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云彼丘越发狂笑起来,指了指白江鹑,又指了指自己,“我确实疯了,你不也疯了吗?”
“云彼丘!”
随着一声呵斥,纪汉佛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他的手上正托着一个小铁盒,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显得颇为小心翼翼。
他见白江鹑正要开口,就瞪了云彼丘一眼,冷冷道:“不必说了,我都听到了。”
云彼丘却是瞧着纪汉佛,笑道:“既然听到了,我说得如何?”
“一派胡言!”纪汉佛眉头紧锁,怒容满面,喝道,“云彼丘你想求死,自会有人成全你。”
“只是现在,”他嚯地打开了铁盒,“这可是出自你手?”
云彼丘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盒内之物,那不过是他闲时随手做的小小玩意,形如夏蝉,肚腹和翅膀均有机关,可以贮藏一些药粉和银针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在他看来算不上精巧,但是单孤刀当年却很是喜欢,说用来存储一些小巧的物件极好,于是求他做了不少。
“你哪儿得来的?”云彼丘将一枚金蝉托在掌中,转动机关,露出了一根小小的线香。
线香很短,显而易见已被燃过,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香味残留。
云彼丘对医药一道只是略有所知,对毒物更是了解甚少,当下将那短短一点信香放在鼻尖嗅了嗅,什么也没有发现,便将其放下。
“这是什么?”他和白江鹑一同看向纪汉佛。
“这是在万圣道找到的。”纪汉佛面色凝重,“是云霄霄找到的。”
云彼丘一惊:“她怎么也去了?”
“她受了伤,正好在附近养伤。”纪汉佛淡淡道,“毕竟是四顾门旧人,出了如此大事,就去看了一眼。”
白江鹑突然道:“她还在找门主?”
“还有找乔姑娘。”纪汉佛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无牵无挂,行事由心,当年也是被乔姑娘拉进四顾门的。”
“那天白鹅你前脚刚走,她就冲了进来,重新将万圣道翻了一遍,居然找到了这个东西。”纪汉佛转眼看向云彼丘,“她说这香很是古怪,能散人功力。”
云彼丘道:“我只给二门主做过这种金蝉,一共十枚,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这里只有一枚是在万圣道找到的。”纪汉佛伸手拈起盒子里的另一枚,只见其上有火烧烟燎的痕迹,机关已然被烧毁,只能勉强看出大致的轮廓来,“这个,是云霄霄在金鸳盟总坛废墟里找到的。”
“我不曾给角丽谯送过这种东西。”云彼丘心下一凛,“更不认识万圣道的人。”
纪汉佛点了点头,却又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不是你送的,那是它们是怎么出现在那种地方的?云彼丘,这上面都有你独家的记号,别人轻易仿不来。”
“老大,”云彼丘沉思片刻,心下已有了猜想,“我有个猜测。”
纪汉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死?”
“正是。”云彼丘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他在这里面,又做了哪些事?”
白江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忙道:“你们在说谁还活着?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纪汉佛道:“云霄霄说,二门主应当还活着,可能还勾结了金鸳盟,这两枚金蝉就是证物。”
白江鹑道:“不对不对,且不说二门主早就死了,单说他被笛飞声抢了尸首,有贴身之物出现在金鸳盟又有什么奇怪?云霄霄一向和二门主关系不睦……”
“你忘了?”纪汉佛道,“门主当初将二门主入殓的时候,就将他身上所有的物件收了起来。”
白江鹑一怔,说不出话来。
“四顾门一散,大半产业也被抛售。”云彼丘在一旁道,“我这几日查了下,八成以上都被万圣道或者与万圣道相关的人接手。而且下手极快,这么大的盘子,他们似乎早就备好了人手。可是四顾门解散,江湖上谁也想不到,他们又是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吃下这些,除非……”
“早就知道四顾门要出大事。”白江鹑骇然道,“还得是滔天大事。”
他几乎站立不稳:“难道,二门主真的还活着?还不惜以身入局,算计了四顾门?”
“他是为了什么?”白江鹑喃喃道,“难道和你一样,为了博那妖女一笑?”
云彼丘一口气被噎住,却又不知从何辩驳起,只得试图岔开话题:“云堂主,现在何处?”
“她确认了门主和乔姑娘还活着,很是高兴,连饭都不吃就又去找人了,”纪汉佛负手而立,“你们知道的,四顾门内,除了门主和乔姑娘,她谁的话都不听。”
“不过,虽然她不说,但我发现,有人正在追杀她。”纪汉佛又道,“不知道她又惹了什么仇家。只是,她不说,我也只能装作不知。”
“云阳的事,你没有告诉她?”云彼丘目光闪烁,“门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了。”
“所以,更要及早查清,二门主是否真的还活着。”纪汉佛道,“还有,万圣道和金鸳盟有何瓜葛,以及……”他没有再说下去,云彼丘和白江鹑却都明白——单孤刀是否参与了万圣道的组建,操纵了东海大战以及瓜分四顾门产业。
这些产业,绝大部分都是李相夷带领“佛彼白石”等人打下的基业。
“老大,我还是不信。”白江鹑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二门主可是门主自幼一同长大的师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云彼丘幽幽道:“白鹅,其实,二门主十岁那年遇到门主,随后一同拜入云隐山门下,直到十六岁下山,他们同门学艺的时间不过六年,我们和门主同门共事也有四五年……”
纪汉佛冷冷道:“所以二门主也和你一样,下毒不眨眼么?”
“大哥!”云彼丘不由咳了起来。
“不要叫我大哥!”纪汉佛一声怒喝,“等石水回来,我就让她把你绑到门主面前去。”说完这话,他就摔门而去。
白江鹑干笑了声:“老大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就少说两句。”
“我是一时糊涂,”云彼丘见纪汉佛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里,缓缓道,“你们也是糊涂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