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虽然不了解姜鹿的用意,但大小姐的要求肯定是照办的。
一个小时后,干干净净的希尔被带到酒店的会议室。坐了十分钟,姜鹿从房间下来了。
她手上还拿着那张湿漉漉的纸。
保安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全都围在姜鹿身边,神情严肃地关注着希尔的一举一动。
姜鹿把湿的纸递到希尔面前,又把自己昨天计算的手稿递到他面前。
“你的意思是,我的这个是错的?”
希尔不停点头。
“那正确的应该是什么样?”
周到递上一支笔,希尔接过后直接在姜鹿的手稿上涂涂改改,姜鹿没有阻止。
半分钟后,希尔把姜鹿的手稿递还。
看到稿子的一刹那,姜鹿眼前一亮!
这是多么天才的想象力!
通常研究抛物线,多半会从y=ax2+bx+c这个一般式入手,考虑开口方向,再加上助推、风力、气压、经纬度等各种限制条件,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表达式。
由于在真实空间,抛物线受到的外力因素很多,因此这个表达式难度大、误差也大。
但希尔的方法不是这样。
他根据不同空间特征,有的时候把抛物线所受的所有力看作一个整体进行微分,有的时候又把抛物线切为无穷个小段单独考虑,最后整体积分。
方法灵活跳脱,甚至和《数学之声》上彼得沃克那篇论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鹿眼神里充满惊喜。
“这是…你想出来的方法?”
希尔点点头。
“你大老远从自己住的地方冒着雨一路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错误?”
希尔仍旧只是点点头。
“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希尔依旧不说话,似乎他也很懵的样子。
交流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连周到都有些急了,恨不得把这个希尔的脑子挖出来看看。
姜鹿也不信这个怪人会对自己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于是让保安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既然如此,你的提醒我已经收到了。”
“你可以走了。”
希尔顿时如释重负一般,但依旧坐在凳子上不动。
“怎么不走了?”姜鹿饶有兴致地问,“还是说,你有别的要求?”
希尔抬起头望向周到,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包…”
包?
周到一拍脑袋:“他的衣服和包我拿去烘干了。这会应该差不多要好了吧!”
说话间,有个保安把烘干的衣服和包拎了进来。希尔看到后直接起身接过包就要走,不带一丝犹豫。
这操作反倒让姜鹿更懵了: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什么要求也不提吗?
姜鹿没有阻拦。希尔就这样匆匆忙忙离开了会议室。
周到走到门外,看着希尔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也是一头雾水。
冒着大雨过来,结果帮姜鹿解了一道题就走了,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大小姐,他什么情况,到底是疯子还是天才?”
“是疯子也是天才。”姜鹿看了一眼自己手稿上被修改的那些部分,想到彼得沃克给她的三天期限。
“周到,咱们在漂亮国也有企业的吧,安排那边的人调查希尔。我需要他所有的信息。”
“也许这次破题的关键就在他身上了。”
周到领命而去。
周末两天,姜鹿都把自己关在酒店,和黄景仪、裴源、姜百川几人打着视频电话。
希尔的出现给他们提供了新的方向,整个课题组不眠不休,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新的进展。
周到这边,他把所有情况和沈初芽汇报。
知道姜鹿要动用漂亮国的力量调查一个人,沈初芽二话不说,竟然自己买了机票跑到漂亮国督战。
总裁亲临,一时间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自己的关系拿出来调查这个叫希尔的人。
很快,关于希尔所有的情报信息都被挖了个底朝天。
周末晚上,周到已经整理了厚厚的资料到餐厅的私人包厢里找姜鹿。
见到姜鹿,周到毕恭毕敬站在一旁。
“傻站着干嘛?”姜鹿问。
“向老板汇报工作,都是这样的。”周到说,“沈董当初定下的规矩,他比较看重这个。”
“他看重吗?我怎么记得我和他每次都是边吃边聊的。”姜鹿把一张板凳拉出来,“坐下说吧,吃点,”
周到心想,沈董对这个大小姐是有多宠爱。
“这个希尔祖上是犹大人,从小在漂亮国贫民窟长大。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把脑子里管语言的那块烧坏了。所以得了类似于失语症一样的病。”
“父亲很早的时候死于黑帮乱斗,是被母亲拉扯长大的。”
“从小数学天赋出众,毕业于麻豆理工大学,之后就在这所学校担任助教。这次来参加学术论坛,是学校一个课题组推荐来的。”
“而这个课题组的负责人,就是彼得沃克教授。”
哦?
姜鹿突然停下手中的筷,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这么看来,这个彼得沃克教授发表的论文,大概率不是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是课题组其他人的。”
“所以希尔才能指出我计算时候的错误。”
“又是个沽名钓誉的垃圾。”姜鹿想到了张重山,也是自己不研究,在别人的成果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但这个彼得沃克做得更过分,他甚至只写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字,课题组其他人提都不提。
“那这个叫希尔的,是否真的在向别人借钱?”
“是的。”周到捧着资料回答,“在国内的时候就向课题组其他人借,出来之后也向参加论坛的人借。”
“我们在漂亮国的人调查过,希尔的母亲半年前生病住院了。前期的医药费一直都是彼得沃克出的。”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不知为何一直没出,已经拖了2个月。医院那边说再不交费就要停止治疗。”
“很严重的病吗?”姜鹿问。
“不是,以漂亮国的医疗技术,这个病不算什么。”周到说,“只不过不知怎么了,半年都没治好。”
当然治不好,这怕是彼得沃克拿捏希尔的手段之一。
一个计划在姜鹿脑海里形成。
另一边,我孙子一郎再次打电话给彼得沃克,催他赶紧达成交易。
电话那头的彼得沃克神色轻蔑,说研究成果是国家的,要经过国家同意。
但挂了电话,他不禁冷笑。
1千万?打发要饭的?姜鹿那边可是有机会拿到5千万的。
明天就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
姜鹿一定坐不住了,毕竟他的研究可能影响整个华夏国。
当然还价砍价也是会有的。
只要姜鹿肯放低姿态求求自己,也不是不能便宜些。
该便宜多少好呢?
彼得沃克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