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风垂着眼眸,也上前一步,接过了墨非白手中的长剑,“徒儿自然不是不喜欢,只是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人送过徒儿这么好的东西,徒儿一时怔住了。”
牧凌脸色陡然扭曲了一瞬,同样的事情,这个段长风怎么花言巧语的!
段长风会没收到过好东西?
笑话,段长风是贵族出身吧,拜师前就是家中骄子,他来的时候穿的那衣服多贵气谁不知道,竟然在这装蒜。
要说没收到过好东西,也该是他干巴巴穿着粗布灰衣来的牧凌说这话更可信吧?
可惜话已经被段长风说了,牧凌只能咬牙暗恨了。
不过,牧凌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师尊,徒儿听说,宗门规矩,新筑基的弟子,都要出门自行历练一番,不知道弟子可否请求师尊,允许徒儿出山历练,增长功法真正的运用本事?”
师尊收徒当日,曾立下规矩,他要和段长风和睦相处是其一,不可无告擅自离开雪尽峰是其二。
这其一么,他至少没跟段长风打起来吧?
其二,告诉了师尊,有理有据地出了这宗门,那段长风在外面出个意外身死,很正常吧?
只要,瞒过师尊。
毕竟,他这样的话都提出来了,只要师尊同意他们出去,就不可能只是让他一个人出去,必然也会开口连带着让段长风也出去。
只要都出了雪灵宗的门,他早晚会有机会。
“师尊,”没想到,还没有等到墨非白开口,段长风也紧接着拱了拱手,“徒儿也请求出去历练一番。”
牧凌,本尊倒要看看,你这次还有没有上辈子那样好的命,你以为,出了宗门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要不是怕师尊降罪,我堂堂玄夜魔尊,何须强忍这一年,还强压半年不曾筑基?
早就在这雪尽峰便将你碎尸万段了!
“嗯。”
墨非白冰山一样的脸上没有多少波动,这的确是宗门中一直以来的规矩,弟子新筑基,就要出门历练。
“去吧,我会给你们二人一张灵幻符,如果你们遇到危险,实在难以应对,便可撕碎灵幻符,为师会尽快赶过去救你们。”
段长风:“我们二人一张?”
牧凌:“我们并未打算同行。”
牧凌和段长风神色微动,几乎同时开口,话却不同,反而让墨非白觉得耳朵乱了一下,但还是听清了。
他微微摇头,又是熟悉的左右手一起抬起,端水大师做到底,“你们一人一张。另外,你们入门当日,为师也已经取过你们的血液做成了命牌放在雪尽峰了,如果你们的生命出现危机,师尊也是会知道的。”
牧凌眸色闪了闪,“师尊,这命牌,是不是如果徒儿死了,便会碎了?”
这东西,只有个让别人知道死讯的作用,好像根本无法知道其他的吧。
因为修真界太多弟子莫名死在外面,师门却有可能连人死了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有宗门很多人会制成命牌,至少知道人在外究竟是死了,还是其他变故。
毕竟,修真界真有人不回宗门个百十年也是常事,只有有了这命牌,才能最快知道命牌主人是生是死。
墨非白冷冷看他,带了几分斥责的意味儿,“说什么话,不要未出门而先言死。为师不是给了你们灵幻符,真若有事,还是先呼唤为师为上计,还要原地等死不成?”
再说了,这两个人哪里就会死。
一个主角,一个反派,是注定都活到结局的,反派也是结局那终点才死去的,结局之前,长达四百年。
这两个人的恩怨,当然不会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可至少,这四百年里,他们是不会随便死掉的。
“是,师尊,是徒儿失言了。”
牧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徒儿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到时候,师尊就只剩他一个徒弟啦!
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被分到偏殿,而是可以进入主殿,好好的跟师尊更亲近一些了?
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这一年下来,他一次次止不住想要靠近师尊,看着师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
他竟然是对师尊生出了那种不该有的念头!
前世没有,这一世却,也许,是他变了,又也许,是师尊变了,他想过静心压制,可那种念头却怎么都压制不住。
既然如此,他就更加容不得一个段长风在这里了,只有除掉了段长风这个障碍,他才有机会,有希望。
哪怕师尊怒骂他忤逆骂他欺师又如何,至少,还有机会去争夺某种奢望的结果。
可段长风在,一切就都无法进行。
段长风勾了勾唇,似乎是对牧凌这句话已经带了某种预想,尽快回来?
你想都别想。
“师尊,徒儿也就此告辞。”
他转身,先一步离开了大殿。
他怕再多停留片刻,就更加不忍心离开了,但他这一次,必须离开,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此后,雪尽峰也就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