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朱冀平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书。
这时赵绪急匆匆来到院子里,对着他就是一礼。
朱冀平问道:“何事这么匆忙?”
赵绪回道:“殿下,李二山昨夜里没回来。”
朱冀平放下书籍,“什么,你确定?”
赵绪道:“确定。”
朱冀平道:“你和林溯去找人。”
赵绪道:“是,殿下。”
朱冀平一顿揣想:‘要是李二山被他们抓到,岂不是死路一条。’又想了想,‘可能他没被抓住,或许是被什么事脱开身也说不定。’
他长叹一声,没了看书的心思。
“又在为何事而发愁呢?七郎。”
柳芳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过身,解释道:“是府上有个人一宿没回来,现下正找人。”
柳芳华闻言,问道:“是新来的那个?”
朱冀平点头,“是。”
怀王府。
向荣叩门而入,抱拳,“殿下。”
怀王瞥了一眼,问道:“何事?”
向荣回道:“殿下,那场大火中跑了一个人。”
怀王问道:“你怎么知道跑了一个?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向荣拱手,“是。属下在昨夜里看见了他,这才知道跑了一个。可是追到半途又让他溜了,请殿下责罚。”
怀王微微蹙眉,“这么说真的跑了一个。”
向荣道:“是。”
怀王道:“那你现在派人去把他找出来,找到人立刻解决掉,不能让他落到别人手中。”
向荣拱手,“是,殿下。”
怀王心中暗骂一声:真是一群废物。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靖王府。
朱冀平跟柳芳华用完晚膳后就去了书房,不久一个婢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殊不知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鸟。
这只鸟毛色鲜亮,跟着进来后就扑着翅膀往房梁上落脚了。
婢女将茶水放到桌上,“殿下,请用茶。”
朱冀平扬了扬手,“先放着吧!”
婢女应了声就退出了书房。
那只鸟在房梁上往下看。
朱冀平背着手,来回踱步自语道: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真是急死我了。
这时一个声音道:“殿下请用茶。”
“本王不是让你放下嘛,你怎么还……”朱冀平一个转身看去,哪有什么人,书房里就只有他一人。
朱冀平没多想,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坐下,“可能是我幻听了。”
那个声音又出来了,“殿下请用茶,殿下请用茶。”
朱冀平蹙眉,警惕的望着周围,“谁在说话?”
鸟拍打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到桌上,“殿下请用茶。”
朱冀平看到是一只鸟放下了警惕,“原来是你在作怪,不过,你学得真像。”
那只鸟学着另一个人的声音,“花间一壶酒。”
他听到这句话不知是惊是喜,只是愣了下。
那只鸟用爪子挠了挠身上,后又说:“我走了,我走了。”
鸟儿飞出了书房,不见了影子。
这句‘花间一壶酒’有什么奥秘吗?让他这么在意。
不消片刻,赵绪和林溯回来了,去了书房。
“殿下,没找到李二山。”
朱冀平道:“无妨,你们找了一天先下去歇歇吧!明日再说。”
两人躬身一礼,“奴才告退。”
子时二刻。
朱冀平在屋脊上坐着,旁边还放着几坛子酒。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人人都在睡觉,他倒好在房顶上喝酒。要是有人瞧见了,真是失了他的身份。
少顷,一条黑影在屋檐上窜来窜去。最后,黑影来到了他所在的屋脊上。
黑影看到有酒先拿了一坛酒,坐了下来,仰脖干了坛子里的酒。
朱冀平看到来人非但没阻止他,任由他喝。
来人是谁?居然让靖王亲自等他。如果不是认识的人,靖王早就把来人抓了,哪会让他喝酒。
朱冀平看着他喝完了一坛酒,问道:“你何时回来的?这次准备待多久?”
那人长得一脸白净,很俊俏。
此人又重新拿了一坛酒,回道:“就几日前。待多久我也说不准,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半年。”
朱冀平一脸严肃的望着他,“这次你回京城该不会又要偷盗吧?!你要是敢偷,我饶不了你。”
那人闻言,停下了喝酒,求饶道:“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这次回来不是偷东西,而是有事要办。”
朱冀平长舒一口气,“是这样啊,不是偷东西就好。”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有心事,就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找一个人?”
朱冀平点头,“是啊!”又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笑了笑,“今日我看见赵绪和林溯在街上,似乎找人。于是我就猜想,大哥有心事。”顿了顿,又道:“大哥,你找的人就在我这里。”
朱冀平道:“真的吗?一花。”
一花点着头,“是真的,我可不敢骗大哥。”
朱冀平问道:“可是,人怎么会在你那?”
“我们边走边说。”一花说着起身,下了屋脊到地面上。
一花边走边说,朱冀平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到一条胡同里。
朱冀平道:“原来是这样。”
一花带着他到了一处宅院,抬手一指,“到了。”
此处只有这一户还亮着灯,其他人家早已入睡了。
朱冀平看着他上前敲门,很快一个声音传来,“谁呀?”
