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南居门口。
办事归来的棠凝跟那帮田螺兄弟们打了照面。
黑衣小兄弟整齐划一的一声“夫人”,直叫得棠凝浅笑吟吟,灿若星辰。
“汤很好喝,辛苦你们。”
天知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暗地里有多少只手紧握成拳。
他们嘴里平静地回答着“应该的。”
他们心里疯狂呐喊着“奖金来!”
奖金来。
奖金从哪儿来?
奖金快从四面八方来!
做事情就得一鼓作气,兄弟们乘胜追击,将精心烹制的菜肴与夫人钦点的玉米烙一一端上桌,然后懂事告辞。
做小弟得有眼色,坚决不能前脚加分,后脚扣分(钱)。
餐桌前,棠凝如愿地吃着金黄酥脆的玉米烙,一口接一口。
“味道怎么样?”
“好吃的。”
想到刚刚那几位兄弟的表现,棠凝弯唇,“元霆哥。”
元霆:“嗯?”
棠凝:“你底下的人还蛮有趣的。”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能在元霆这位大佬底下做事的人,怎么着也得有他几分神韵。
例如不苟言笑。
例如前一秒淡然旁观,后一秒眼睛不眨一下地掏出手枪一枪爆头。
杰出代表是元陌同学。
今晚见到的这几位嘛......活泼了些。
元霆轻抬眼皮,“他们之前不这样。”
不止是他们,元家人绝大多数见了元霆都是老老实实的,双腿并拢,手擦裤缝的那种。
这几位,可以说他们性格中活泼跳脱的那一部分在之前一直被很好地克制着,直到上回被外派到这边。
他们敏锐地从大佬的言行中琢磨出点什么,果断地投大佬所好,且如愿尝到了甜头,所以这次才会越发放肆。
棠凝,“你的眼里透露出一丝嫌弃。”
元霆点头。
大佬都是这样,嘴上是嫌弃的,私底下加奖金的通知是老早就发过去的。
棠凝看破不说破,提起另一件事。
“我从梭朗图的视角看到你前段时间的‘丰功伟绩’了,你说的炸场子原来是这么个炸法,我算是长见识了。”
不怪她诧异,身临其境才能更为直观地感受到那个震撼。
从这头到那头,一整片区域都在范围内。
一个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把场子铺得那么大?
听出她字里行间的褒奖之意,元霆想了想,说,“有机会带你一起玩。”
他觉得,应该是有机会的。
家里仓库都被炸了,这些贩子居然还有空跑出来四处祸害,说明炸得不够到位。
等他腾出空可以再光顾一波。
对于这份邀请,棠凝欣然应下。
食不言是棠凝一贯的用餐习惯。
但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跟喜欢的人边吃边聊,竟也生出几分温暖。
当两人放下筷子,月亮已爬上高空许久。
元霆带棠凝在院子里逛了逛,然后才回房洗漱。
等棠凝爬上床已是半夜十二点。
困倦袭来,她的“昏睡”悄然逼近。
棠凝窝进元霆的怀里,提前报备,“元霆哥,我应该会睡到明天下午,别担心哦。”
清清冷冷的姑娘嘴里说着软糯的话。
这副全身心信赖的模样瞬间击中了大佬内心的柔软。
他拥她入怀,手掌轻拍着她的背,“嗯,睡吧。”
眼皮缓缓合上,不卷而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弧形阴影。
棠凝的“昏睡”的确来了,但是——
醒来的时间却和她预料的‘下午’相违背。
精准一点来说,这次棠凝醒来的时间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
粗略估计,比往常提前了大约四个小时。
棠凝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笼统且盲目地一股脑将这些反常归功于那一份“外来生机”。
同时,她心底升起一抹好奇。
如果“外来生机”再多来几次的话,她的身体会成长成什么样?
