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山最近对姜鹿特别关照，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给姜鹿，问她有没有新的进展。
“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记得跟裴老师说，不管什么样的实验条件我们都有。”
“吃的喝的、零食饮料，也都可以提。”
姜鹿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很不适应，晚上给姜百川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个。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姜百川一口咬定，“我猜他肯定是想窃取你的研究成果。”
“这个人，满脑子都是那些小心思。”
姜鹿也觉得很有可能。
她是课题组的组员，她的研究成果就是全组的成果，甚至可以说就是组长张重山的成果。
到时候宣传的时候，也只会写【组长张重山带领团队攻克世界难题】。
什么都不用做就名利双收，这样的好事张重山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对姜鹿特别关心也情有可原。
“我觉得没关系。”姜百川解释，“到时候真有了什么结果，你先提交给黄老。这样他想抢功都抢不到了。”
姜鹿明白。
但她也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裴静。
黄景仪从姜百川嘴里听说姜鹿在研究最优逼近，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个思路到底可不可行。
姜鹿没有想着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提出用无限个曲线做多次逼近的方法。
先把事情往繁了做，再化繁为简。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让黄景仪也没有把握。
她思考再三，决定邀请几位院士一起来讨论。
原以为就这样贸贸然打电话给姜鹿，姜鹿一定会非常紧张。岂料电话接通之后，姜鹿居然异常平静。
“去华科院和院士们一起讨论？什么时候？”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
黄景仪有点发懵，拿着电话欲挂不挂，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姜鹿，会不会紧张。
“不会啊，为什么要紧张？”姜鹿边算题边反问。
“面对这么多数学界的大人物，你真的不会紧张？”
“不会。”姜鹿回答，“我正在研究的是这么多数学界的大人物都没有研究出来的课题。”
“他们都不紧张，我一个大一学生有什么好紧张的。”
黄景仪突然对姜鹿多了几分佩服。
不卑不亢、淡定从容，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属实是难得。
约定的日子是在周末，地点就是在华科院的数学研究院。
一辆豪车驶入院内，车上的姜鹿看着窗外古朴风格的建筑群和院内相得益彰的绿植水系，不禁感叹自己竟然有机会来到这华夏顶尖的科学圣地。
姜百川握着姜鹿的手问：“真不紧张？”
姜鹿摇摇头：“咱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紧张的？”
“多活一天都是赚到。”
姜百川突然觉得，现在的姜鹿是越来越洒脱了。
商讨的地方在一个会议室，此刻数十位数学界的泰斗受到黄景仪邀请齐聚在此，交头接耳。
“朱老，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一个大一女生居然要研究最优逼近，还要我们出谋划策。我实在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这问题哪儿还需要问朱老，我来给你回答了吧。这个女生是京曦首富家的。有钱人最看重名气。所以才让黄老把咱们召集过来，说白了就是给这位千金大小姐造势的。”
“这么说，咱们就是配合着来演场戏的？”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大一女生真的能对最优逼近有研究吧。”
…………
两个人议论不止，被称作“朱老”的朱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你俩有完没完？”
“大一女生怎么了？年纪从来就不是衡量科学研究的标准。这年轻人打死老师傅的故事还少？”
“再说了，黄老的眼睛里什么时候容得下沙子的？”
“真是的…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朱崇在华科院里地位挺高，他发了话，也就没人再多议论什么。
姜鹿进门的刹那，屋内数十双充满智慧的眼神齐刷刷向她看过来。
她出众的气质立刻将众人吸引住了。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数学泰斗，姜鹿并没有拘谨，泰然自若地走进屋内和众人打招呼。
黄景仪走上来，招呼姜鹿和姜百川坐下。
“这两位我就不多介绍了。”黄景仪说，“姜百川，实际提出陈傲猜想的人。在座有人研究他的猜想研究了小半辈子了，今天可算见到活人了。”
“他女儿姜鹿，在我看来是全世界数学最好的大一女生。今天我们要商量的课题就是她提出来的。”
稀稀拉拉的掌声。
姜鹿也不多话，站起来给诸位鞠躬，随即把打印好的研究内容发给每人。
“大概就是这样。”
“我打算用无限个曲线做多次逼近的方法来描绘不规则抛物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神色。朱崇更是边翻材料，边嘴角带笑。
“有点东西啊…小丫头，这是你想出来的？”
“嗯，打羽毛球的时候，突然就有了想法。”姜鹿解释，“传统的方法我和我爸试了60多种，都做不到完美表达。”
“所以我就从结果倒推，觉得这样的方法最好。”
朱崇哈哈哈大笑起来：“想法很好，但问题变得繁琐了，难度也成倍上升，这几乎是计算不出来的。”
面对大老的质疑，姜鹿不卑不亢，笑道：“不是我让问题变得繁琐，而是这个课题原本就很繁琐。”
“一味想要追求简单处理是没有结果的。”
“而且我也不认为完全计算不出，您看这里…”
姜鹿早就思考过，这会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想法展示给朱崇。
周围的数学家们都来了兴趣，纷纷围上来。眼神里完全没有了轻视。
他们边看边频频点头议论。
“天哪，这真的是一个大一女生能想出来的？”
“原以为今天是来陪大小姐演戏的，搞了半天是我们目光短浅。”
…………
朱崇更是毫不掩饰，掏出本子和计算器不停写写按按，眼神里全是惊喜。
一整天的头脑风暴，让姜鹿对数学这门古老的学科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和体会。
这些泰斗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观点，都是姜鹿从未听过的。她饶有兴致默默记在心里。
从华科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态。但唯独姜鹿还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上车之后，姜鹿就迫不及待把刚才记下的东西和姜百川讨论。
“老爹，刚刚他们说的圆锥问题真的是那样？还有那个非线性函数，就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说的…”
两个人一直讨论到回了姜百川的住处还没结束。
姜百川受不了姜鹿十万个为什么了，抓紧下车就要跑。跑了没几步又调头回来。
“你看，也是奇了。”他把手机递给姜鹿，“张重山居然在帮你造势呢。”
“他居然一直对外宣称，你在最优逼近方面有了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