一花道:“我、一花,伍伯。”
木门打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门前,对着他们一礼,“少爷、公子里面请。”
一花回首,“大哥,这是伍伯。”
朱冀平拱手作揖,“伍伯。”
伍伯盯着他看了好久,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请人进去,“快,里面请。”
两人走了进去,伍伯又把木门关上了。
屋里的陈设还算简单,木桌木椅,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可见这伍伯的日子过得很清贫。
一花对身后来的伍伯说:“伍伯,你去休息吧,我和大哥还有些事要聊。”
伍伯道:“是。”
两人坐在木椅上边说边聊,谁知这一聊就到了白天。
外头的天色正微微泛白。
一花伸了个懒腰,“大哥,天亮了。”
朱冀平望了眼外头,“真是想不到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
一花点头,“大哥,你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朱冀平道:“说的是,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一花道:“放心吧,大哥,此事给你办的妥妥的。”
之后一花带他去见了李二山,正在睡梦中的李二山被人叫醒了有些气恼,当他看清了来人是谁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冀平道:“赶紧起来,我们回府吧!”
李二山点头如捣蒜,“是。”
朱冀平向一花道谢,“真是有劳你了。”
一花笑道:“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趁着周围人家还未起,朱冀平赶紧带着李二山回王府去。
朱冀平问道:“李二山,你说你遇到了他,他也认出了你?”
李二山点头,“是的。”
朱冀平道:“那这样的话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了,而且会找个机会把你灭口。你不能待在京城了,你得赶紧离开。”
李二山面露惊恐色,但他现在还不想走,毕竟大仇未报,自己哪能一走了之。
“殿下……”
朱冀平打断,“你现在必须听本王的,不然你死了怎么给你兄弟们报仇?!”
李二山应道:“殿下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朱冀平道:“今后你跟着一花,他会帮你的。”
李二山抱拳,“是。”
两人从后门进了王府,府上的人还未起来。
后门关上的那一刻,不远处的人闪身而过。
朱冀平让李二山回房间,而自个回了后院。
真不知道出去的这一夜有没有他人察觉,自己得赶紧回房间才行。
哪知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柳芳华坐在桌前,正直盯着自己。
朱冀平尴尬的笑了笑,关上门,“芳华,你这么早就醒了。”
柳芳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将他看了个遍,问道:“这一夜你都没回房睡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看见他还穿着昨日的衣物。
朱冀平握住了她的双手,随意说道:“我在书房睡着了,就没回房睡觉,你可别生气。”
柳芳华闻言,心疼的望着他,“你啊,可得注意身子。今后不能再睡书房了,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朱冀平拥着她,道:“听你的就是。这离旭日东升还早,我们再去躺会儿吧!”
柳芳华点头,“也好。”
两人走进里屋,脱了外衣就躺到了床榻上,相拥而眠。
……
怀王府。
向荣将看到的事告知了朱文昌。
朱文昌长身而起,面色显得很是惊讶,“你说什么,人被七弟带回王府啦!”
向荣拱手,“是的,殿下。属下亲眼看到靖王带着人回到的王府,想必此事已经被靖王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恐怕就是对付殿下您了。”
朱文昌摇头,“不可能,七弟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你别在那信口雌黄。”
向荣道:“就算靖王不会那么做,可不代表他人不会。殿下,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不能被他人拿捏。”
朱文昌略微思忖一番,觉得他的话是有些道理的,此事已经暴露了,就不能被太多人知晓,所以他得做出决策。
“向荣,你找机会干掉那个小喽啰,本王就不信了他还能一直躲在王府里。至于七弟,你先盯着他,要是他有任何举动你就想方设法阻止。”
向荣道:“是。”
朱文昌捏着眉心,不到必要时,他还不想伤害七弟。如果七弟真知道了什么,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
小半时辰后,两人洗漱过后就去了客厅用早膳。
朱冀平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芳华,多吃些,看你都瘦了。”
柳芳华点头,正要低头吃,突然起身往门口走去,歪着腰干呕了起来。
朱冀平哪见过这情况,有一瞬间的愣神,等他回过神,连忙去了外头,看她呕吐,那道眉紧紧的皱着,“芳华,你怎么了?你这是哪不舒服?”
柳芳华摇头接过小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面向他说道:“七郎,我有可能有了。”
朱冀平一头雾水,“有了?有什么了?”
身侧的林溯在他耳边解释道:“殿下,王妃这是有身孕了。”
朱冀平一听,脸上全是喜悦之色,吩咐着,“快、去叫林太医来。”
林溯急匆匆的叫林太医来。
朱冀平上前牵起柳芳华的手,“芳华,来,我们先吃些东西。”
柳芳华点头。
一刻钟后,林太医为她号脉。
站在她身后的朱冀平问道:“王妃怎么样?太医。”
把完脉的林太医,拱手道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朱冀平满脸欣喜的走到她面前,柔情道:“芳华,你听到了吗?我们将要有孩子了。”
柳芳华笑着点头,“我听到了。”
朱冀平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柔声道:“谢谢你,芳华。”
这一举动让柳芳华害羞了,低着头不敢看在场之人的神情是怎么样的。
在场之人见到这一幕都羡慕不已,私底下纷纷赞叹王爷王妃是金童玉女,幸福的像神仙眷侣。
朱冀平装作没看见他们,静静地望着她。
林太医轻咳一声,道:“殿下,王妃有孕期间不宜操劳,还请小心照料王妃。”
朱冀平点头,握住她的双手,叮嘱道:“芳华,你现在有孕在身,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林溯他们去做。”
柳芳华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朱冀平对林太医说:“有劳林太医跑这一趟了。赵绪,送林太医出府。”
林太医拱手,“臣告退。”
赵绪送林太医出府。
朱冀平挥手打发了其余人,等人走光了,他才上前紧紧地搂抱着她。
柳芳华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问道:“七郎,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朱冀平松开怀抱,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因为那都是我们的孩子。”
两人彼此注视着彼此,不曾移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