当然棠凝飞速地打住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因为身体的某处还处于隐隐不适中。
要面子的她头铁嘴巴硬,半句都没提过。
——
在归南居,棠凝算得上是“地头蛇”,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计划着下午带元霆去后山玩玩。
后山除了野猪、马蜂外,还是非常适合他们俩逛的。
风水宝地嘛,天地灵气,吐气吸纳。
可惜的事,章若若的一通电话腰斩了她的计划。
电话那头,若若强压着怒气、强忍着伤心。
“阿凝,我有一个歌手朋友被人欺负了,那些人好坏的,你能不能帮帮她?”
“能。”
棠凝第一时间给她答复,如一座大山,包容万物,坚实有力。
章若若是一个大小姐,善良的大小姐。
她与她的朋友共情,在听到棠凝的这个“能”字之后像是终于找到了靠山,眼泪唰的一下就从眼眶流出,“呜呜,阿凝......”
棠凝听到哭声,眸底暗了暗,“先说说具体情况。”
那头的若若连忙抹掉眼泪,一抽一噎地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事情也的确如棠凝所料的那样,黑暗又肮脏。
早在章若若掉马甲之前,她有一个私交还不错的圈内朋友,名叫袁晓卉,是新人歌手。
章若若的歌声空灵,夸张点讲便是能洗涤心灵,这跟章家的乐师血脉有点关系。
而袁晓卉走的是另一条路线。
她人美歌甜,身材火辣,是新晋斩男女神。
不深扒了解的话,会粗浅地认为她是一个茶里茶气的姑娘。
但事实就是她是一个从骨子里直的不能再直的冲天小辣椒。
孤儿院出来的,背后没有靠山,空有天赋与一腔热血。
自从章若若的千金身份暴露后,袁晓卉是为数不多的、不主动贴上来的人。
她不止不主动,甚至还刻意拉开了距离。
章若若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几次主动沟通过后,两人的友谊恢复如初。
就在昨天,袁晓卉联系若若说自己写了首新歌想让她来听听。
当时若若已经跟贺简有约,便实话实说,于是两人说改天再约。
没有行程没有约会的时候,袁晓卉喜欢宅在家里。
昨天她也是如此,按照往常的习惯点了一份沙拉当午餐。
哪知就是这一份沙拉,将事件起了个头。
吃完沙拉没多久,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袁晓卉的眼前开始模糊,头晕乎乎的。
她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努力地从一堆乐谱中找出手机,颤抖着按下11两个数字后,药效猛地袭来,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毯上!
与手机命运相同的,是她自己。
等她恢复意识后,面临的是眼睛被人用黑布蒙住、嘴里被塞着东西、手脚全都被铁环铐着的局面。
这些发现令她本就无力的身体更加晕眩。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道巨大的深渊,恶魔张牙舞爪地打断她的脊骨令她毫无还手之力,然后笑嘻嘻地将她拉入深渊。
她被侵犯了。
清醒地,无力抗拒地。
他们不让她说,不让她看,也不让她逃。
那种状态下,她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映入她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恍惚中,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
她就一动不动地呆呆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肯闭上眼,泪水从中划出,无声地打湿了枕巾。
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身体的不适在告诉她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那罪恶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
不屈的灵魂正在崛起。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到全身镜前。
镜子里,女孩姣好的身体上满是掐痕,触目惊心。
看着镜中的自己,袁晓卉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冷静。
冷静下来才能理性思考。
很快,她便将关注点放到那份沙拉上。
为了保持身材,她吃东西有一个习惯——只吃一半。
可等她找遍了家里,那半份下了药的沙拉竟不翼而飞。
她想,自己从家里被带走,后又被送回,这些过程肯定会有监控记录下来的。
可等她查阅了小区监控,其他时间段的画面都有,竟唯独缺了她需要的那些。
种种迹象都表明着一个事实: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罪恶。
对方手法老练,收尾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袁晓卉无端打了个寒颤,从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惧意,惧意来势汹汹,很快便蔓延到了全身,束缚着她,捆得她无法喘息。
或许,对方根本就无所谓她报不报警。
因为手眼通天。
也因为袁晓卉在自己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针孔。
局势顷刻间逆转。
现在,变成了她不敢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