗位结构评估反馈系统”全面上线,省委可随时查看任意市干部轮岗节奏、评估反馈、干部提拔异常。
制度,不再是纸上的规则,而成为了省委直接控制地方政治运行的“隐性指令系统”。
岳西市委。
一份来自省委的“问责提醒通报”被放在市委书记办公桌上。
书记看完后,第一次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
“叫赵英民来。”
一小时后,赵英民走进办公室,神色凝重。
书记低声说:
“你……要么干,要么退。”
赵英民脸色煞白,低头不语。
他知道,他赌输了。
而制度派,才刚刚开始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