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婉点头:“哦。那我们回吧。哥哥回去后去京兆府报案吧。就说我们祈福返程时遭遇截杀,幸亏我们带的家丁多,才躲过一劫。”
许静安会意一笑:“嗯。你回去坐好,我们即刻出发。”
许静婉到家的时候,许夫人正在训斥许静柔。
“现在就去,去祠堂跪着。等你父亲回来,看他怎么说。我是管不了你了,还是让你父亲管吧。”许夫人心力憔悴的摆了摆手道。
许静柔跪在那里用帕子捂着脸,期期艾艾的哭着,却是不起身。
“娘亲,我回来。”许静婉说着进了堂屋。问过安后,她看了眼许静柔,淡淡道:“母亲既然已经吩咐了,你们几个就送二小姐去祠堂吧。二妹的确该反省反省了,今日的事恐怕已经在府外传开了。”
两个婆子上前拉起许静柔,向外架去。外面传来许静柔哭泣的声音:“呜呜,母亲,我错了……您就原谅柔儿吧……”
“唉,以往没看出来,竟是一个搅家精。”许夫人叹道。
“母亲,您要硬气些,别担心外人会说什么。总不能让她这样坏了府里的名声。”许静婉说着坐了下来。
石竹递上一杯热茶,她接过茶盏,茶水温度适宜。
许夫人轻哼一声:“我是懒得管”,忽然想起许静安来,问道:“咦?你二哥呢?不是他送你回来的吗?”
许静婉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道:“我们回来的路上,二哥抓了几个小毛贼,送去京兆府了。”
“怎么回事?你二哥可伤着?”许夫人惊道。
“有点小伤。不知是谁的人,在路上放了棵大树。还好有阿湛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否则二哥今日要吃亏了。”许静婉还是暗戳戳的赞了一波沈湛。
许夫人果然庆幸道:“就是。湛儿是个心思细腻的。你父亲、大哥身边也都有他安排的人。哼,之前,你父亲还说什么都不要呢。这回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
蝉衣早就缓过来了,她伺候许静婉洗漱完毕,就悄悄下去了。
虽然没受伤,但是今日发生的几件事还是让许静婉感到身心疲惫。
她拿起枕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却提不起一丝的兴趣。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慧远大师的那几句话。她将话本子丢回床上。
……若前世真如大师所言,那她就欠了阿湛一条命。她能重生一回,也是他用自己的功德换来的。
大师既能说出她前世的不幸,所言又岂能是假?只是,前世他是何时喜欢上自己的呢?他又是怎样给自己报仇的?难道是造反后杀了二皇子?……
最让她意难平的是:他竟然守在自己坟前,直到死!
“谁让你那样的?……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讨厌你……”许静婉双手捂着脸,任眼泪从指缝间恣意的流出。
“婉婉,你讨厌谁?”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许静婉腾得坐起身来。她赤足走到窗前,缓缓拉开窗帘。
“是你吗?阿湛。”许静婉隔着厚厚的窗纸轻声问。
“是我。你,受伤了没有?”是沈湛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
“我很好,没有受伤。”许静婉忙道。
顿了顿,沈湛又道:“婉婉,你打开窗子,让我看一眼。我只看一眼就好。”
许静婉心中一阵酸楚。她费力掀起窗棂,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开着窗子太冷了,你还是进来吧。”
沈湛二话没说,利落的跳了进来。
“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沈湛一落地就抓住许静婉的手臂,上下打量着:“眼睛都哭红了……是哪里疼吗?”
