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苏寻月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来,“将军,属下扶你去睡觉。”
沈知行明显是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发酒疯,反而安安静静的,沈观把他扶到榻上,他便躺了下来。
特别听话。
苏寻月都没有想到,原来沈知行喝醉会如此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沈知行喝醉,让他签下和离书?
虽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有些不道德,可苏寻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反正早晚都要签,早些签完,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她没把和离书放在身上,还得出去拿。
有些麻烦。
苏寻月记得这间房似乎有笔墨和宣纸,那她就现场再写一篇和离书。
就等着沈观离开了。
观沈知行那模样,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等下只让他签名画押,顺便问出小衣的下落。
苏寻月蹲在衣柜里,看着沈观替沈知行擦脸、脱靴子,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行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眉峰微蹙,鼻梁挺拔,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知行竟有些顺眼,因为她瞒着沈知行太多东西,每次沈知行看她,她总觉得沈知行什么都知道。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是心虚。
现在不一样,现在沈知行喝醉了酒,眼睛紧闭着,五官变得柔和许多,连那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眸都失去了威严与凌厉。
所以她现在看着他,竟莫名其妙觉得他很安全。
苏寻月不敢动弹,唯恐沈观发现她。
毕竟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能力强,和沈知行一样敏锐。
若是被他发现,那沈知行肯定也会知道。
好在,沈观终究没有回头,苏寻月暗松了口气,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她一动,衣柜顶端的木板忽然晃动了一下。
苏寻月瞬间屏住呼吸,即便沈知行喝醉酒,苏寻月还是不敢松懈,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他闭着眼睛,已然睡着。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才是有理的一方,因为她丢了小衣,想要寻回来,可如今,她竟像做贼一般躲在衣柜里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知行已经醉过去了,应当听不到什么动静。
苏寻月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慢吞吞挪出了衣柜,走到床边,看到沈知行侧身躺在那儿,呼吸绵长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苏寻月忙走到桌子边,借着月光,重新写了一篇和离书,随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拿着笔,到床边,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沈观的声音,“将军,请在这里签字。”
她叫一声的时候,沈知行并没有反应。
苏寻月只好把笔塞在沈知行手里,重复方才的话,“将军,签字了。”
沈知行这时握起了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但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眠。
苏寻月心跳如擂鼓,她咽了咽唾沫,又喊了一声:“将军?”
沈知行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睡死了吗?
苏寻月壮着胆子,用衣袖包裹着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签字。”
她正要收回手,指尖碰触到男人的皮肤,温暖干燥,让苏寻月的心漏了一拍。
苏寻月急忙抽回手,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怪病并没有发作。
可是沈知行不签字,她要怎么办?苏寻月蹲在床边,恨不得抓起沈知行的手帮他签,但她又怕惊醒了沈知行,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她碰到沈知行,又会怪病发作。
思来想去,苏寻月到底还是用手帕包住自己的手,随后隔着手帕,握住沈知行的手,写下沈知行的名字。
眼看着“知”字就要写完了,苏寻月只觉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的手甚至冒了冷汗。
“啪嗒。”
笔掉了。
苏寻月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沈知行没有醒,这才弯腰捡起笔。
她的手心已经湿了。
包着手绢子,她再次握着沈知行的右手,只要写下“行”字,她就能跟沈知行和离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她很快就可以跟墨初、念初见面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马上就要写好的时候,沈知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苏寻月愣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就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结果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
沈知行怎么突然醒了?
苏寻月也顾不得摔疼,忙把和离书藏在袖口处,故作自然道:“听闻将军吃醉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副关心沈知行的模样。
只是沈知行没有说话,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幽黑,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苏寻月。
他不动,苏寻月更加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好继续解释道:“既然将军醉成这样,那我先回房了。”
苏寻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放心,怕沈知行跟过来,忙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沈知行,见他还躺着,于是轻声道,“将军好好休息。”
语罢,她便疾步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方才应该已经签完字了,只是当时太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到时候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跟沈知行和离。
只是,苏寻月刚准备打开门,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将她抱进怀里。
苏寻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沈知行,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动。
沈知行也没有动,两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台,带起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