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大门打开,入眼一片昏暗。
按下开关后,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没有停留直接靠近卧室。
从南山回来,应乐在家裹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
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自己房间,多年来在外租房的警惕让她抓着被子偷听。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爸妈回来了。
“乐乐?”
“嗯,我在。”应乐起身。
父女俩在门口对望,然后,下一刻,就听到应爸一声大叫:“谁干的?”
应乐摸了摸眼睛,果然肿了。
“你们回来了,我没事。”应乐亲密的抱住应国怀的手臂,拉着人来到客厅坐定。
应妈此时也看过来,“怎么了乐乐?”
心想怪不得,刚从山上回家,却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搁在平时,应乐也会开着电视。
此时应乐肿胀的眼皮,一定发生什么了。
“谁欺负你了?”
应乐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事,我早上去了南山,高中时的一个朋友没了。”
听到这话,爸妈就没有再问了。
应国怀点头,应妈何柳轻轻坐到她旁边,温柔了拍了拍她的后背。
“唉,都不容易啊。”气氛有点沉闷,应妈话头一转,“乐乐,你不知道啊,昨天在你三太奶奶生日宴上,我们才知道,金璋他那个漂亮女朋友和她妈是去逃难去了。”
“逃难?”应乐疑惑,这是现代社会能用的词?
“嗯,你大姑透露,那女孩爸爸赌博,输掉了两百多万,被人堵上门要债。唉,都是平常人,哪里有那么多钱。”
“哥她女朋友有危险?”
“过了这么久才弄清楚,就是人家看上了你哥女朋友,带着她爸专门做的局,母女俩偷偷跑了,太可怜了。”
应乐想起金璋苦涩的笑,或许他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缘分尽了,但还是苦苦坚持。
“大姑他们什么意见?”
应国怀放下茶杯说:“不知道,现在你哥还放不下人家,慢慢来吧。”
“让大姑他们注意安全啊,要是那些要债的人找上他们……”
应爸摇头:“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大姑他们最近就一直住山上,那些人不敢去。”
应乐一想也是,爸爸总是很懂未雨绸缪。
当初彻底离开山上前,他就通过一次偶然认识的朋友,逐渐放弃了原先的批发小生意,直接转行进入了自己的爱好圈子,和一群研究易学的朋友经常聚会,最后开了一个茶室。
那里成了很多同好的固定聚集地,不接待外人,也是自那之后,家里的条件也好起来了。
然后,家里搬到城里,妈妈也从农村妇女,发展了自己朋友圈,在爸爸的资助下,开了一个舞蹈工作室,和一众爱好跳舞的姐妹经常混在一起。
两口子唯一关心的就是女儿应乐,可是应乐读书工作基本都自己搞定,不需要他他们操心太多。这么多年,他们也就习惯了女儿的独立。
“爸爸,我打算创业,你有什么看法?”
新添一次茶,应国怀摩挲着茶杯,用了然的眼神说:“和你之前做的有关?”
这些年,爸爸越来越沉默,只有涉及应乐的事情上,才会有点情绪。
“嗯,这些年国家经济飞速发展,在各种基础研究应用研究方面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我觉得有点奔头。”
应爸没说话。
“我打算做一个‘小而美’的公司,专门针对高新技术企业,这几年我摸清了政策思路,对各个部门的项目流程也十分清楚,而且,也认识了不少可用资源,如果能整合起来,帮助一些还未建立项目思维的企业,应该可行。所以,我想试一试。”
“去做吧。”应国怀说,五年内都还可以。
当然后一句没有说出来,时机不到。
应妈在一旁,听到老公同意,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抱怨道:“叫你在家不要装深沉,乐乐有想法,我们支持就好了。”
应爸这下笑了,然后问:“要不要我们支持?”
应乐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上班三年,第一年到手15万,攒下了7万,第二年23万,又攒下来15万,今年到手最多,36万,几乎都没有动,加上她从大三开始学习炒股,作为一个稳健型中长期投资者, 她收获也不少。如今已经能轻松养活自己了。
“不用,我的钱够用,我离职前,有学校的师兄找到我,要投资我。”
应爸抬眼看她。
“别多想。就只是师兄,人家在全球百强的药企做到了大区总监,不过,再往上,就有点难,这才找到我,说看好我。”
说到这的时候,应乐自认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当初,师兄可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尽管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进入医院,转而进了药企,但是,对方的光环一直都在。
“老公,有没有问题?”
“她就小打小闹,不会有问题,但是你师兄能看上你的“小而美”?”应爸反问。
应乐愣住,是啊,陈吉要是去投资,就算像自己一样去炒股,也能收获更多,但是有必要加入一个‘中介’公司?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
“乐乐,要不要在蓉城买一套房子,你现在打算长期在那工作,也该有个固定的住处了。”
应乐连忙摇头、
“千万别,我挺喜欢租房的,想换环境就可以随时换。”
“给你赞助一辆车子吧,也不贵,代步的。”应爸直接定下。
“好吧,那就谢谢爸爸妈妈了。”
回到自己房间,应乐松了口气。
知道父母是关心自己,但她从初中开始就住校,然后大学去了外地,这些年其实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应乐打开电脑,翻看这这些年积攒的项目资料,爸爸说的没错,师兄的投资,不能随意对待。
对方愿意加入自己的小公司?她要考虑到对方的诉求。
师兄大四时和父母出游遭遇车祸,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从那以后,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根本不能进医院。
他这些年一定很孤单。
想起师姐曾无意中说过一句,陈吉是一个自暴自弃的懦夫。
那么,自己要找一个项目,能够让他感到活着的意义。
正沉浸在项目思路中时,应乐瞥到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
拿起一看,jarvis。
jarvis(陆明知):应乐,临时有事,我先回海城了,下次见,还有,谢谢你!
下意识地放空了两秒,手上的动作不减,应乐叹着气回:oK。
人们总会下意识地说下次见,很多时候,只是一个默契的告别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