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的时候,阎飞靖就已经往机场赶了,准确的来说,他是一晚上没睡,一直翻看着这三年来和那位“画家”的聊天。
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鸟在天空飞行,昵称是“云中鸟”,所以他也一直给她备注的这个。
他再一次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都有一个“云”字,再加上画画风格这么相似,他怎么就没想着去怀疑一下,这个画家的真实身份呢?
下一秒,他又庆幸自己的这个微信号,算是工作号,所以从未在上面发过朋友圈,她要是知道这是他的话,估计早就把他删了吧。
“飞哥,这是谁的朋友圈啊?她好像把你屏蔽了。”
坐在阎飞靖旁边的男生也是一名画家,两人是在美术沙龙上认识的。
他叫易年,在当时的美术沙龙上被人捧得贼高,被赞誉为“最有潜力的国外新人画家”,但阎飞靖却当场把他的画作批的一无是处。
易年年少轻狂,当时就气炸了,但随着两人的争辩,他竟渐渐被阎飞靖的分析折服。后面了解到,这位大佬学的专业还不是绘画,而是影视创作!
自那之后,他就成为了他的跟屁虫,对他更为敬佩,说他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阎飞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条线,再追问了一句:“这样就是把我屏蔽了?”
易年点了点头,他明显感觉到男人听到这句话,好像更生气了。
阎飞靖直接将手机屏幕熄掉,那劲儿大的,易年觉得那手机后屏都快被捏碎了。
好啊,他还以为她是一条朋友圈都没发,原来是把他屏蔽掉了。
看着外面的云层,他自嘲地笑了笑,都过去这么久了,听到她的消息,自己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
云婉巧早上去文化部请了假,顺便把那三本画册送到快递站,从这里送到新京省差不多需要两天就到了。
她在外面给奶奶买了饭之后,直到中午才到医院,因为妈妈说今天去看奶奶,她得在旁边看着,免得出什么事。
“哈哈,对,这就是我女儿。”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病房内传来的和谐的谈笑声,妈妈来的比她还早?
推门进去,金慧正坐在床上,她穿着一身皮大衣,里面的羊毛衫领子竖得贼高,脚上的高跟皮鞋也擦得亮锃锃。
“妈,奶奶。”
云婉巧把带来的午饭放在小桌上,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金慧除了背着身上的包,再没带任何东西过来。
“巧巧来了,来妈妈有事儿跟你说。”
她双手做了艳丽的美甲,怕损坏了,连碰人都是轻轻地触着衣角边缘。
“等会儿,我给奶奶把饭准备好。”
她先把奶奶的后靠垫升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端来小桌子,在奶奶胸前放了一块布,将勺子放在老人手里之后,这才和妈妈出去。
出去之前,云婉巧拜托了一下隔壁床大娘的老伴儿,如果奶奶要喝水的话,麻烦给她在床边的开水壶里倒一点水。
“这么会照顾人啊?那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你自己,看看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毫无款式,一点都不时尚!”金慧扯着她的羽绒服,怎么看也看不顺眼。
她一下子将自己的衣服扯了过来,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道:“妈,你今天来,奶奶看起来心情很好。”
“对,她心情是挺好,我看她精神也不错啊!对了,我昨天跟你说的未婚夫,你抽个时间出来,我帮你定吧,就后天吧,刚好是周末,你也没事。”
“妈,你先别说那个事儿了。你有没有问过奶奶的主治医生?她这个病必须得做手术了,不然情况真的会恶化!”
金慧打开手提包,拿着镜子看着妆有没有花,“我可不知道主治医生在哪儿啊?那她这个病做手术那得花多少钱啊?”
“一百万,我现在手里只有十万多一点儿。”
“一百万?那我可拿不出来,巧巧啊,你爸爸最近公司经济不行,你弟弟以后又要上这里的私立幼儿园,那得花不少钱呢!”
“那你能拿出多少钱?”
金慧又在她的小包里翻来翻去,好半天终于拿出了一张卡,“这里只有五万,你先拿着吧。”
“那剩下的钱怎么办?妈,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月都还给你打过钱,那那些钱呢?”
金慧上前,把云婉巧冰冷的小手抱在怀里,“巧啊,你就是没成家,所以根本不知道一个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云婉巧不说话,恶狠狠地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好像找不出一点以前记忆中温婉善良的妈妈了。
“要不这样,你去跟那个富二代见见,他说如果你嫁过去就直接给三百万呢!妈也不跟你要多的,那三百万咱们娘俩对半分,怎么样?”
病房门没有关紧,她听见从病房内传出了奶奶的声音:“哈哈,对,我这女儿和孙女都漂亮,比我年轻的时候,好看多了!”
云婉巧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快要掉落的泪水,颤抖的声线缓缓道:“好,我答应你,你安排好时间之后,通知我吧。”
金慧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妈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第二次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弟弟还在家里呢,我不放心保姆。”
说完,她就那么径直走出了医院,甚至都没和奶奶道别。
踩着高跟鞋“嗒嗒”地一下一下走出医院,她转身推开了病房,回到奶奶的床边,满脸笑容的看着正在吃饭的老人。
老人今天似乎格外开心,小餐桌上面的饭菜吃的比以往的都多,她拿着勺子像邀功似地看着云婉巧。
“奶奶真棒!”她给奶奶竖了一个大拇指,就像她小时候奶奶表扬她吃完饭了一样。
……
因为今天在文化部请了假,所以她明天要上一整天的班,于是今天就没有在医院陪着奶奶睡觉。
等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没有了,她不想花钱坐出租车,太贵了,所以她就从医院走到了家。
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打开手机微弱的照亮灯,天气有些冷,她的手有些木,费了不少时间。
“咔”地一声,门终于开了,她走了进去,准备反手关上门,但却发现怎么推也推不过去。
一个猥琐的声音,靠近她的耳边,喷着热气说:“巧巧啊,你怎么才回来,我在外面等你等得全身都凉透了,快给我抱一下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