许静婉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起来。
她轻摇着头,哽咽地说不出话。
看着心爱的小丫头这样,沈湛的心都要碎了。他一把将许静婉揽进怀里,轻抚后背低声哄着:“没受伤就好。不哭了……我在呢,没事了……”
许静婉渐渐止了哭泣,挣出怀抱,有些别扭的擦着眼泪,小声道:“嗯,没事了……我就是想起了其他的事……”
这时沈湛才发现,许静婉正赤足站在地上,生气道:“你怎么能赤足下地?多凉啊,会生病的。”说着一把抱起她向床边走去。
被抱起时,许静婉只有一瞬的愣神,便轻轻环住沈湛的脖颈,脸也贴在了他的胸口。
沈湛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沈湛才温声道:“我身上凉,别把寒气过给你。”
许静婉抬头看去,就见沈湛黑色的锦缎斗篷前湿了一大片,应该是她刚刚哭的。
她指着斗篷道:“阿湛,已经湿了,解下来放在碳炉前烤烤吧。”
“嗯。”沈湛压着嘴角的笑意,解下斗篷在碳炉前小心摆放好。看来,他不用马上离开了。
“谢谢你……”许静婉突然看着他,认真道。
沈湛闻言抬头,就撞进一双深情又哀痛的眸子里。
他心中一惊:“婉婉,怎么又和我说‘谢谢’?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许静婉笑着摇摇头:“什么事都没有。经历了这些事,我想了许多。”
许静婉眼中满是深深地眷恋:“我想,或许你我前世就爱而不得,才求得今生重来一次。所以,我们注定要付出这些代价。”
她想,刚刚她是吓到了他吧。
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能做的就是珍惜今生,活好当下,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回应他的真情。
沈湛静静看着她,半晌后笑道:“昨天你见了慧远大师?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许静婉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只想说,今生能嫁给你,真好。”
沈湛身体瞬间一僵,随即就捧住了许静婉的脸颊,哑声道:“娶你,是我毕生的心愿。”
话落,就深深地吻上那张柔软香甜的红唇。
这一刻他已经幻想了好多次,现在终于成了现实。他闭着眼忘情的吻着……
直到感觉婉婉挣扎着后退,他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就见婉婉脸儿憋得通红,正拼命地大口喘着气。
沈湛心中有些懊恼,他是第一次吻姑娘,没有经验。
他小心捧起婉婉的脸,看到她高高肿着的红亮的双唇,有些歉意的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
许静婉使劲瞪了他一眼,水润的眸子看着更像是含情脉脉。引得沈湛迅速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婉婉生气也好看。”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沈湛拉着小丫头的手,恋恋不舍道:“我得回了。我会再来看你。不许再哭了,当心哭坏眼睛。”
“嗯。路上当心……天太冷,无事不要来了,左不过没多少天就大婚了。”
已经起身的沈湛又坐了下来,拥着许静婉耳语道:“还是过得太慢了。我想今日就大婚,和你洞房花烛,同榻共寝,相拥而眠。”
许静婉瞬间红了脸,感觉气脉又不够用了。
她一把推开沈湛,嗔道:“……胡说什么。再不走,天都亮了。”
沈湛笑着起身,又如来时一样,翻身跃出了窗子。
他突然又转身扶着窗棂,看向床上的许静婉,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涂药”,才将窗棂推上。
许静婉轻抚着肿起的红唇,半晌后笑了。
她不想涂药,她要让它就这样肿胀着,她喜欢他带给自己的这种热热麻麻的感觉……
隐在树上的墨寒见将军出来了,忙从树上跃下。月光映着白雪,他可以清晰看到将军一脸喜色。
墨寒挠了挠头,看来是知道许大小姐没有受伤,将军非常高兴啊。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将军,心道,那也不会高兴成这样吧?这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做了新郎官似的……
“还不快走?”沈湛见他一眼一眼的看过来,肃声道。
墨寒连忙应声,跟着沈湛向院外掠去……
翌日,沈将军冲喜醒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满庭香茶楼里,闲来无事的爷们都在谈论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脸的喜气,而临窗茶桌的四位书生尤为兴奋。
“许家小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这赐婚才几日啊,婚期还没到,沈将军就醒了。”留着胡须的中年书生道。
“可不是。也是陛下慧眼识珠,一下就选中了她。听说了吧,陛下还封了她做福源县主呢。”旁边瘦高的书生也赞道。
“听我妹子说,这许家小姐不仅知书达理,聪慧过人,而且还貌美如花。”年少的书生俯身茶桌,轻声道:“我听说,当初贵人可是都相中了呢,可她只想嫁将军。也当得是个奇女子。”
另一个青年淡然一笑:“贵人?不过是一个个尸位素餐的蛀虫。正事不干,尽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真正的贵人就应该是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所以说,她就是一个颇有见地的奇女子。”
中年人瞪了他一眼:“韩兄弟还是注意些,这里可不是你我的学舍。”
少年人不屑一笑:“陈兄就是谨慎。韩兄说的也没错。前些日子许大小姐去上香的事,你们不会没听说吧?”