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孩子呢？”
这句话一出，手机后的网友都被震惊了，弹幕都停滞了两秒。
然后井喷式地疯狂增长。
【孩子？】
【所以女生其实怀孕了？】
【一尸两命啊？】
【这男的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他都没提。】
【看他表情！】
【看他这个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他知道？！】
【不会是想让女生打胎两个人才吵架的吧？】
【那女生不自爱，怪谁？这种怀过孕的女人没有男人会要了，死了活该。】
【死了对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该不会孩子不是这哥们的，他们才吵架吧？】
【那你这种烂黄瓜也没有女人会要的！】
【傻b——】
【变成女生不自爱了，怀孕不要你爹只要你妈一个人是吧？】
……
弹幕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
在一团混乱的弹幕中，王东震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云婠夏根本就没有帮自己的打算。
他不再装，抬起头，咬着牙问：“你到底帮不帮？我说了可以给你很多钱，你废话什么？”
云婠夏反而笑出了声：“这样啊……那……我不帮。”
王东震恼羞成怒地骂了句脏话，就要挂断连线，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点不到挂断，也没法退出直播间。
云婠夏开始不疾不徐地讲起了他和小玉的往事。
王东震受不了，大喊大叫和威胁都不管用之后，他起身想要离开手机摄像头的范围，却发现手机跟在他旁边拍。
在听了王东震和小玉的故事后，弹幕骂他骂得不遗余力。
王东震完全不看弹幕对他的唾骂，显然并不在意。
或者说，在意也没用。
不过，王东震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找个能人异士还是没问题的，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到有实力解开云婠夏手段又愿意帮忙的能人异士了。
在此之前，他就受着这份折磨吧。
任由网友们讨伐了王东震二十分钟，云婠夏才挂断连线。
“接下来抽第一个连线的人。”毕竟刚刚那个，不算个人。
随手抽了个Id叫“无措”的人，连线之后，云婠夏看着那张普通的脸，有些疑惑。
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习惯面对镜头，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但还是强撑着结结巴巴说：“大师你好，我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我是为……想为别人问问事情，可以吗？”
云婠夏点头：“你说说看。”
丁臣康今年三十七了，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底层工人。
五年多之前，他才三十一岁不到三十二，已经结婚八年了，和妻子一起生活，没有儿女。
他们不算是丁克，也没有刻意避孕，只是妻子身体不太好，很难受孕。
不过他们也没有强求，两个人都是那种比较松弛随性的人，生活也过得很安逸。
那年，丁臣康失业了，家里还有点积蓄，原本的家庭条件也还算不错，加上被辞退的补偿金，他便想着先休息几个月。
他的妻子鹿萧筱也没说过他什么，还会陪他一起逛玩。
两个人一直都比较随遇而安，有钱就用，没钱就不用。
直到发生那件事。
丁臣康在家悠闲生活了五个月，钓钓鱼、逗逗鸟，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但是上天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鹿萧筱生病了。
她突然全身浮肿，到医院一查，竟是尿毒症。
要么换肾，要么血液透析。
可换肾动辄几十上百万的费用，他们家根本就负担不起。
本就拮据的家庭雪上加霜，凑不出换肾的手术费用，只能选择血液透析。
丁臣康开始一天打几份工的生活。
除了上班，他还去工地给人搬砖，去跑代驾，外卖，只要能挣到钱，什么临时工、小时工他都干。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负担一次又一次血液透析的费用。
他瞒着妻子给所有的亲朋好友打电话、下跪借钱，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病是无底洞。
大家也都只是抱着收不回来的想法出于人情支援一些，其他人纷纷避而远之，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丁臣康在妻子面前表现得轻松，出了病房门就开始在医院走廊上抹眼泪。
丁臣康后来说：“可是她就在那里，我又不能掐死她，我不能把她丢在那里不管，我只是想让她活下来。”
后来，丁臣康无意中发现了医院的漏洞。
因为网络的普及是循序渐进的，那个时候，医院的透析收费处和做透析室中间的系统还没有联网。
一般都是拿着单子去收费处缴费，然后拿着盖了章的单子去透析室做透析。
只要单子盖了章，透析室就认。
丁臣康拿着仅剩的八十块钱，找到了一个刻假章的地方，刻了一个收费处的假公章。
这枚公章，丁臣康在手里攥了三天，他无法下定决心，也无法舍弃。
直到听见妻子一声比一声痛苦折磨的呻吟，他才毅然拿着公章去了医院。
第一次盖下那枚公章的时候，丁臣康在医院外的花坛边坐了很久很久，抽了一根接一根的烟。
最后他站起身，拿着盖了假章的缴费单带着妻子去了透析室。
后来他如法炮制，这四年多，医院收费处的公章更新了几次，丁臣康也跟着“更新”了几次。
就这么四年多的时间过去，医院的网络系统大更新。
收费处和透析室，联网了。
医院这才发现，这四年，丁臣康已经欠费十七万六千余元。
明天关于丁臣康的案子就要开庭，他对自己犯的错供认不讳，但他说，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做，因为他别无选择。
认罪但不悔。
这个叫“无措”的男人，是经手这个案件的警官的父亲，同时也是丁臣康同小区的邻居。
他在小区和丁臣康碰过面，但从未说过话，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居，有这样的故事。
听儿子提了几句之后，他又去问了附近的其他邻居，才拼凑出了这个完整的故事。
“大师，我知道，这件事是犯了法律的，但是，我……我无法无动于衷。”
云婠夏看着对面那个有些社恐，但坚持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邻居”谋一个好点结局的男人，突然有些为人类之间的团结互助动容。
她缓缓开口，说了个法院的名字。
“明天这场庭审，各位观众能去的都可以去看看，虽然律法公正，但法不外乎情……”
云婠夏没有说得太清楚，但网友们也都听懂了。
他们要去声援丁臣康。
这件事云婠夏不好直接插手，毕竟影响律法公正，这件事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好开这个头。
至于别的……
“齐先生，麻烦你开个捐款通道，为鹿萧筱筹款，消息我会帮你传播的。”
这个人是真心的，捐款交给他，云婠夏倒是放心。
【我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