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名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如果这时还不明白这女人的种种行为,他可就是傻子。
难怪一开始就跟吃了火药似的阴阳怪气。
敢情是记恨他在宴会上泼她酒的事,如此睚眦必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铁青着一张脸,一甩衣袖,“长公主真是好肚量!”
“好说,只要少主记住,下次莫要多管闲事!”
明芷微笑着应下,唤来月茗带帝无名下去休息,男人这才气哼哼的走了。
因为生气他走的格外的快,月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自然就是他生气了,至于生气的原因,因为隔得远她们并没有看到。
加之明芷背对着她们,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帝无名被泼酒的那一幕并没有人发现。
于是在花容等人眼里,帝无名又多了一条不识好歹,脾气差的罪名。
当然被嫌弃的本人并不知道。
就好比在无人处他放慢了脚步等候着月茗,也无人得知。
这一晚,明芷拿着名单,独自坐在书房沉思,一夜未歇。
同样和长欢殿灯火通明的还有勤政殿。
宫宴刚结束,嫔妃还未凑上前来,帝王便被一群大臣以商谈要事的名义请到了勤政殿。
到了之后,朝臣分为三派,就着长公主是否能与江湖草莽为驸马的事情讨论了近半个时辰。
一派觉着长公主婚事关乎国事,不能如此随意。
一派觉着长公主身为皇家公主着江湖盟主为驸马也算是联姻,可进行。
另一派以丞相为首,既不反对也不赞同,不发表意见,好似纯粹是来充数的。
一开始明萧还能耐着性子听,但时间久了,再好的脾气也不耐起来。
“好了!”
帝王沉怒的嗓音让下面激情争论的朝臣立马安静下来,一个个恭顺的低垂着脑袋,安静如鸡。
这时帝王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侧的丞相身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知丞相以为呢?”
垂着脑袋的朝臣们纷纷支棱起来,个个精神抖擞的盯着丞相,好像他是什么香饽饽。
至于其他朝臣,除了言官和被拉来的御史台以及个别文臣,六部尚书只有礼部在。
太傅等德高望重的老臣更是一个没有,武将更是不参与,其他的朝廷要臣也早早的就回去了。
此刻的勤政殿看似人多,要真数起来,也就十几人而已。
毕竟长公主婚事说大了是国事,说白了也只是帝王的家事,他们这些朝廷要臣就不掺和了,他们可不是那闲的没事干的言官。
一天天的就盯着帝王家事,没完没了。
丞相闻言上前一步,拱手作答:“臣以为此乃皇上家事,况且圣旨已下,多说无益。”
潜意思,也就是你们在这里争论不休有什么意义,圣旨已下,你们还能改变圣旨不成?
不过是无意义的争论,浪费口舌。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都知道是这么个意思,但场面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尤其是言官,若是沉默,不是显得他们很没有存在感?
当然发发牢骚,表示表示意见也就够了,真要惹恼了皇上,直接赐他们一顿板子那不是得不偿失。
毕竟朝堂与江湖联姻虽说没有,但也不是不能进行。
此事既不动摇国本,他们也就无需那般上纲上线。
做做样子即可。
帝王也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是以才能耐着脾气听他们议论半天,不然早一顿板子了事,还陪他们在这耗着。
“所以丞相在此是…”
“臣斗胆,皇上正值逾弱冠之期,却膝下无嗣,后宫人员稀少,中宫之位亦空悬,民间早已议论纷纷,请皇上以安民心,延绵皇嗣,固我大夏江山稳固。”
丞相铿锵有力的发言,瞬间让众人一个激灵,纷纷清醒了几分,比起长公主的婚事,皇上子嗣才是国之大事。
他们纷纷跟着跪下请命,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请皇上以安民心,延绵皇嗣,固我大夏江山稳固!”
帝王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大臣一言不发,表情看不出喜怒。
喜公公恭敬的候在一侧,当背景板。
作为常年伺候帝王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帝王有多厌恶此事。
别说是延绵皇嗣了,他家皇上,说出来都没人相信,至今还是个雏呢。
后宫的嫔妃也都是帝王当太子时先帝或者淑贵妃赐下的,不然就是各方送的美人,他家陛下主子可是碰都没碰过。
更别说陛下上位后每日忙着朝政,颇为清心寡欲,哪怕是后宫美人使出浑身解数,帝王也只当不见。
这不,别说朝臣急,他也急啊!
急的都快上火了!
哪家皇帝二十有四了还是个雏的,别说外界议论纷纷,作为他的贴身内侍,喜公公都时常怀疑自己主子是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
只是说不得,劝不得,也只作不知。
如今朝臣一再逼迫,等着吧,他家主子要发火了。
只是喜公公等了又等,想象中帝王沉怒并未发生,反而听到一道愉悦的笑声。
悄悄抬起眸瞄了眼,只见帝王不见生气的模样。
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但作为常年伺候帝王的人,喜公公一眼就发现帝王掩藏在眸底的愉悦。
没错就是愉悦!
明萧既已决定让季渺渺入宫,自然要找个由头,如今刚好。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第一次觉着讨厌的丞相都顺眼了几分。
“丞相说的是,是朕疏忽了,光顾着为先帝尽孝,倒是忘了国之重事。”
帝王顿了顿,好似有些无奈,“这样吧,就不必大势选秀了,着令京中五品官员以上之女入宫,此事便交由长公主全权操办,青妃协助,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虽然京中五品官员以上之女能入选不足十人,但皇上好歹是松口了啊,后宫入了新人,还怕没有皇嗣?
众人直呼圣明。
至于皇后,皇嗣都有了还怕皇上不立后吗。
丞相更是高兴,他就知道这一步走对了,让皇上选秀总比逼他立后来的简单,只要新人入宫,他女儿的机会就来了。
这不,由嫔晋妃,之后再抢先怀上龙子,后位便是板上钉钉。
太傅那老匹夫,拿什么跟他争!
他那老来女可还有一月才及笄,根本不在候选内,可不是圣明!
帝王见底下匍匐的臣子们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
有人得偿所愿,有人惶恐,有人失意沉醉梦中无法醒来。
一论天堂,一论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