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世民已经决议不退兵班师,但这些日子刘弘基等等几乎天天有人来劝说于他。以至于到最后他下了条严令,但凡再有言退兵者定斩无赦,不拿下洛阳城誓不还朝。
李世民这个人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就算他不想为之,为了他的面子与威仪他也会去做。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敢提这个事情的人了。
大家又安安静静地各自度日。要是没有见识第一日魏宣武陵下的惊心动魄,娴儿恐怕也很难想像自己这一趟是随军出征,倒是有几分野外宿营的清新感。
若是没有李家两兄弟,她定然是惬意无比的。封德彝被李世民派去劝说李渊,跟他讲述如今这洛阳一战的厉害关系。他有无数条理由要坚守在这里,唯有那一条无法宣之于口的只有她知晓。
李元吉尽情的享受着他的冬猎,看着他在马背上雄姿英发、搭弓射箭的模样,有着一个少年将军该有的桀骜不驯和热情张扬。仿佛只有在骑射时他才能体现出他心底最朴实无华的少年气息。
在外人的眼中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齐王,勇武刚强,虽然比不了秦王的谋略,但也是个让他们不得不仰望敬重的皇子和将军。
只有她见过他的泪水,见过他心底的软弱和孤独。他的锋芒与尖锐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自己外袍,怕其他人看破他内心的渴望与不甘。
武德四年二月,李世民帅军移营青城宫,在前两次的教训下,李世民带着三千玄甲军蛰伏在了魏宣武陵。果然,不出所料一向善于攻人于未垒的王世充没有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帅领了两万大军临谷水以拒唐兵。
而李世民早有所防备,安排屈突通帅步卒五千渡洛水击之,两军相接之时以烟为号,李世民带领着三千玄甲精骑俯冲下邙山,与屈突通合势力战。
大军交锋异常激烈,李世民拼杀试探敌军阵型厚薄之时深入了敌军后方,与手下失散于长提,身边只有丘行恭相随。李世民的战马中箭而亡,丘行恭发现自己身后的秦王不见了,于是骑射追回,将自己的马让给了李世民,自己徒步拼杀护李世民冲出来重围与大军汇合。
王世充也与之殊死搏斗,大军被杀的四散而开,后又重聚在了一起来来回回不下四次,这一仗从辰时打到了午时,王世充才动了退军的心思。
如此良机李世民怎可作罢,帅军乘胜追击直至洛阳城下,俘斩七千余人。
段雄与王世充力战之时坠马被擒,在渡洛阳城外的洛水之时奋身而跃,将钳制他的两员大将带入了水中,最终夺马驰回。
“你不知道这一仗我们打的有多痛快!“李元吉神采奕奕,脸上溢满了由然而生的喜悦,面上还挂着敌人溅起的鲜血,那血滴已在他的脸上逐渐干涸。
娴儿难得看到他这幅傲娇得意的样子,唇角也不由的牵起了一丝笑意。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他看的一脸欢喜,想伸手去接又有些犹豫。
“这是送给我的?“他试探的问道,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随时可以迸发出来的光芒。
“给你擦擦脸!“娴儿见他这幅样子深感无奈,唇角却依旧带着笑。索性直接将帕子一把呼在了他的脸上一阵揉搓。他被她揉的睁不开眼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顺边拉到自己的唇边偷偷的亲了一口。
娴儿看着他的窃喜以及脸上被帕子晕开的血红,又看了看自己失去自由的手,心中不免有些后悔。
她小心从他的大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轻声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就那些个人怎能伤到我!“他说的甚是有底气,露出一副天下第一的自信来。
“你又不是铁打的,还能刀枪不入不成?“娴儿一脸嫌弃。
“本王这一身铜筋铁骨,一般的刀枪可是近不了分毫的!“他拿起了劲儿,一脸得意。
娴儿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径直的朝着孙陌陌的帐子走去。李元吉转头一看心爱的姑娘自个走了便也跟了上去,脸上有点挂不住,“你这怎么说走就走呀……“
她想起孙陌陌说的,说他带着几分邪气,可她怎么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
“陌陌。“娴儿在帐外唤道。
“姐姐,我在。快进来吧!“帐中黄鹂般的女声响起。
她进来时只见段雄正衣衫半褪的坐在孙陌陌的床上,肩上还冒着血。而孙陌陌正在替他擦拭着伤口。他三人并未感到任何的不适与难为情,反倒是后面跟上来的李元吉一把捂住了娴儿的眼睛。
“你二人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如此不知避讳!“李元吉训斥道。
“拜托齐王,我是医师!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受伤的统称为病人。“孙陌陌无奈的说道。
李元吉被她堵得一时没话,他那只原本蒙住她眼睛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仿佛想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悦。娴儿努力地试图拨开他那只固执的手,双手轻轻推搡着他的手臂,眉头微蹙,无奈地问道:“所以齐王殿下可不可以放开我了?”然而,她的挣扎似乎只是徒劳,李元吉反而将她固得更紧了,她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险些贴在了他坚实的肩头上。
“你怎么可以看其他男人的身体!”李元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娴儿闻言,心中一阵无奈,她解释道:“你忘了我也曾在济世堂拜师学医,也算是半个大夫,对于一些外伤的处理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算哪门子的大夫!”李元吉的语气依旧不善,显然对她的解释并不买账。
娴儿撅了撅嘴,双手再次用力地去扒开他的手,可李元吉就像是铁了心似的,分毫未动,愣是死死地按住了她,将她的后脑紧紧地抵在自己的肩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去看那些他不愿意让她看到的画面。
娴儿本以为他会就这么和自己杠上,可没想到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哎呦”,这让她瞬间不知所措,原本挣扎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道,虽然眼睛依旧被掩得严严实实的,但她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关切。
“我好像也受伤了……”李元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虚弱。
“齐王殿下不是铜筋铁骨吗?怎么会受伤?”娴儿无奈地调侃道,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我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就不能受伤了……”他有些虚弱地反驳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
娴儿闻言,一时无语,心中暗自腹诽。
“我们回去,你帮我上上药……”李元吉说着,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地向后退出了大帐。
“我根本算不上个大夫,你上药还是找其他的大夫来给你上药好了……”娴儿内心充满了抗拒。
“你刚不是还说你算半个大夫吗?”李元吉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坚持。
“那是我随口说的……”娴儿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我不管,反正我说你是你就是!”李元吉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宠溺,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挣脱。
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