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说,去年就在国庆这天前后吧,我们学校有个学生死了。”
“当时我家里有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张予诗把模具放上烤盘,推进烤箱里,转过身靠在操作台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
“死的是个男生,刚上大一,当时不是放假么,正要回老家呢,结果在前一天晚上出了意外。”
“警察给出的说法是因为遭遇抢劫,歹徒过失杀人,但到现在一年多了,也没有抓到凶手。”
“据说当时那个男生被砍了十几刀,死状特别惨,他们老家在好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从小没有妈妈,都是他爸把他拉扯大的。”
“学姐说,出事以后,他爸赶来医院看儿子的时候,都哭的晕了过去。”
张予诗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现在网上还能找到当时的报道,你看。”
何玉接过张予诗的手机,低头看了起来。
这篇公众号的文章标题是:
“大学生深夜外出惨遭杀害,学校安全把控刻不容缓”
在一长串的文字后面,附着一张遇害学生的生活照,在眼睛的位置打了码。
但仍然可以看出,这个男生的身材很瘦弱,个子也不怎么高,从下半张脸看,就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
属于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报道中提到了这个男生的死因,果然就像张予诗说的那样,判定为被抢劫杀害。
说实话,何玉有点不相信这是抢劫犯过失杀人。
两人无仇无怨,抢劫犯面对一个瘦弱的学生,就算是过失杀人,哪里用连砍十几刀那么狠?
张予诗看出了何玉脸上的疑惑,放下杯子走过去,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小玉姐,你是不是也不太相信警察的说法?”
何玉轻轻点了下头。
“我们也不太相信。”
张予诗叹了口气,“学姐说,当时消息一出,瞬间轰动了整个校园,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即便是后来警察给出了调查结果,大家仍然不愿意放过,闹得学校不得不出面解决,勒令学生们不得再谈论这件事,所以后来我才没听说过。”
何玉把那篇文章转到自己微信上,把手机还给了张予诗。
再次谈起这件事,张予诗有点难过:“唉,说来那男生还是和我同级的同学呢,死的实在太惨了。”
何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别难过,现在凶手没抓到,不代表会一直抓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间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张予诗点点头,情绪好了很多,又跑回去忙碌了。
再次转过身时,何玉却皱起了眉头。
那天的那个男人,会是这个学生的爸爸吗?
——————
林州地处洛州东北方,土地肥沃、四季分明,是王朝有名的两大粮仓之一,合阳派就位于林州西部,州府所在的永宁县境内。
林州州府永宁城,此刻天上下着鹅毛大雪。
一行五匹骏马先后行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往来百姓无不仰头向马上张望,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五人一个比一个惹眼。
最先打头那人是个一身红衣的女侠,身披狐裘,柳眉凤目,肌肤赛雪,背上斜背着一根以绸缎包裹的丈长棍形兵器,行走时,发间碎玉流苏轻轻摇晃碰撞,惹人遐思。
比女侠稍往后半个身位的是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子,冰天雪地之中,他却身着单衣,还挽着袖子,露出一双古铜色的小臂,动作间肌肉隆起。
一双眸子锐意十足,如电般的目光扫过四周,不小心与之对视,竟有种被刺伤双目的错觉。
此二人之后是一对并排行走的少年少女。
少女看着年纪稍大些,厚实的浅色柔缎披风裹在身上,梳着俏皮的双螺髻,一双灵动的杏眼左看看右看看,小巧的鼻子被冻的通红,时不时还要指着一处景致,说与身旁的少年听。
少年坐于马上,腰背挺直,目视前方,偶尔也会顺着少女指着的方向往远处看去。
他墨发高束,鬓如刀裁,整张脸在纷纷坠落的雪花中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破碎美感,浅棕色的狐毛簇拥在他的下巴周围,唇色浅淡柔和,美的不像是凡尘中人。
走在最后的是个围着围巾的青年剑客,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按着腰间的剑,目光散漫而冰冷,长发半束,发带飘扬间,玄色大氅上落满了雪花。
迎着路过百姓的目光,楚氏山庄五人行至一处客栈门前,纷纷下了马。
靠在门口嗑瓜子的小二眼睛一亮,随意把瓜子一丢,在脖子上搭着的布巾上擦擦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夏鸢身边。
“这位客官,您几位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夏鸢把缰绳和一块碎银子一并递给他:“我们吃饭,烦请让人好好照料这几匹马,喂些好草料。”
“得嘞!您放心!几位爷,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五人先后走进客栈。
楚云丝掏出手帕,轻轻往下扫着发髻上的雪花,冲着夏鸢撒娇:“大师姐,这雪好大呀,落的哪哪儿都是,咱们云州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夏鸢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温柔地往下扫她自己够不着的雪:“今日这雪确实大,冷不冷?要不要拿汤婆子出来给你暖暖手?”
楚云丝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胳膊:“要!”
夏鸢笑着摸摸她的头:“等着。”
那边的白玉深和贺石已经找到了个位置绝佳的桌子,正要招呼他们过去坐,就听见了这两人的对话。
眼看着夏鸢就要去马上找汤婆子,白玉深连忙大步走过去:“师姐你坐,我去取就行!”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头扎进了漫天飞雪中。
楚云丝歪了歪头,眯眼笑着看向夏鸢:“三师兄好足的火力,都不怕冷的。”
夏鸢表情未变:“是啊,他要去便让他去吧,师妹,我们先过去坐。”
两人手挽着手来到桌旁坐下,一直未出声的楚河也走了过来,坐到了贺石身旁。
等白玉深顶着一头雪回来的时候,几人已经点好了菜,正坐着喝茶。
他一屁股坐到夏鸢旁边,把怀里的汤婆子递给她:“给,师姐,我捂热了,不冰手。”
夏鸢抬手接过,转手又递给一旁的小二:“劳烦灌些热水。”
小二接过汤婆子走了。
白玉深扭扭捏捏的,又从怀里扯出一块手帕递向夏鸢:“师姐,我头上落了雪,你能也替我扫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