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职的付侍郎被小厮这火急火燎的态度吓到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慌得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往书房里冲。
正在书房等的百无聊赖的付如鹤被这激冲进门的付侍郎吓了一大跳。还未回魂,就被付侍郎又抓起来,追问着:“出了什么事了?你快说!”
原本就没回过神来的付如鹤又被这一通吼的头脑发懵,他看了眼在门口哆嗦的小厮,又看了眼急的发红的付侍郎,选择先行安抚道:“无事!无事!是小厮传错了意思,大伯你别急。”
得到这个回答,付侍郎还不相信,依旧揪着付如鹤的衣服没敢撒手,疑问道:“真的?你不是诓我的吧?”
付如鹤连连保证,就差伸出指头指天发誓了。
付侍郎这才放下心来,待他重新站定以后,才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已经变凉的汗水黏腻一片,将硬挺的官服整个贴在他的后背上。付侍郎有些不舒服的扯了几下,神情不大愉悦的问着:“闹的这么大动静儿,你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付如鹤趁机叫门外的小厮赶紧退下,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事儿关系到大姐姐,所以我才特意提前跟您透露一声。”
闻言,付侍郎原本要脱外袍的动作又停下了。
付如鹤狗腿的上前主动伺候着他把外袍脱下,又拿了一条布巾递过去叫他擦汗。
付侍郎迷迷瞪瞪的在他的安排下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又立即回过神来,抓住付如鹤的手腕追问,“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别在这儿给我兜圈子。”
付如鹤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又鬼鬼祟祟的探着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后又关上了门。
付侍郎又要皱眉,这时,付如鹤终于又返回到他面前,说道:“咱们府上的严公子,怕是有心上人了。”
付侍郎终究是没忍住,出言道:“他有心上人你也管,你是不是闲的。等等?”付侍郎评了一句,又立马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事情关乎你大姐姐,难道?”
付如鹤点头肯定,“是的!严公子看上我大姐姐了,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付如鹤这一声嚎的又急又响,直吓得付侍郎赶紧过来捂住他的嘴巴。好在外面的人都被付如鹤提前遣散了,付侍郎虚惊一场,回过神来才又松开了些,小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付如鹤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甚至还举了几个之前观察到的事情为例,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一些。
付侍郎闻言沉思片刻,突然又出声问道:“严公子此人你觉得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你大姐姐?”
付如鹤当时就想回答了。可没等他出声,就又被付侍郎撵了出去,还被恐吓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说,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哪漏了两句,我就亲自写信叫你爹回来罚你。”
原本还想做些小动作的付如鹤顿时心有戚戚,连声保证自己绝不外泄,又趁机赶紧溜了。
到了夜里,付侍郎和大夫人商量到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大夫人又去大椿院里待了许久,甚至小姐少爷们前来请安也没放她们进。
付如鹤和七姑娘心中有数,其他的几个倒是不明所以。她们好不容易来了,又不想这么快回去,索性就扎了个堆儿,挑了个最近的住处进去一起用早饭。
大姑娘的院落就是离大椿院最近的。
一行人吃完饭后就散在大姑娘的院子里躲懒,付迎麒也喜欢她们都来的那股热闹气息,不停的忙活着招待她们。
眼看六姑娘又要睡过去,七姑娘突然绕到旁边拍了她一下,将他惊醒后又指着面前的书案问道:“这是不是昨天严公子买的那本书?”
七姑娘的话没遮没拦,一下子就把大姑娘臊的没处去躲。
其他几个也闻声凑了过来,有用眼神询问的,也有抬手去确认的,还有没听清楚的,一个劲儿的在旁边问。
大姑娘整个人都要红透了,这时,一直在犯迷糊的六姑娘突然问了一句,“昨天发生了什么,严公子怎么了?”
六姑娘这一问,又将大伙儿的注意力拉到了她那边。
话题一下子又转向了昨天的事情。一开始还在说着书铺和金银楼的事,说着说着,就又转移到夏蕙兰和自家的恩怨上。
说到这儿,四姑娘突然冷哼,放话道:“还是三哥哥脾气好,要是叫我碰上了,保准叫那夏蕙兰好看。”
原本还在一旁事不关己的付如鹤立马跳下凳子,警告道:“你别乱来啊!马上就要恩科了,咱们家躲着还来不及呢,你可千万不能惹事。”
四姑娘立马答应了不惹事生非的要求,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找机会报复。
太平的日子在不经意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科考的前夜。
就在几天之前,付侍郎已经私下确认过严知信的心意,并许诺无论此次是否高中,都会将大姑娘许配给他。
严知信自然喜出望外,虽然激动,但还留存着一丝理智,说道:“麒姑娘乃我心中所爱,若无功名,岂敢委屈她这般下嫁受苦?”
付侍郎以为他要拒绝,这时,严知信又说道:“若我此次未能高中,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等到得中之时我再来登门求取。与此同时,也请不要将这个消息外露,若在此期间麒姑娘心有他属,也请您不要阻拦,一切以她的心意为上。”说到这儿,严知信又话锋一转,自信道:“磨砺十年只为一剑,我信自己能一举得中,届时再带上功名利禄前来向府上求亲。”
“好好好!”
“好什么?”
一同围在屋内听付如鹤传话的姑娘们忍不住追问。
付如鹤摊开双手,无奈道:“大伯父说了三个好就结束了,我哪儿知道好什么?”
旁听的几个姑娘顿时对他非常失望,又撺掇着,“你再去打听打听,大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她们刚要起哄,就被突然进门的大夫人按住了,“还打听什么,等到考完了恩科再放了榜,一切不就有答案了嘛!”
几个小的还要闹,大夫人却嫌他们烦,摆了摆手全都轰了出去。
将她们撵走之后,大夫人又叫伺候的人都退出去,这才抬脚步入内间,将羞的不敢露面的大姑娘拉了出来。
大姑娘依旧捂着半张脸不敢抬眼。大夫人伸手探了探她通红的耳垂,戏谑道:“瞧你这副模样,喜色都从脸上透出来了。”
大姑娘闻言又红了一个度。
眼见她的脸都要埋进桌布里了,大夫人这才终于放过,拉开她的手说道:“婚姻大事,人人都要走这么一遭的,这是好事,不需要害臊。”
大姑娘这才放手将脸露了出来,只是依旧羞涩着,压根不敢抬头看大夫人。
大夫人知道她还害臊呢,也没逗她,只是问了她一句,“你父亲想将你许给严公子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了。严公子品行如何我不想管,这事儿自有你父亲去看。为娘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意是怎样的,你是否中意那位严知信公子?”
大姑娘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半晌都不肯开口。
大夫人知道自己是没法等到直接的回应,又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询问道:“严公子马上就要进考场,你要不要让你三弟弟捎件东西给他?”
大姑娘这会终于开了口,低声回了俩字,“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